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君
(南京师范大学,江苏 南京 210023)
马克思恩格斯以唯物史观和唯物辩证法为基础,在历史语境中探求科学技术的作用方式与力量表征,以现实生活为话语空间,以生活状态为切入点,追溯科技力量的源流,以人的发展和世界进程为话语线索,探求科技力量与人类发展之间的互动效应,表达了对科学技术的全面关注。
马克思恩格斯把唯物史观作为研究科技力量的方法论基础。在唯物史观的设定语境中,马克思恩格斯批判了蒲鲁东等人仅在经济领域对科学技术的片面的形而上学认知,揭示了科技力量作为特定的生产力对经济发展、社会生产、市场开拓的影响。“在马克思看来,科学是一种在历史上起推动作用的、革命的力量。”[1]科学技术力量不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而是扎根于历史长河中人类源源不断的劳动探索,是生产方式决定下的工具革新与认知变迁。人作为社会的主体,同时也是科学技术的载体,人类在自我发展以及探索自然和社会进步中的作用是衡量科学技术力量的重要标尺。马克思恩格斯在分析科学技术在人类社会前进中的推动力量的同时,指出了科学技术在打破旧的生产关系、提供新的交往基础的重要作用。在资本主义机器大生产的压榨下,工人阶级借助科技力量,提出了新的斗争策略。以唯物史观的基本思路探究科学技术力量在历史进程中的推动作用,揭示资本主义机器大生产造就工人贫困生活的客观事实,是马克思恩格斯叙述科学技术力量的话语论调。
马克思恩格斯用联系和发展的观点来看待科学技术力量。主要表现是:第一,科技力量与社会和人的发展紧密联系。科技力量是由社会诉求唤醒的,体现科学技术影响下的劳动工具为社会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而源源不断的利益诉求又变成科学技术革新的助推器。科学技术是资本增殖中的重要力量,但资本主义社会中,科技力量的异化现象成为现实常态。“在工厂中,死机构独立于工人而存在,工人被当做活的附属物并入死机构。”[2]科技力量在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狂热追求中异化,工人变为机器的奴隶,社会供需关系失衡,技术悖论由此产生。第二,科技力量在历史进程中不断发展。科学技术力量伴随着历史进程由低向高的形态变化而不断壮大,前人生产活动与思维方式的每一点进步都为后续进程中的科技力量指明了方向,奠定了基石。马克思通过研究生产力的变迁历史,得出任何科学技术从发明到在社会生产中发挥力量都需要一定阶段和一定过程,这是一个基本规律。第三,实践是科学技术产生的摇篮。社会发展和交往需要引发人们对科学进行思考,科技力量在人类生产实践中凸显出来。先进科学是具有前瞻性的成果,当先进的科学在实践中物化为劳动工具,科学技术的现实力量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马克思恩格斯的科技动力观不是冥思式的语言排列,而是立足于历史范畴,在现实境遇中感知科学技术力量,现实境遇即马克思恩格斯科技动力观的话语空间。19世纪是科学技术高速发展的黄金时期,人们的思想在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所倡导的理性主义中得到鼓舞,封建制度和专制守旧迂腐的神权枷锁被人们对自由、平等的迫切追求所打破。这一时期,自然科学和人文哲学的发展得到了质的飞跃,多门新型学科在理性思维的感染下生根发芽。实证主义、德国古典哲学、功利主义等多种社会思潮也呈现蓬勃发展的态势,新式研究方法和深邃的思维方式层出不穷。资本家通过机器大生产进行资本增殖,追求剩余价值的欲望在巨额财富的催化下愈发膨胀,利益变成衡量一切的尺度,理性与自觉在贪婪中丧生。工人阶级彻底沦为资产阶级掠夺财富的牺牲品,高强度的劳作与极低收入形成鲜明反差。工人失去了作为社会主体的“人”的地位,成为机器的附属品,所有的精神诉求和物质诉求都遭受了资产阶级的强烈打压。工人阶级一方面要承受付出与劳动不成比例的苦痛,另一方面还要遭受由于资本主义生产过剩造成的经济危机的灾难。在现代机器的排挤中,工人阶级开始通过自发地进行罢工、抗议等活动来表达内心的不满,但均未动摇资产阶级既定的当权势力。马克思恩格斯深刻剖析了资本主义的运行机制和资本增殖背后的秘密,关于科学技术力量的理论就由此应运而生。可以说自然科学和人文哲学蓬勃发展的前沿理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共存的阶级体系、积贫与积富共存的现实基础共同构成了马克思恩格斯科技动力观的原初语境。
