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澄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这是晚唐诗人刘禹锡在《秋词二首》中盛赞秋天的诗句,诗人把秋天的景象描写得淋漓尽致。自古以来,秋天多被文人骚客作为悲情的基调而泼墨抒怀。古人或情场失意,或秋闱落第,或仕途受挫,或亲疏朋离,不一而足,而少有像刘禹锡那样对秋天进行客观描述的。但实际上,秋天作为自然界一段必然经历的时序,并无感情色彩,只是由于观察秋景的人的情绪变化,赋予了秋天人的感情。这多多少少歪曲了秋天本来的样子,连那些漫山遍野的彩色秋叶都被罩上了萧瑟的外套,从而失去精灵般的韵味了。
每年十月中旬开始,一直到十一月下旬,到北京香山、懷柔慕田峪长城去赏红叶的游客络绎不绝,这年复一年的壮观景象,让人感慨万千。红叶的美景也被人们定格在照片、记忆和文字描述中,赏过红叶景致的人,都有自己对红叶美好的评价。但在这芸芸游客之中,又有多少人真正参透过红叶的深意呢?
从第一片落叶下落开始,好像就预示着秋天的来临,一叶而知秋。道路旁,田野上,绿叶渐渐泛黄,有的变褐发红,随风而落,铺了一地,像彩色地毯似的;偶尔秋风袭来,又随风在空中飞舞,宛如漫天翻飞的彩蝶,美丽极了,吸引了一批批为美景而来的游客。逐美是人的天性,“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如此美丽秋景.又有谁会不流连忘返呢?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春夏的植物绿叶红花,到了秋季,便一边结出丰硕的果实,一边孕育生命胚胎种子,待来年繁衍生息。绿叶红花失去了象征生命的鲜艳颜色,变得枯黄无光,并从干枝上脱离凋落,完成了自己天然的生命周期。但在外人看来,秋风萧瑟,秋叶飘零,万物枯敝,一片悲凉景象。然而,秋叶灵韵,并不因为人们欣赏时的喜怒哀乐而改变自己的特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是依旧演绎着自己生命的轮回,在不同的季节,展现不同的自己,甚至把自己化作提供养分的肥料,去以另外一种生命的形式参与到来年复苏花草的生命进程中。龚自珍所说的“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更是秋叶不堪消逝,形散而神聚,坚韧不屈生命力的真实写照。
秋天来临,北雁南飞,万物凋零,似是一派悲凉境际。但是,正如鲁迅先生在《雪》一文中所描述的,“雪是死了的雨,是雨的精魂。”而秋叶与春叶正好比如此,秋叶是死了的春叶,是春叶的精魂。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是蛰伏季节的韧端,没有顺应自然时序的休眠蛰伏,便没有次年春天万物的萌苏生发。“沉舟侧畔干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而这一生命的轮回规律,恰恰正是通过这被赋予灵韵的秋叶表现了出来。人们看到的只是表象的秋叶秋景,这是植物生命周期的一个必然片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几千年前的老子,早已把无形大道表述清楚了,人们通过秋叶看到的秋景,只是看到了生物生长的片段和表面,而只有透过秋叶看到生物的生长规律,才能真正欣赏到秋叶的美丽,才能真正体会到秋叶的灵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