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姑苏米兰
流水帖
有时风吹,庄稼就疯狂
比如五月的麦子,大麦小麦
争着释放诱人的体香,诱你
关不住的猛虎,细嗅麦浪
外乡人,目光攒聚成芒
攒起倾倒的风向,聚来流水的暗伤
浮出镰刀,脱粒机,打谷场
流水深处,喑默的殷商
如同闪电之光
弯成田野的合唱
和声隐隐,来自三百六十五个方向
南北东西,不论哪一个地方
都是游子的故乡
——没有穹顶的盛大剧场
而此刻,只有割草机的欢唱
用它忠实的歌喉,打出高冷的灯光
于舞台中央
乡愁,它喑哑的声腔
安魂帖:父亲
活着,以草的样子起身
一点一点,掸去骨里的土
命里的虫子,和生活强加的疼
一生站着,站成一棵树
以堂堂七尺的海拔
遮一路风雨,庇护腋下的天下
撑起徒有四壁的家
宁折,不弯
即使拧不过自己,拧不过时间
拧不过穷困与脾气的碾压
依然宁折,不弯!
唯有樽酒和绕膝的孩儿
那棵大树——
才深深放下
所有枝丫
梅花帖
大雪已触手可及
诸事不及预立,唯有领取
这毕生的恩赐
必问小寒大寒
撷几番凛冽淬火
持一份淡定,掸去骨里的灰
寒风吹彻,何止身心
若能如你,涉过黄叶披离
把孤绝散逸成诗
就用这瑟瑟风中
无边的战栗与高擎
为你谱一阕无涯清词
让夜的眸里
氤氲水气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