技术的源头可寻至钻木取火和以石为器的远古时代,人类在长期劳动中总结的实践经验会在头脑中形成科学理论,而科学理论又会在的实践中转化物质力量,同时新的物质力量又会在实践中转化为更为先进的科学理论……科学技术力量打破了自然界既定的时间限制和空间限制,将整个世界的时空范围联通起来,人们的劳作起始不再依赖于昼夜划分,活动空间也不再圈定于山川湖泊。海洋成为轮船通向未知国度的路径选择,铁路为不同地域、不同区域的人们提供了便利。科技力量越是庞大,历史也就越成为世界历史。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科学技术是波及范围广而深的动态力量,科技力量的开放性和交往性在世界历史向度中可以充分显现。物质力量强大的国家会凭借自己先进的科学技术制造坚船利炮,对弱势国家发起攻势,而精神力量强势的国家也会挤压文化边界,向保守落后的国家渗透自己的文化理念。在交流中学习,在学习中提升,科学技术力量也会在提升中得以延展。地域文化在交流中逐渐融入新元素成为“多样文化”,“区域的人”逐渐成为“世界的人”,区域开始向整体扩展,科技力量的外显体现在历史进程的各个阶段。
科学技术是拉近人与自然的关系的纽带力量。在马克思看来,自然界与人的社会实践联系在一起,人类通过劳动成为相对独立个体,同时人类为了生存从自然中获取所需的物质资源,由此,自然变成了人“真正”赖以生存的基础。但“世界不会满足人,人决心以自己的行动来改变世界。”[3]人依托于实践来探索和打造自然,科技的每一点进步都会对加深人类对自然的认知。从人类历史演进过程来看,石器工具的应用开启了人类发挥技术力量驾驭自然的路程;铜器、铁器工具扩大了人类对自然的认知范围,加深了对自然的利用程度;而到了工业社会,机器生产得到普及,科技力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位。自然界原有的时空阻隔被科技力量打破,人们在海洋面前不再惶恐,在漫漫黑夜面前不再畏惧。在科技力量的作用下,自然沿着人化的趋势走向人化自然;而人依托科技力量拓宽了对自然认知的深度和广度,为人从自然中获取资源以满足自身的生活需求和愿望提供了更多便利与路径选择。
科学技术力量的异化造成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科技力量拉近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们从自然获取所需的物质资源和生产资料,生存方式和生活状况都随之改善。利益的获取和成功的喜悦让人们企图成为大自然的操控者,理性被抛弃在利益之后,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人们非理性的利益狂欢中异化。自然资源经过劳动时间哺育人类生存,人将废弃物和无用品返还给自然,但无论是索取还是伤害都不能超越自然所能容纳的底线。资产阶级借着“为自然立法”的幌子,调控科技力量进行砍伐、捕猎、探测等一系列实践活动,以此来获取高额利润。然而理性和自觉早已被巨额财富所掩埋,资本家在生产中丝毫不会对自认本身有所顾忌,人们曾有的对自然尊崇仰慕的敬畏之情被眼前无止境的经济利益撕得粉碎。“在一定时期内提高土地肥力的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破坏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进步。”[4]西班牙的种植场主只会关心焚烧古巴山坡上的森林可以为他们的咖啡树换取多少木灰当肥料,而不在乎没有大树的保护,土地如何在热带大雨的冲刷下不变成孤零零的岩石。眼前的利益争夺让资本家成为金钱至上的盲目者,不顾后果、不加节制地开发资源逐渐逼近自然供给的底线,而大规模高强度的生产所排放的生产垃圾与生活垃圾又不加处理成堆地丢弃给自然,对原有的自然环境造成了巨大伤害。在贪婪欲望的影响下,科学技术异化为征服天地的力量,这种力量超过了战争和杀戮,而自然力量会适时进行反击,最终人类只能自食苦果。人类尚未真正把握科学技术的规律,又怎么能奢望通过科技力量完全掌控自然?本该发挥沟通力量的科学技术在利益面前发生了异化,人与自然的矛盾也在科学技术力量的异化下变得尖锐。
