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琼林
“静之湖是母亲的眼泪滴成的!”
萍儿坐在静之湖畔,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
静之湖,在香炉寨脚下。说是湖,其实是一座水库,四周都是山,丹霞山,奇形怪状的。有的像鲤鱼上滩,有的像乌龟探海,还有的像野马奔腾,所有的精灵都朝向静之湖。远近闻名的香炉寨也不例外,在静之湖的最东头,傲立着,俨然是湖的保护神。山围着水,水恋着山,难分难舍。
湖面不是很大,但湖水清澈,碧蓝透亮。微风吹过,泛起阵阵涟漪,像母亲的心意缠绵。
“上个世纪60年代初,母亲还在读大学,在安仁县城实习,认识了父亲。那时候,父亲在团县委,初生牛犊,也搞不清楚母亲为什么会嫁给父亲。”
快言快语的萍儿,丝毫都不保留自己的观点,尽管父爱如山,尽管她深爱着自己的父亲,但经过了大都市文化的熏陶以后,依然那么干脆地说。
“母亲,很漂亮,是东江湖边的一大户人家的千金,三个舅舅对母亲庝爱有加,尤其是在南京工作的大舅,因为母亲的选择,到死也没有跟母亲来往,成为舅舅的一块心病。”
也许是爱上山的伟岸,也许是爱上山的沉默,母亲义无反顾地跟着父亲回到大山深处——香炉寨。
“山里人没有见过大世面,看不懂母亲的美丽,看不惯母亲的衣着装饰,说母亲是妖怪精,是狐狸精,特别是后婆婆。母亲为了父亲,为了爱情,坚强地忍着,委屈只在日记里倾诉,眼泪只对着静之湖流。”
——“小小渡船,渡船就像一个摇篮,日出摇来金色的梦幻 ,日落摇走彩色的童年……”
每次站在静之湖的水坝上,萍儿就会想起母亲,想起《山村小渡船》这首歌谣,因为母亲就像渡船。
微风吹来,湖面泛起波浪。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相思的味道。此时,萍儿眼里早已贮满了泪花。
“曾几何时,母亲当过乡村老师。她教孩子们学唱歌,像山林里的百灵鸟。教孩子们学文化,用心灵驱走愚昧与无知。她给孩子讲故事,讲格林童话、讲安徒生,讲红帽儿、仙踪林,讲卖火柴的小姑娘,让山里的孩子充满期待,充满幻想,充满诗情与想象。”
“母亲,大山里的文化人,是山村文明的使者,是文化的播种者。那一年,县里培训赤脚医生,母亲因为有文化,被送到县上,培训后又成为白衣天使,搞普查、治顽疾,给村民看病,走村串寨。香炉寨的每一户人家都感恩这天使般的老师、天使般的医生……”
——“啊,老师,亲爱的老师!你就像那山乡的渡船,把文明渡往山民的心田。摇啊,摇啊,摇啊……”
歌声,在静之湖上回荡,把我带进一个更加幽深、更加静谧的意境。我作为局外人,无法想象母亲的美丽,无法感受母亲当年的感受,我只知道香炉寨的山是静寂的,静之湖的水是纯净的。我也知道萍儿陪着丈夫带着女儿,从大都市里飞回香炉寨,感受母亲、感受静之湖的那颗赤子之心是真切和滚烫的。
“我无法理解母亲,我不敢翻看母亲留给我的泪迹斑斑的日记!这是母亲含着泪写下的心语。”萍儿经常对我们说。
那一年,萍儿到外省上大学,临走那夜,母亲与萍儿通宵未眠。说着说着,母亲似乎进入一个忘我境界:
“今天,我要送儿去远方,离开让我受屈辱的地方。孩子,我没看错,静之湖是个好地方,真是个好地方。你一定要回来,替妈妈把她建好,让我看中的地方变得更加美丽!你要到静之湖边常坐坐,那可是抚慰心灵的湖!”
“静之湖,给了我灵魂。我站在静之湖边就能静下来,看到湖水就能把屈辱抚平。静之湖告诉我,我的寿命只有51岁。静之湖还告诉我,你的父亲应该有三个老婆……”
萍儿不敢相信母亲的话,年轻的萍儿以为母亲在说着胡话,是山里巫术迷信,当时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也不相信母亲说的是真的。
然而,在萍儿读大二的时候,一封“母病危,速归”的电报,把萍儿召回。当赶回县城的时候,父亲含泪告诉萍儿,母亲已经走了,回到她的静之湖边。萍儿还是不敢相信:那一年,母亲刚好51岁!后来发生在父亲身上的婚姻变故,再一次验证了母亲的預言!
静之湖,我想对您说:如今,萍儿回来了,正践行着母亲当年的诺言,把PPP项目带进了香炉寨,带到了静之湖的边边,再一次让山民感受党的浩荡恩情,让这里的山更绿,水更清,天空更蓝。
静之湖,神秘的母亲湖!
责任编辑:黄艳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