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元(同济大学 艺术史与艺术哲学研究所,上海 200092)
唐代诗人张若虚曾经在《春江花月夜》中感叹,“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大体意思是,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如故。时代变了,世界却并没有改变。
但是,当我们摆脱同一性视角,用差异性框架来检视某个时代的时候,结论就会有所不同。
我们既然特意限定了“数字媒体时代”这样一种背景或境遇,很显然,就是要讨论一个新的、变化的时代批评问题。在这个新的、变化的时代,艺术批评依然会保持某些恒定的因素,依然可以“江月年年只相似”,这是肯定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时代,当我们的观看方式、交流介质、表达方式、生活节奏、审美趣味和风尚都在整体地发生改变的时候,艺术批评也一定会发生相应的改变,并且会呈现出其特有的形态。
在这里,我想从三个方面来讨论这个问题。
我们这个时代,既可称之为消费时代或消费社会,又可以称之为数字媒体时代或数字媒体社会(信息社会)。讨论这个时代的艺术批评,我们首先就必须弄清楚,这个时代为艺术批评设定了怎样的情景。
我认为,可以从四个方面来回答:
第一是普遍的审美化。虽然,这种普遍的审美化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初,但是,就我国而言,艺术与生活走向难以区分的纠缠和混合状态,从而导向普遍的审美化进程,应该是发生在上个世纪80年代之后。数字时代的出现在更深和更广的意义上加剧了普遍的审美化的态势。
这种普遍的审美化的后果,从积极的意义上来说,就是艺术被袪魅,从前普通老百姓感到遥不可及的神圣的艺术,现在走下了神坛,走向了大众。艺术创作变成人人可为的寻常之事(即博伊斯所谓的人人都是艺术家),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实现了艺术的民主;从消极的意义上说,艺术的认同性因此而大大地衰减。什么是艺术作品,何人是艺术家的问题,这个从前确定无疑的问题,现在变成了一个不确定的、充满了争议的问题。换句话说,艺术批评的标准变得日趋模糊飘忽不定了,变得主观随意,莫衷一是了。
正因为此,普遍的审美化为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截然相反的两种选择或可能性:一种可能性是引导人们在艺术上展开积极的探索,寻找创新和突破的路径;另一种可能性则是,普遍的审美化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将催生大批的艺术机会主义者和野心家。至少在那些从事艺术创作的人群中,相当多的人都有可能怀着一种赌徒心态,想象自己可以变成新时代的杜尚。想象着有那么一天,一觉醒来,自己已经变成了名扬四海的大艺术家。
如此一来,艺术创作中固有的沉潜和宁静被搅乱了。虽然说,任何时代都不乏忧时伤世之心,潜心创作之人。但总体来说,在世情时风的裹挟之下,艺术创作和艺术批评都整体上走向浮泛和浅陋,以至于惺惺作态、虚张声势、耸人听闻、惊世骇俗也都成为艺术创作和艺术批评的共同征候。
第二是普遍的虚拟化。在任何一个汽车站,一节地铁车厢里或是任何一家餐馆里,甚而在你自己的家庭中,你总能见到两眼死死地盯着手机、忘情地、全身心地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空间的人。心不在焉这个词语用在当今可谓恰如其时。我们总是心不在焉,我们通常不是生活在真实的世界和实在的空间里,而是漫游在那个虚拟的世界之中,与近的或远的朋友、同事、学生聊天,或者在观看某个新闻事件(虚拟世界)的视频,或者在(虚拟的世界)阅读某人生猛的社会黑幕爆料或艺术批评。
虚拟世界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无尽的、也是无边的信息空间,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交互的对话空间。你可以以真实的面容进入这个世界,你也可以用假面埋伏于这个世界;你可以从这个虚拟的空间接受海量的真的和假的信息;你也可以向这个真假参半的虚拟世界注入海量的真的和假的信息。