科学技术力量与社会物质生活的互动机制。马克思恩格斯将科学技术视为推动社会进步的杠杆,这个杠杆不仅仅能推动物质生产,也能推动精神生产,还可以推动社会革命。实践需求是科技发展的重要因素,而科技力量的壮大又会刺激新的需求产生。数学源于人们对丈量土地和计算数量的需求,地震仪源于人们对预防自然灾害的需求,电灯源于人们对挣脱黑暗束缚的需求……科技力量在逐渐强大的过程中回应着社会需求,推动着社会向前发展,而社会发展程度越高,科学技术在社会现实中转变为物质力量的就愈加重要。“机器劳动这一革命因素是直接由于需要超过了用以前的生产手段来满足这种需要的可能性而引起的。”[5]18世纪资产阶级对资本增殖的渴望和追求是推动工业社会科学技术获得极大发展的重要原因。资产阶级看到了科技力量在资本增殖中的重要价值,最大程度地提高了科学技术在社会生产中的含量和水平,以期发挥科技力量来攫取更多的剩余价值。机器大生产占据了社会生产的主导地位,科学技术力量渗透在劳动工具、交通工具、衣着服饰等人们的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社会生活的改观不是一蹴而就的,新的社会形态依托于科学技术力量的作用程度,建立在旧的社会形态和生产力的基础之上,而更为强大的科学技术力量又会被人们更为美好的生活愿景所唤醒。
科学技术力量与社会精神生活的互动机制。科学技术的物质生产力量为人们的生活打造了殷实的经济基础,同时作为一种独具理性与超前特质的文化形式展现出独特的精神魅力。“火药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指南针打开了世界市场并建立了殖民地,而印刷术则变成新教的工具,总的来说变成科学复兴的手段,变成对精神发展创造必要前提的最强大的杠杆。”[6]通航技术将世界连为一个整体,扩宽了思想碰撞与文明交流的传播空间;通信技术将不同地域之间的间隔缩减,提升了思想传递与理念沟通的传播速度;新兴学科与先进理念让人们的传统意识和固有认知得到巨大改观。科技力量打破了原有的时空限制和认知界限,落后文明受到先进文明的涤荡和洗礼,多元价值冲击着封建僵化思维的枷锁,思想的火花在科技力量的作用下绽放光彩。资产阶级为了争夺更多剩余价值,不仅把人力物力财力投入技术研发中,也对工人进行岗前培训,提升工人对机器的熟悉程度。但无论出于哪种目的,科学技术的前行总是融入了人们的独特想法和先进理念,在不断的探索中开启着未来世界。不同国家对科技的接受状况又会影响科学技术力量作用范围和作用程度。当落后国家采取一种抗拒封闭的态度时,科技力量对于社会精神生活的推动进程就会变得缓慢,但一经达到量的积累,旧文明、旧制度就会在科技力量井喷式发展中得到革新。
科学技术力量与社会革命的互动机制。科学技术鼎新革故的力量动摇了因循守旧、抱残守缺的社会根基,落后的生产关系、片面的思想体系、单一的交往基础被一一打破。马克思恩格斯将科技力量视为社会曲折前进和动态发展的革命力量。科技为社会发展注入源源不断的推动力量,在此过程中资产阶级愈加泯灭人性,而工人阶级也在被压迫中选择了爆发。“因为由于现代工业,由于运用机器,英国一切被压迫阶级已经汇合成为一个具有共同利益的庞大阶级,即无产阶级;由于这种原因,对立方面的一切压迫阶级也联结成为一个阶级,即资产阶级。”[7]从自发到自觉,从自在到自为,工人阶级的反抗方法和斗争策略在科学技术的指导和实践经验的总结中得到改进和提升,成为社会主义运动的主要力量。工人阶级的首创精神和团结意志蕴含在社会主义运动中,当革命一旦胜利,科技力量必将成为新政权稳定发展的基础力量,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有增无已。
科技力量为人的发展奠定了基石。关于“人”本质的思考,马克思借鉴了康德、黑格尔等前人的思想,并高度认可了黑格尔关于“劳动是人本质”的论断。人能够自觉自为地进行活动,是人这个种类的最大特性。人与动物在实践中得到区分,人的社会属性在技术的发展中日益突出,人类演变的历史与科技力量壮大的历史是相伴而生的。当第一块石头被打磨用作生产时,人就从动物的种类中逐渐脱离出来,毕竟“任何一只猿手都不曾制造哪怕是一把最粗笨的石刀。”[8]从石器的打磨,火种的点燃,家畜的圈养,铜铁的冶炼……蕴含着科技力量的生产工具每前进一步都会使人身体的功能得到提升、意识得到强化,思维得到进化,推动着人类由低级向高级演进。人类文明在演进过程中的每一步都依托于科学技术力量,科学技术是人类发展史中的技术基石与中流砥柱。
