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图书馆帮助青少年应对虚假信息的实践及启示

（天津市滨海新区图书馆 天津 300450）

国际图书馆协会与机构联合会（以下简称“国际图联”）最新发布的《国际图联趋势报告2017年新进展》提出了3个问题：图书馆如何将革命性的3D打印技术融入服务；图书馆如何解决全民教育的迫切需求；网络虚假信息泛滥，图书馆如何发挥自身竞争优势帮助用户应对虚假信息[1]。同样，在美国图书馆协会盘点的美国图书馆界2017年度事件中，图书馆打击虚假新闻再次上榜。虚假信息所带来的信息信任体系的崩塌问题将成为21世纪人类共同面临的重大挑战。虚假信息的误导对真实世界造成巨大影响，美国皮尤研究中心针对成年人一项调查显示，有64%的被访者认为“完全编造的新闻”已经造成对“当前事件基本事实”的极大混淆[2]。皮尤研究中心另一项针对科技工作者、学者、网络信息从业者和战略思想家的调查显示，专家们对于在未来十年真相能否战胜假新闻是喜忧参半的，但无论对未来持悲观态度还是乐观态度，所有被访专家均认为，虚假信息需要引起人们的注意力，通过针对所有年龄段人群开展数字时代的新的读写能力教育，确保公众具备新的媒介和信息的读写与识别能力，以及批判性思维的能力，从而帮助公众识别虚假信息，提高整个话语环境的基调，是应对网络虚假信息泛滥问题的根本途径[3]。由此，网络虚假信息问题将媒介信息素养、数字素养带入了全球性的讨论。青少年群体是最易遭受虚假信息影响的群体之一，因此，美国青少年图书馆服务协会呼吁图书馆帮助青少年分辨虚假信息，培育其新时代的信息读写和识别能力。

1 美国图书馆帮助青少年应对虚假信息的起源及发展

美国图书馆协会下设的青少年图书馆服务协会（Young Adult Library Service Association，简称YALSA）是专门针对青少年开展服务的机构。YALSA以培育青少年学习能力、促进个体发展为根本使命，为达到该目标，YALSA呼吁公民积极响应参与青少年文化，引导图书馆了解青少年的学习过程，强调青少年素养（特别是批判性思维和创造性思维）的培育，通过信息、技术、空间、活动资源的提供，支持其在多种正式和非正式环境中的学习，为青少年发展创造富有成效的平台和机遇。在YALSA的引导下，美国图书馆日益形成以青少年需求为中心、重构面向青少年服务和空间的项目设计思维。2014年，YALSA发布的《青少年图书馆服务的未来：行动起来》调查报告指出，面向全球化与竞争日益激烈的社会环境，青少年需要具备超越传统的一组素养技能，包括：学习和创新技能（即创造力和创新、批判性思维、解决问题、沟通和协作）以及信息、媒体和技术技能（即信息素养、媒介素养、数字素养和ICT素养）[4]。这意味着，要实现青少年服务的战略转型，未来图书馆必须超越信息素养朝着涵盖媒介素养和其他素养的方向发展。信息素养、媒介素养、数字素养的一个最基本层面体现为人们对信息特别是网络信息的评估、识别能力，而斯坦福大学一项针对“公民在线判断”能力的调查显示，其在校本科学生很难辨认社会媒体报道内容的真实性和公正性。因此，在虚假信息衍生出的社会问题日益引发全球性关注的时代背景下，美国图书馆界开始寻求突破。2017年2月，YALSA举办了以“利用媒介素养遏制虚假信息传播”为主题的网络研讨会，邀请学校图书馆、公共图书馆青少年服务馆员及其他专业人士共同探讨如何帮助青少年更好应对网络虚假信息这一问题[5]。2017年7月，YALSA正式发布《青少年素养工具包》，帮助青少年在学习如何应对虚假信息过程中提升信息素养、媒介素养及数字素养[6]。标志着美国图书馆界正逐步建立帮助青少年筛除虚假信息、提升新素养技能的系统性、规范化路径。