第三是多元化。我们处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处在一种众声喧哗的境遇之中。很显然,我们必须面对一种多重价值并存的境况。在这样的时代,以一御多的大一统思想很难有立锥之地。在虚拟世界,很多时候你的观点可以以面具的形式传播开来。因此,这就为人们大胆表白、大胆争论、大胆挑战或应战提供了极为便利的条件。不同观念(包括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主体之间)的冲突与碰撞,不同价值比较与并存,以致于英雄失路,权威消隐,成为这个时代无法改变的常态。
第四是商业化(媒体化,广告、炒作)。由于整个社会日益走向数字化和媒体化,消费社会也就进入了一个新阶段,进入了商业、网络和媒体协调作用、相互推进的阶段。这就迫使整个社会更加关注市场,关注利润,趋向于皈依无所不在的商品拜物教。
为了出名,艺人要炒作;为了上位,政客要炒作;为了暴利,艺术作品也要炒作。
于是,艺术评论就会在利益驱动、面子照应、客观公正之间,或择善而从,或虚与委蛇,或三面讨好,各呈所强,各尽其妙。艺术评论家的灵魂和良知面临着双重的拷问。
在《三国演义》 “煮酒论英雄”一节中,曹操曾经发表过一段著名的“龙论”。他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
在当下这种数字媒体条件下,当代艺术批评者颇具这种虚实腾挪、隐显转替的龙性:时隐时现、或真或假,似真还假,似假还真。因此,这个时代的艺术批评就采用了如下四种表现形态:
第一,假面假言
简单地说,这是一种隐身人的言说,隐身人不负责任的胡说或乱说。这也可以表现为多种形式:
一是自己化身他人写吹捧自己的文章,或者借一个熟人的名字在网上推送自己写的自我吹捧的文章,比如某演员在《很寒很猥琐》一文中曾经公开自嘲:“当初刚刚开博,没啥人知道,我就自娱自乐了一把,用匿名狠狠地夸赞了自己,没想到博客一升级,匿名就成了博主,好丢人啊。”该演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承认:“……2005年我刚出道时……那时还没人认识我,所以自己充当了一回粉丝,希望大家原谅我。”[1]对这种对镜自拜行为,网上博文博主以“明星自扮粉丝肉麻吹捧自己,虚荣起来无羞无耻”加以酷评,话虽然说得有点狠,倒也并没有什么冤枉。
二是自己化名写肉麻吹捧朋友的文章。在当下的网络环境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三是自己化名写攻击和诋毁对手的文章,或自己假借对手身份写诋毁自己的文章,然后演出双簧戏,通过否定之否定实现戏剧性反转,达到炒作的目的。这是《新青年》时代钱玄同们的老玩法、旧套路,在网络媒体时代,这种老玩法又找到了新的用武之地。
四就更有意思,更具讽刺意味。张定浩在《偶像的坍塌与文学吹捧怪圈》一文中曾经揭示过这样一种现象:
这些年环绕在这些名小说家周围的,由商业利益和苟且放任共同构成的吹捧怪圈,正逐渐令自省日渐懈怠,令虚荣无限膨胀。偶尔,在2013年,我们能看到,这种接近于疯狂的吹捧行为也会走向它的反面,即在某些文学批评类报刊上出现的、另一种疯狂的毫无技术含量的扑咬和攻击。但归根结底,那些吹鼓手和酷评家是一类人,倘若有必要,他们随时可以转身成为对方的一员。这真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文学环境,它在自娱自乐和自欺欺人中日渐衰败,被离弃……[2]
同一个批评者,面对同一个批评对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唱着赞歌把人迎进天堂,也可以用诽谤或谩骂把人推进深渊。虽然在前数字媒体时代,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但是由于今天的网络为批评者、被批评者和普通公众提供了虚拟化生存的方式,批评者获得了更加便利的隐身或变身方式,因此就更加肆行无忌了。为了利益可以充当吹鼓手,为了利益也可以扮演刽子手。是非任由我决,黑白全凭我定。
第二,真面假言
虽然采用真名,但是说的是一派胡言。要么是党同伐异,为了抢山头,恶意攻击竞争对手,专门炮制是非颠倒,黑白混淆的文章,意欲搞垮对手;要么是搞宗派,相互吹捧,虱子化龙,蛆虫成仙,虚张声势,出言张狂;不过是文过饰非,言过其实。
真面假言,还有另一种情况,即以一个组织和机构的名义,来为某部作品张目。或者是宣传,或者是炒作,或者是辩解。这种文章往往或四平八稳,或官气十足,或气势压人,或者兼而有之。这种文章喜欢在政治上定性,却往往在艺术上打马虎眼。虽引经据典,却空话连篇,毫无说服力。善于坏处见好,劣处见优,强词夺理,属于新的艺术评论八股文,也可视为政治报告在艺术批评中的化身或显灵。