科学技术力量与人主体地位的异化。科学技术在人们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引领下发展进步,科学技术力量在本质上是作为促进人类自身的力量出现的,当科技力量被社会借助于实现其他目的时,异化现象就会发生了。资产阶级对剩余价值的追求是推动科技发展的重要原因,但与日俱增的财富没有满足资产阶级的贪婪的欲望,反而使资本家的野心更加猖狂。工人成为资产阶级财富争夺之战的牺牲品,辛勤付出与艰苦努力换来的却是永无止境的“被折磨、被剥削与被压迫”。由于技术生产成为既定程序后,资本家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收获大笔财富,因此机器成为资本家重点关注和投资的对象,而占据主体地位的活的人却成为机器的附属品。本该推动人解放发展的手段成为禁锢社会主体的力量。然而生产效率的提高和必要劳动时间的减少并没有为工人带来预期的薪酬奖励,工人只能在机器划定的单一流水线上从事毫无乐趣的机械工作,所有的诉求和创新都被埋没,社会主体地位的人成为机器生产运作中的零部件。
科学技术力量与人际交往的异化。科学技术力量打乱了原有的经济秩序,同时也影响了社会的价值理念和价值选择。资本主义社会,可以带来庞大资本的科学技术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谁拥有最强大的科技力量,就会成为某一领域的主宰者,而人的理性思考和感性情感在利益面前消失殆尽。“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9]能否获取利益成为人际关系和行为选择的价值尺度,服务于技术发展成为理性存在的唯一形式,实现资本增殖成为科技力量的唯一目的。在异化的交往行为中,一切推动科技发展、财富增殖的恶劣行径和失德行为在社会大行其道,而一切阻碍财富积累的道德与人性都被冠以“恶”之名。技术资本的影响下,获取金钱成为毕生追求。资产阶级唯利是图的本性不仅体现在本国家的人际交往中,同样体现在与其他文明、其他国家的交往中。借助科技力量打造先进的武器装备,用暴力与战争进行大肆屠杀,试图把整个区域都变成自己的附属地,所有人口都变为臣服于自己的奴隶,所有资源都变为资本增殖的可利用资源,人性的善良在激增的金钱和流淌的鲜血面前被迫让步。
现实的发展蕴含着历史的力量。马克思恩格斯科关于科学技术力量的话语叙事为当前我国实现拥有强大而积极的科学技术力量提供了发展范式。其中,自主创新能力的提高是走出发展困境的必由之路,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解是走出生态困境的基本路径,科学与人文的有机融合是走出工具理性困境的必要前提。
马克思恩格斯在物质财富膨胀增长的态势中阐明了科技在生产中的推动力量。科学技术作为一种特殊的生产力,是推动历史和人类文明演进的关键因素。科技力量与社会发展关系的论断不是理论的梳理,而是现实的演绎。经济形态的转化不是由生产什么决定的,而是由怎么生产决定。科学技术作用在社会实践中,渗透进社会生产的各个要素,与社会生产的关系日益紧密。社会发展是一个动态过程,而科学技术力量作为影响这个动态过程运行速度的重要因素不是孤立存在的,马克思从资本主义社会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原因剖析中,得出科学技术力量的发展壮大依托于社会环境各方面的保障和支持的观点。“随着资本主义生产的扩展,科学因素第一次被有意识地和广泛地加以发展、应用并体现在生活中,其规模是以往的时代根本想象不到的。”[10]科学技术力量在人类智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中应运而生,同时与经济基础、政治环境、教育体系、社会环境紧密联系。
科技力量是衡量综合国力的重要指标,谁占领了技术水平的制高点,便可以赢得先机。科技力量曾为我国铸就了强大的物质基石,逆转了积贫积弱的被动局面。然而通往光明前景的路途中也有坎坷,“三大陷阱”困扰着我国前进的脚步,在发展中跳过困境,是现实所需,更是情势所迫。习近平立足于马克思主义提出:“中国要强,中国人民生活要好,必须有强大科技。”[11]走出发展困境需要科学技术力作为动力引擎的强大力量,这是马克思恩格斯科技动力观的应有之义。增强科学技术力量,要把握科技制度改革和教育推动两个关键,从政治、文化等方面来营造利于科技发展的社会环境。革新科技体制,从各个环节入手创建有利于新技术诞生的温床,提升技术“孵化率”;同时“培育符合创新发展的人才团队”,激发各类人才的创造活力。前进的轨道“需要的决不是响亮的词句,而是扎实的知识。”[12]。要让知识人才遍地生花,在质疑与创新精神的启发下推动科技创新。