2 美国图书馆帮助青少年应对虚假信息的主要做法

2.1 以馆员能力建设提升青少年媒介素养

信息时代的发展呼吁人们新素养、新技能的形成，无论是从馆员个体发展的角度，还是从帮助青少年获得进入就业市场关键技能的角度来看，数字素养、媒介素养等已然成为图书馆员必备的能力素养。因此，夯实馆员关键能力素养建设是图书馆帮助青少年提升媒介素养，使其成为具有辨识能力的新闻消费者的必经之路。为强化馆员能力建设，美国图书馆协会公共项目办公室与石溪大学新闻素养中心合作培训公共图书馆员，指导馆员通过创建Media Literacy@Your Library在线学习平台培育公众新闻素养；YALSA“利用媒介素养遏制虚假信息传播”主题研讨会促使青少年服务馆员进一步认识帮助青少年应对虚假信息的重要性，并达成以下学习目标：①了解如何通过寻求线索和简单提问确定报告中存在的偏见；②通过虚假新闻案例学习懂得假新闻如何影响人们的观点和意见；③学习帮助青少年应对虚假信息的工具和活动[5]。在美国图书馆协会及YALSA的引导下，各图书馆纷纷开辟馆员媒介素养、数字素养建设的新途径，激励馆员在不断学习、研讨及实践过程中，深入反思青少年媒介素养培育策略，通过媒介素养、数字素养、信息素养的教学使得青少年学会以批判性的思维来识别信息真伪，反思媒体对其态度、信念和行为产生的影响。

2.2 提供学习识别虚假信息的资源和工具

在虚假信息成为全球性问题的今天，美国的很多学校已经开始增设课程，教导学生如何辨别假新闻，配合学校教学，一些图书馆开始以专题资源或工具包形式向青少年传授识别虚假新闻的常见策略和技巧。以斯科基公共图书馆“了解虚假信息”专题资源为例，其向青少年推荐的虚假信息识别技巧包括：①利用搜索引擎工具（如搜索框下的新闻标签）来过滤结果；②警惕网站上或文章周边出现的“受赞助的内容”链接，这些广告性质的内容通常是虚假的并将你带到其他网站；③使用搜索引擎查看作者，找到资料最原始的出处，并查看源网站上其他内容；④安装能够提供附加信息帮助检索人识别新闻有效性及偏向性的浏览器插件（扩展应用程序），如AdDetector、B.S. Detector、FiB等；⑤使用图书馆购买的新闻产品或通过图书馆网站找到经图书馆认证筛查的有信誉的主题信息来源，如Factiva、Lexis-Nexis、PressReader、纽约时报、洛杉矶时报等；⑥向馆员征询信息源可靠性的相关意见[7]。多伦多公共图书馆

“如何发现虚假信息”专题则全方位地从什么是虚假新闻、虚假新闻和社交媒体、如何发现虚假新闻（5W原则：Who，针对作者或自媒体的背景调查；What，文章是否提供全面观点和事实；When，文章出版时间；Where，信息是否来自官方正规网站；Why，为何发布该信息，出于销售、娱乐、说服或其他目的）、检测虚假新闻的专业网站、图书馆特色馆藏工具书（如《芝加哥事实检测指南》《媒介素养：批判地思考互联网》）、附加资源6个层面出发，向青少年提供学习识别虚假信息的资源和工具[8]。

2.3 设计实施提升青少年信息识别能力的多元项目

理论的启迪和疏导还不足以让青少年得到信息识别、筛选能力的质的提升与锻炼。在活动中接受再培训、在实践中接受再教育是图书馆帮助青少年实现信息识别能力高效提升的有力途径。因此，在美国图书馆协会及YALSA引导下，各图书馆纷纷开始设计实施指导青少年正确应对虚假新闻的实证项目。波士顿公共图书馆在其青少年活动中心开设“破解系统打击虚假新闻”项目，邀请青少年利用活动中心的电脑、数字化工具和其他资源开发建立自己的应用程序，通过标识、过滤、警报打击虚假新闻，使得人们更加相信其正在阅读的信息。奥克兰公共图书馆与高校图书馆合作开设“制止虚假信息”研讨会项目，该项目邀请高校馆员及信息科学专业的研究生担任导师，在交流互动及实证演练中传授青少年检索策略和阅读策略，通过青少年阅读素养、媒介素养、批判性思维能力的提升帮助其更好应对网络上的各种媒介信息[5]。还有一些图书馆专门设计有面向青少年的数字素养宾果游戏，根据YALSA《青少年图书馆服务的未来：行动起来》报告的介绍，游戏中的玩家将利用图书馆资源完成诸如“在推特上查找你所崇拜的人”“使用不同搜索引擎检索同一术语，比较检索结果”“使用诸如Popplet的在线工具创建思维导图”“编辑维基百科”[5]等游戏任务，在适应性、趣味性的游戏过程中得到自身信息识别、筛选能力潜移默化的提升。