第三,假面真言
假面真言可以说和后面的真面真言一样,是假面假言和真面假言的最有效也是最有力的解药。
用假名讲真话,类似于蒙面人用伪装出来的声音说话,虽然与真面真言相比,显得不那么光明正大,不那么大义凛然,缺乏视死如归的英雄虎胆和侠气豪气,但是,至少他说的是带有自己体温的真话,也往往是公众想听的真话。这方面,多年前在网上风行一时的《第十一届全国美展油画作品及点评》[3]可谓最佳例证。这是一篇点评式评论,对历来被视为中国艺术界最为神圣的艺术仪式的全国美展——第十一届全国美展油画作品作了全面的点评,虽然评点尖刻,语带讥讽,但是形式轻松活泼,痛快淋漓,有些评点不仅是一针见血,有时甚至能给人带来一剑封喉的快意,使得官方的套话和废话,吹鼓手的昏话和胡话在此无所遁形。比如作者在点评《壹玖肆玖 1949》这幅作品时,不无调侃地评论:“乖乖!一看就是咱解放军叔叔的作品,陈逸飞上世纪5、60年代玩的军事博物馆定制作品!现在居然还能出来混,大哥,能与时俱进不!” 对《山林云水图系列——日映岚光轻锁翠 “SERIES FOR SCENERY OF MOUNTAIN VILLAGE, MOUNTAIN IN SUNSHINE”》这幅作品,作者委婉地评论道:“一个老教授的作品,评委不能不卖个面子给他!由于其它都是灰调子,故此画在展厅效果很跳……建议下次把艺术简介贴在画边上,简介有点说服力,中国人迷这个。”对全国美展的论资排辈现状作了犀利的批评。对《村庄 VILLAGE》这个作品的评价则既公允又委婉:“民俗画的代表,信息量很大,画得很耐心,民俗题材就像京剧,你不能说他不好,就是提不起大家的兴趣!”承认画家的认真,承认作品的内容充实,但是,也毫不留情地指出了作品的内容的平庸与手法的陈旧。
在中国书法界,类似的评论最多,比如前几年对书协前主席张海书法的批评,当下对书协主席和副主席的批评等,都出自隐身隐名的网络“毒舌”之口。这些评论虽然不无意气用事的成分,用语也稍显刻薄,但是揭示出来的问题,却非常真实,有些甚至令人触目惊心。比如《中书协副主席张业法:该你了,出来走两步!》[4],对张业法的书法从技法、规范到书艺水准进行了综合评价,揭示出中国书法领域中的深刻弊端。网文《苏士澍主席又犯低级错误了!!这可咋整呀?》和《书协主席,您毁了我孩子的三观》[5]干脆把矛头直指现任书协主席苏士澍。文章指出,“苏主席上任后,被网友陆续挖出‘没文化,真可怕’的诸多证据’”之后,他仍然毫不收敛,竟然又闹出一个个笑话:把杜甫的《春夜喜雨》写成“李白《春夜喜雨》”,把《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强行派在了庄子名下,在为自任社长的国家文物局出版社题写的书名中,把宋代书法家杨凝式写成了“杨凝氏”……文章指出,这位主席除了历史文化知识的欠缺之外,作为一位掌管全国书法协会的主席,对书法和文字学本身也缺乏基本的知识,常常错字连篇,如把“拼搏”写成“拼搏”,把青鸞的“鸞”写成“彎”,把杜甫感叹“文物多师古,朝廷半老儒”的《行次昭陵》诗,写成“行次昭陵寺”,在给日本人题写的“敬天爱人”中,把“敬”写成草字头,等等,不一而足。
假面真言常常能够取得类似匿名举报的功效,出言大胆,语锋犀利,颇具刀刀见血之功,但是,比起真面真言,假面真言毕竟欠缺还一些。
第四 真面真言
其实我们的艺术批评历来比较缺乏的就是真面真言。我们有的是一团和气,有的是相互吹捧,有的是哼哼哈哈,有的是无病呻吟。官场如此,艺术领域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我们也偶尔能够读到一些好的、称得上是痛快淋漓的艺术批评。比如朱其的美术评论。朱其在2009年12月16日发表的题为 《“个人的哈欠”何以变成“时代的呐喊”? ——对方力均文献展的宏大吹捧和学术“拔高”》的博客[6],对画家方力均的创作和针对他的一些言过其实的“拔高”吹捧,提出了尖锐的批评。
朱其认为,有三种吹捧类型参与到对方力均绘画的具有“江湖化”特色的赞美的混声合唱之中:一种叫做“肉麻型”,如某网站在其为方力均所做的文献展专题中说到,方力均在经历25年探索宇宙人生的“大问题”之后,决定要“转身”了。专题作者紧接着就问:“如果他已不再 ‘泼皮’,他的这个转变,是否称得上‘华丽’的转身?如果我们觉得这个转身不够‘华丽’,我们又希望他如何去转身?”端的是谄容可掬,肉麻至极。一种叫“学术夸大型”,朱其举例说,有评论者把方力均25年的历程说成是一个神话,另有评论者认为方力均是一个划时代艺术家,他“划”出了当代艺术三十年这样一个时代,或者“划”了改革三十年中国当代文化的时代。有的评论者觉得这样的评论还不够味,干脆断言,说方力均“可能会有天才预言般的意义”,有着与崔健、王朔同样重要的时代地位。这种吹牛唯恐天不破的架势,反而把被吹捧者置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境遇之中。一种叫做云里雾里型,就是语带含混,不知所云,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就是拔高,玩吹、拍、捧三字诀。
