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与而立

“教海探航”30年了。我们很高兴。

听说过有相近规模的，没听说有这么坚持的。《江苏教育》的同志介绍，30年来，参加江苏省“教海探航”征文活动的青年教师已近百万人次。这个数字应当足以覆盖全省青年教师两次。数以万计的青年教师，因为“教海探航”，开始思考教学问题、教育问题，并且把她变成自己的事情。她一直这么站着，也支撑着让我们慢慢地站起来。毋宁说，她已经变成我们的教育生活本身。

跟其他任何一种生活形式相比，教育生活是最复杂的，就如康德所说，“可以把人的两种发明视为最困难的，亦即统治艺术和教育艺术的发明，毕竟人们甚至在它们的理念上也还有争执”，“由于自然禀赋的发展在人这里不是自行发生的，所以一切教育都是一门艺术”。教育生活为什么复杂？因为它是一项“人对人”的事业。唯其复杂，所以需要思考。思考教育，研究教育，是教育者的生活方式，而不是生活的工具。所以，“教海探航”最让我们心生慰藉的，不是万余人次的荣耀获奖，不是数万人次的现场参与，不是百万人次的孜孜书写，而是在这些数字背后的，我们生活方式的改变。物质变化的轨迹可以由数据堆砌，生活变化的轨迹只能用我们曾经的思想去描述。有人说，我们的思考，我们的研究，我们的书写，是草根的。草根的，还是鲜花的，那只是职业类别的不同，于生活，却是一致的。

教育不是一个人的教育，生活也不是一个人的生活。所以，教育生活需要一些组织形式。因为有了某种组织，共同生活才得以可能。大家都说，思考教育，譬如夜行，独自前往，行而不远；有人与你结伴，就可以达到更加遥远的地方。教海茫茫，探航不易。在这功利肆虐的茫茫大海上，任何竞争性、排他性的成功，都意味着生活的终结。夫子曰，立人立己。立人不是立己的手段。立人即立己。在中国传统的伦理体系当中，人与己是合一的。思考，并且知道别人也在思考；研究，并且知道别人也在研究；书写，并且知道别人也在书写——这是怎样的一种快乐生活！

放眼寰宇，没听说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地区，能够把如此庞大的教师群体组织起来，让大家过一种有组织的教育生活。唯其如此，我们才更觉富足，更当珍惜。

航向可以有调整，速度可以有缓疾，唯一不变的，那就是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