马克思恩格斯在资产阶级过度掠夺自然资源的行为中就意识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随着科学技术在社会生活的深入发生了异化。在资本家利益熏心的本质面前,无论多么丰富的自然界都无法承受惨无人道地索取和净化任性妄为地破坏。马克思恩格斯从社会制度出发探究人与自然关系,指出虽然科学技术异化力量间隔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但资本主义利益至上的政治制度才是导致人与自然关系异化的根源。要借助科学技术的缝合力量,实现“这个世纪面临的大转变,即人类与自然的和解以及人类本身的和解开辟道路”[13]。恩格斯指出人认识自然的过程也是对自然规律的把握过程,科学技术力量打开了人认识自然的眼界,人类也可以借助科技力量趋利避害,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解。
马克思恩格斯在面对科学技术异化力量对自然环境造成的灾难时,没有武断地选择摒弃与拒绝科技力量,而是别具慧眼地指出了科学技术在人与自然关系和解中的作用,是我国解决发展进程中的环境问题,走出生态困境理的指导。人与自然的矛盾在科技发展中分裂,但科技又可以在帮助人类把握自然规律中促成人与自然的和解。习近平指出:“人因自然而生,人与自然是一种共生关系,对自然的伤害最终会伤及人类自身。只有尊重自然规律,才能有效防止在开发利用自然上走弯路。”[14]这与恩格斯提到的通过对自然规律的把握来实现人与自然和解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科学技术解密未知的力量可以开阔人类的认知眼界,突破常规局限性,发现资源的多重属性,通过替换和再生两个途径来缓解资源紧张局势。绿色生态技术是实现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解的根本之策。马克思多次提到循环利用的节约理念和从源头上进行控制的思想,是绿色技术的理据。资源的单向性流动不免会在终结环节造成浪费和污染,绿色技术可以形成对严格把控和有效降解排污物的保护屏障,而生态技术的发展可以完成资源循环,继而实现价值再生。
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下,机器生产带来物质享受的直接感官冲击虚增了科技的社会地位,科学技术成为人们视野中追求幸福的唯一途径。对技术的的过度依赖使人们逐渐成为屈身于技术的奴仆,现实的生活世界笼罩着猖狂的技术,人成为技术支配下没有生命力的木偶。本该为工人带来劳动解放的机器却成为奴役工人的主人,单调乏味的工作任务让工人成为机器运作中的一个齿轮,身为人所应有的思维和情感统统在冰冷的机器的碾压下灰飞烟灭。工人付出了艰辛和忍让,得到的却是微薄的薪水,还有随时可能发生的失业危机。“由于劳动资料转化为自动机,它就在劳动过程本身中作为资本,作为支配和吮吸活劳动力的死劳动而同工人相对立。”[15]马克思认为自然科学应该是包括人的科学,脱离人的自然科学只会让理性丢失价值的约束,变成功利主义维度上的工具理性。从精神到肉体,人们被自身的短视所奴役。在工具理性的支配下,畸形的价值观、物化的社会关系使科学技术发生异化,成为束缚工人乃至资本家发展的枷锁。
如今我们生活在大发展、大变革的科技时代,社会生活状态的每一点改观都反映了科学技术力量的彰显。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工具理性导致科技力量异化,阻滞人类发展的深刻阐释,是我们走出工具理性困境的历史借鉴。强调科技与人文接轨,展现人文关怀是价值理性指导下的必然结果。“人民的需要和呼唤,是科技进步和创新的时代声音。”[16]科学和人文是不同层面的两个尺度。科学是对何为的追根溯源,是客观层面的探索活动,而人文是对为之何意的考量,是价值层面的探索活动。马克思恩格斯在剖析工具理性困境的产生与影响时指出了科学与人文不同而合的必要性。走出工具理性困境,要厘清科技与人的本末关系,在价值理性的引导下合理运用科技力量,扬科学技术的积极力量,避科学技术的消极影响,把人的能动性充分渗透进科学技术力量发挥的过程之中,让科技力量展现民本情怀,绽放人文光辉。我国的人本科技观是立足于世界向度上的价值理性,“科技助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崇高理念是走出全球化进程中科技竞争所带来的工具理性困境的基础路径,也是对马克思恩格斯所倡导的全人类解放发展的现实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