朱其在对这三种类型的批评进行了分析和反驳之后,又对方力均的绘画作了不留情面的批评。他说:
方力均的“玩世光头”,属于一种有良知的艺术青年或愤青类的消极抵抗,但跟在那个年代真正主动积极的抗争和具有知识分子的批判性比,还是差一大截。再说,九十年代并不是没有人主动积极的抗争和知识分子的批判性,即使在当代艺术圈也还是有的,只不过那些值得尊敬的人不可能像方力均那样,熬过一段时间后能左右逢源。
对玩世现实主义的“成功”的评价,现在还缺乏一种历史真实的分析。有些关键的原因被忽略了,比如玩世主义受西方的追捧也有被“拔高”和误读的成分,西方人也跟这次拔高方一样,将“个人的哈欠”解释成“时代的哈欠”。西方人将对六四的尊敬投向了玩世主义,并将其当作同等精神表现来看,实际上玩世精神远没有达到那个思想高度。近十年玩世的合法化,也是主流社会宽容反讽艺术的结果,而并不是玩世主义主动抗争出来的,实际上,真正的抗争者仍然是被打击排斥对象。
朱其认为,将方力均“拔高”到与崔健、王朔同样重要的时代地位。“无异于是对徐敬亚、崔健、王朔的贬低”,因为“从时代的文化影响、思想性以及反主流精神看,崔健、王朔都是对整个中国社会产生过批判性影响的人,而方力均在同时代的影响基本上没有越出美术圈”。“从近些年的文化操守的坚守看,崔健、王朔基本上保持着与二十年前一贯的立场,方力均则是在官方、商业、江湖、西方脚踩多条船,左右逢源,毫无文化立场,并拿所谓的艺术家个人的自由和自足性作为合理化借口。”朱其指出,方力均只不过是打了一声玩世不恭的“哈欠”,有人却非要说他是时代的“呐喊”。 把消极的玩世不恭“拔高”到主动的批判性抗争,甚至把美术界的影响夸大到对中国的划时代影响。尽管有一部分学者是无意的或者出于江湖人情所为,但是这种语言拔高的误导性极大。
朱其的批评,和其他一些网络媒体批评一样,也难免存在这样和那样一些缺点,比如有些分析流于表面,有些地方词不达意,表达不够准确,而且还有不少错字和别字。但是,这些缺陷丝毫掩盖不了他的批评中体现出来的稀有价值:直率的剖析,独立的判断,敏锐的艺术感受力,理性分析的能力。
除了朱其之外,毛尖的电影批评也属于这一类,篇幅关系,此处不赘。
狄更斯在《双城记》中的开头,写过这样一段名言: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其实,在我们这个数字媒体时代,也完全可以作如是观。人人都可以通过网络留言,通过自媒体等方式参与到艺术评论的行列,艺术评论不再属于少数人垄断的专利。这是最好的一点,但也是最坏的一点:有可能出现大量粗俗的、极端的、垃圾化的、非专业的评论。与此相应的是,评论风格,也有可能走向两个极端:有可能直截了当,有可能痛快淋漓,同时也可能党同伐异、快意恩仇;评论的形式,有可能灵活多变,多姿多彩;也有可能流于印象化、碎片化、粗俗化。
但是,无论怎么说,我不相信因为网络媒体,我们的艺术批评就注定要走向一种混乱和无序。我认为,我们依然可以期待一个健康的、专业的批评时代的到来,我们依然可以期待一种光明正大的、健康公正的、一针见血的、富有洞察力和说服力的理性的艺术批评,即真面真言批评。
不过,我们还需要为这样的批评创造必要的条件。
首先是创造良好的社会风气和自由民主的学术氛围;摒弃权钱交易、恶意炒作;营造平等对话、自由讨论的学术环境;
其次是确立实事求是的文风,好处说好,坏处说坏,讲究批评伦理,坚持公平公正的原则;
第三是倡导专业的学术精神,杜绝浮夸、肤浅的应景批评。
对于批评主体,我们期待在信守批评伦理,坚持公正理性的同时,还需要具备过人的胆识。舍此我们的艺术批评只能是死路一条,毫无前途可言。
胆就是气魄,就是勇气,就是不屈的意志。没有胆,就不可能有识;即便是有识,也会因为无“胆”而无法表现其“识”,依然等于无“识”;光有胆,只能是逞莽夫之勇;有了胆,还需要有超越常人的预见性、敏锐的洞察力和准确的审美判断力以及过人的才具(语言,逻辑,审美甚至情绪的合理把控等)。只有这样,我们的艺术批评才有可能走上专业、理性、公正、健康的轨道,才能富有感染力和说服力,才能真正推动我们的艺术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