3 启示

3.1 国内图书馆参与提升青少年媒介信息素养的必要性

青少年是中国网民的主流群体，网络信息对青少年知识体系和未来工作能力构建正日积月累地产生越来越不可忽视的影响，青少年是否拥有认知、识别、使用、创新信息的能力，不仅关系到其个人的发展，更影响着未来中国社会的命运[9]。图书馆的功能在于保障公众基本文化权益，提升公众科学文化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信息社会中，公众基本文化权利和文化素养较为集中地体现为一种信息的权利以及与寻求、获取、认知、使用、创造信息活动相关的一组技能和素养。有专家认为，在当前信息环境中，媒介信息素养的重要性甚至超越了“每一个孩子都是制造者”的重要性，因为如果青少年趋向于认可和相信所有他们看到的、读到的和听到的（而缺乏对信息的辩证性思考和筛选使用的过程），那将是非常危险的。因此，通过帮助提升公众特别是青少年媒介信息素养从而保证其基本文化权益和科学文化素养，是图书馆在新时期面临的新任务。国内图书馆应超越信息素养朝着帮助青少年提升媒介素养、批判思维能力、创新素养、协作能力等核心素养和技能的方向迈进。

3.2 夯实图书馆员多元素养能力的培育体系

图书馆是社区重要资源，图书馆员是帮助青少年提升包括信息素养、媒介素养、数字素养等在内的多元素养的重要生力军。为培育符合未来劳动力市场需求、具备多元素养的综合性人才，图书馆需要通过与学校、文化机构、科研机构等社区力量合作，通过图书馆员、教师、教育专业人士等专业技能和素养的运用，为学生提供正式学习与非正式学习相融合、永续连接的学习空间。因此，围绕馆员能力建设，夯实馆员多元素养培育体系是图书馆首要解决的问题。具体而言，图书馆应通过举办图书馆论坛、主题研讨等形式引导馆员围绕多元素养开展深入而持久的学习和讨论，在讨论中深化馆员对多元素养的理解和认知，鼓励馆员将更新的认知运用到馆藏、空间以及青少年活动项目的设计实践中；建立自身在社群内部强有力的联系，通过合作开展项目为馆员提供更多在实践中学习和成长的机会，鼓励馆员在扩大范围的交流和协作中实现多元素养和技能的提升。

3.3 设计针对解决现实社会问题的青少年素养提升项目

信息过剩摧毁了人们注意力持续时间，注意力经济的巨大变化滋生的虚假新闻问题严重影响着人们的工作和生活。YALSA以社会虚假信息问题为切入点，帮助青少年通过具体问题的应对和解决实现信息素养、媒介素养、数字素养提升的这一创新举措值得国内图书馆学习和深思。大量事实证明，与真实工作和生活环境联系更加紧密、更具实际操作性和现实性问题解决意义的学习体验，能够充分激发学习者的学习兴趣和学习主动性，并产生意想不到的学习效果。因此，国内图书馆青少年素养培育项目同样需要为青少年创建融合实际的真实学习机遇和学习体验，以解决具体问题、创建具体内容产品等为导向，以强大的资源（包括馆藏、数字化设备／工具、导师等）为基础和保障，引发青少年自主性的学习和探究以及持续性的思考和求证。使得青少年在不断的思考、探究中构建思维体系，习得相应技能，实现信息素养、媒介素养、数字素养的有效提升。

3.4 强化图书馆青少年素养培育项目的评估

无论是帮助青少年应对虚假新闻的项目，还是其他嵌入式的图书馆培训项目，最终目的在于青少年素养能力的提升，而图书馆所实施项目是否达到既定目标，实施过程中需要何种调整和改进，都需要通过评估来实现。因此，为确保青少年素养培训工程在既定实施范畴内获得最优化的成果，图书馆需要确立完善与之相配套的素养（尤其是媒介信息素养）评价体系，并在体系的确立完善中掌握以下原则：①开发并实施一套平衡终结性评价、形成性评价、阶段性评价的评价系统[10]，通过形成性评价和阶段性评价对青少年素养培育的全过程开展持续的观察与记录、反思与调整，不断提升青少年自我调控、主动学习的能力；通过终结性评价考核项目实施效能，向社会展现图书馆的价值。②建立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评价指标体系。③建立区分评估对象、差异化的评估内容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