规则之上灵活突围

杨良敏

与开启高温模式的六月天气相比，眼下世界上有两件事很热闹，一是俄罗斯世界杯激战正酣，冷门迭爆；二是美国特朗普政府向全世界发动贸易战寻求“公平”，众叛亲离。热闹背后，都是基于规则之上的正反案例，给我们以思考和启迪。

世界杯进展顺畅，西方抵制没见成效，是因为球赛带给球迷欢乐时，球迷也和自己钟情的球队悲喜与共，无关政治。尤其是，此次赛事首次使用“视频助理裁判”（简称VAR），类似网球、羽毛球比赛常用的“鹰眼”挑战技术，给误判提供纠错的工具和依据，让规则得到更加公平可靠的执守。比赛中，通过使用VAR技术，裁判的误判多次得以纠正，据此判罚点球和取消点球的都有。这让球员可以安心地按照规则开展公平竞争，有争议时提请使用VAR帮助解决，不偏不倚。

而美国特朗普政府向全世界发动贸易战，却是地地道道的漠视规则、破坏纠错机制的反例。特朗普总统号称发动贸易战是讨回公平的手段，把过去“吃的亏”补回来，还不许报复。事实上，没有一个贸易伙伴接受这种欺压和讹诈，纷纷出台对等报复措施。被激怒的特朗普继续施压，还对诉诸世贸组织嗤之以鼻，威胁“退群”，并怒气冲冲地宣布制裁加码。由此，带来的是愤怒和指责，还有股民财富的缩水。特朗普的算计除了关乎美国利益最大化之外，还有党派政治的考量，实际上是以公平之名破坏公平，以规则之名践踏规则。这必然引发众怒。现行国际贸易规则，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制定的，高举自由贸易的旗帜。其他经济体要融入其中，必须遵循其制定的规则。多边、诸边和双边的贸易协定，都是经过艰苦谈判、妥协之后形成的契约。这一契约对签署各方都具有同等约束力，并设定一系列的交易规则，包括关税水平、减让进程、争端解决机制等。这是得到各自政府和立法机构批准实施的文件，以国家信用予以担保和背书。任何破坏该文件规则的行为，都是对现行国际贸易秩序的扰乱。对等惩罚是另一种公平的体现，既是对规则的应用也是对规则的维护。当惩罚规则被这样激活时，彼此都会为规则所伤。当然，这种伤害局限在对等惩罚的当事方，其他成员对自由贸易精神的坚守，相互扩大贸易规模，转移贸易场所，是对规则破坏者的有效惩罚，也是对高举自由贸易旗帜的抱团行为的一种回报。但是，这个回报或许不能完全覆盖受伤的“阴影区”。

由此可见，贸易战没有赢家，只有大小不同的输家。自诩“贸易战好打、会赢”的论调，是一种可笑的愚蠢。要知道，为了应对贸易战而投入大量谈判资源，是多大的损耗。反复无常而置谈判共识于不顾，不仅是对宝贵的行政资源的极大浪费，更是对伙伴诚意的亵渎和对国家信用的严重透支与损耗。中国古话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当你视信用为无物时，谁敢跟你交往，指望从别人那里获得更大收益，就是天大的笑话。人际如此，国家之间也不例外。

当我们置身其中时，就意味着面临一个不确定的、充满变数的外部环境，外贸受到冲击在所难免。目前，因预期不良而造成的影响更明显。由此，作为传统“三驾马车”之一的外贸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有可能会下降，中美都一样。这时，比较谁的损失更大没有意义，因贸易统计的口径和方法不同，可能会掩盖真实的贸易状况。尤其是对美国来说，因剔除了转口贸易等数据，从而低估了对华出口的规模，也就有了随性提高2000亿、4000亿美元的关税制裁额度，以打破中国的“对等制裁”之说。但是，一个“综合使用包括数量型工具和质量型工具在内的各种举措”，就是有力回击。这个“质量型工具”，内涵丰富。全球化条件下的产业链条相互交织、相互依赖，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整个链条就可能无法运转，至少是受到冲击。就像美国政府对中兴通讯的制裁，在让受害企业休克的同时，最大的供应商高通却在喊痛，不断裁员，这与特朗普希望增加就业的想法背道而驰。如果贸易战持续下去，类似的案例将不断上演，不仅会逆转美国向好的就业形势，而且会动摇其选情基础。当然，特朗普也不是没有看到这个问题，“好面子总统”就利用钢铁企业的申请借坡下驴， 于6月20日宣布给予中国、日本、瑞典、比利时和德国的42种钢铁制品高额关税豁免权。这是民意的力量，也是走向贸易正常化的一小步。

对于我们来说，一是坚定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和坚守自由贸易规则，利用美国与全世界为敌的矛盾，扩大朋友圈，加强与其他受害者之间的贸易联系，扩大贸易规模，这不仅是扩大出口，而且更加重视高质量进口，满足国内消费升级的需求；二是在坚持“以战止战”的同时，持续努力改善中美关系，让对方同样认识到中美关系的重要性，以及双边经贸的压舱石作用，尽快回到正轨；三是坚决贯彻扩大内需的方针，通过为市场主体减税减负，扩大投资领域，拓宽投资渠道，激活投资热情和市场活力，同时提高居民的购买力和消费能力，让内需真正扛起对冲外贸冲击的重任，确保经济健康平稳发展。一段时间以来，国务院常务会议的议题和安排部署正是着眼于此。但还需要加快落实，不能贻误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