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因儿童而来,为儿童而去的。作为教育者,儿童是我们的前身,是我们的当下,又是我们的未来。而从儿童的视角来说,教师乃是童年时代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人。因此,认识儿童,理解儿童,发现儿童,与儿童的内在精神对接共振,同舞共鸣,方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教育和教师的价值,引领儿童走向未来。我想说,唐婉老师是一位“儿童精神的共鸣者”。
一
与儿童精神共鸣,是需要教育者自觉认同儿童的心灵世界并与之感应、通融、共振的。儿童总是对成人司空见惯的世界与现象发出“天问”,是天生的探索者和发现者。观览课堂上的唐婉,也是如此。她在语文教学中引入文艺陌生化理论,见人之未见,将儿童熟知的内容巧妙地派往陌生之地,孩子们在不断冲击思维、冲击以往经验的过程中,重新审视打量熟悉的已知,让原本被无视的、被忽略的成为新的智能生长点,成为更有价值的学习内容。
儿童是自由的创造者,唐婉更是复演着儿童自由的创造精神。她的课堂从不拘泥于某种固化的模块范式,俗物雅事、旧古新潮,均可信手拈来,融入课堂。一如童年时代的她赤足乡间小路,万物皆可入眼,可伴可亲,可想象为自己创造的童年器物玩具。也因此,在唐婉的每一节课上总能寻得自由创造的智慧存在。
唐婉喜欢以“问计于生”的方式,将儿童推向课堂或校园生活的前台。这种将儿童作为课堂学习和校园生活伙伴的“师生”关系,在“互补式”的交往情境中,对儿童的认知、情感、人格及自我意识发展大有裨益。成为“儿童”,成为儿童的伙伴,让她与儿童之间的心灵感应也悄然发生。
二
与儿童精神共鸣,是需要教育者将自己的童年生活与当下的儿童生活世界互相映照,求得现实交融的。唐婉童年时代的“拉钩钩”演变成了与现在所教孩子们的“每周有约”;她孩提时期念念不忘的正午时光准时萦绕耳畔的“评书”,常常记起的冬日暖阳下手中翻阅的“小人书”,如今,已经重生为崇明少年们的“葵花园里,为你朗读”“读写绘”“教材连环画记”;她小时候的“小先生”游戏,现在成了班级里的“同伴拜师会”,让孩子们互当小老师,实现“兵教兵”;唐婉童年的提举荷叶夜挖知了,采来桑叶喂蚕宝,而今派生出了崇明园里的养殖种植校本课程;“过家家”“逛庙会”,也蜕变成了“崇明小镇”生活课程。
值得一提的是,唐婉清醒地认识到现在儿童的学习困境,并映照自己的教育教学生活,求索突围。几届一年级孩子学汉字时所发的牢骚,让唐婉意识到识字教学在字序的安排、字量的规定、字种的选择、教学的方式上,还有可从儿童视角优化的空间。她带领教师从儿童需求出发,开发了儿童自主识字校本课程——姓名识字、儿歌识字、识字游戏化评价,等等,让识字教育不囿于识字数量与速度,而在于识字过程产生的教育价值,让儿童发现自身的可能性,让儿童伸展自身审美的天性。
唐婉将童年滋养自己精神成长的历程,结合时代的元素,演绎为当下儿童校园生活的诸多印记或校本课程。当下儿童的学习现实生活,又让她产生变革语文教育的动力和实践成果。原本两种不同时代的童年生活,产生了一种灵魂和精神的延展和融通。而后者,更印证了英国湖畔诗人威廉·华兹华斯的“儿童是成人之父”的见解,我更乐见唐婉以儿童为师,生成更多的教育成果。
三
童年是人的根基,是生命富有创造力的源泉。可以说,任何一个成人的精神世界都源于其儿童时代。农耕文化蕴养着唐婉的童年乡村生活。农耕文化的守循天时,因时而作,春种秋收,是吻合教育规律、符合儿童发展节律的。唐婉老师曾说:“在与孩子清澈的眸子相对时,坚信自己遇到了适合自己性情与爱好的职业。”我想,一切取决于开始,唐婉童年的精神养料,终生不灭深植于心,也使得她在成为派往儿童世界的文化使者之后,重现其精神内核。因儿童发展的规律而教,因教育的规律而育,以内心的本真回应儿童的童真,与儿童精神共鸣,她让自己的童年再次发生意义,也丰满了当下儿童的童年时代。
让我困惑的是,唐婉成为“江苏省人民教育家培养工程”培养对象以后,为何还未鲜明地提出自己的教学主张或教育主张。然而同时,我心中也另有一番欣慰:埋首儿童世界,问道于儿童成长路径,与儿童精神和鸣共振,难道不是为师为教的更高境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