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丹 蒋卓勤 谭年娣
胃食管反流病(GERD)是胃内容物反流入食管引起的症状和(或)并发症,是临床常见病,其典型症状主要为烧心、反流,并可引起咽喉炎、慢性咳嗽、哮喘和牙侵蚀症等食管外症状,严重影响了患者的生活质量[1]。GERD是一种多种因素相关的疾病,其中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与其关系一直备受关注,我国2014年GERD专家共识意见也指出生活方式是GERD治疗的重要组成部分(2014年中国胃食管反流病专家共识意见,陈旻湖)。但是目前国内外关于具体哪些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与GERD发病风险相关的研究结果不尽相同。因此本研究旨在探讨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与GERD发病风险之间的关系,以明确不良生活方式和饮食因素与GERD的相关性, 利于寻找非药物措施防治GERD。
本研究采用病例对照研究方法,纳入以反流或烧心为主诉的诊断为GERD的患者为病例组,以及相应年龄、性别比例经体检未发现器质性病变的普通健康人GerdQ评分<8者作为对照组。
GERD患者的入组标准为:①年龄18~60岁,男女不限;②以典型反流或烧心为主诉,在2016年1月至12月就诊我院消化内科门诊的连续患者;③胃食管反流病问卷(GerdQ)评分≥8分。排除标准为:①上消化道手术史;②患有活动性胃或十二指肠溃疡、糖尿病、恶性肿瘤和严重的神经精神性疾病者;③近1个月来有服用糖皮质激素、NSAID、泻药、地平类降压药者。本研究已通过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的审批,所有受试者需签署知情同意书。
本研究采取面对面指导(用统一的指导语)问卷调查的方式对所有受试者进行症状及生活方式、饮食习惯资料的收集。研究数据由2位医师分别独立进行录入分析,最后对结果进行比较,发现差异时及时修改。
调查问卷主要包括GerdQ和生活饮食习惯调查问卷[2-4]。GerdQ包括3类6 项:阳性症状有烧心和反流,阴性症状有上腹痛和恶心,阳性影响为睡眠障碍和额外用药,每项得分为0~3分, 总分为0~18分。本研究取评分≥8分作为GERD诊断的筛选标准。生活饮食习惯调查表参考日本学者Yamamichi等[3]研究使用的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问卷,并根据我国国情做相应调整。调查指标共7项,其中饮食习惯方面包括不吃早餐、睡前进食、喝茶、咖啡等4项,以其发生频率每周≥3 d判定为存在该项饮食习惯;生活习惯方面的指标包括睡眠不足、吸烟、饮酒等3项,以平均每天睡眠少于6 h判定为睡眠不足;以每日至少吸烟1支判定为有吸烟习惯;以至少每周饮酒≥3 d,每次饮酒5 ml以上判定为有饮酒习惯。每日酒精摄入量的计算方式:询问饮酒者在过去1个月内平均每日饮酒量,并将所饮酒量根据不同酒精含量折算成纯酒精。每日酒精摄入量(g/d)=[(啤酒量(两)×0.043×50+葡萄酒量(两)×0.129×50+白酒量(两)×0.45×50+洋酒(两)×0.4×50]×0.8[5]。
研究共纳入GERD患者135例,对照组176例。回收问卷有效率占96.3%。
病例组和对照组性别构成、年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具有可比性,见表1。
表1 病例组和对照组一般人口学资料
与对照组相比,病例组经常不吃早餐(39.3%)、睡前进食(32.6%)、常饮茶(43%)、睡眠不足(43.7%)、常饮酒(44.4%)的比例较高(P均<0.001)。且病例组酒精摄入量高于对照组(P=0.019)。而2组的BMI、喝咖啡或吸烟等因素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考虑男性吸烟率高于女性(χ2=11.966,P=0.001),故把男性吸烟因素单列进行卡方分析,结果显示,男性患者的吸烟率(24/60)40%,高于对照组(16/78)20.5%(χ2=6.257,P=0.012)。
将单因素分析中P值小于0.10的因素(经常不吃早餐、睡前进食、常饮茶、睡眠不足、常饮酒)和性别、年龄等因素进行多因素分析。其中性别和年龄两个因素强制纳入模型中进行校正,其他单因素分析中P值小于0.10的因素按照逐步回归法进行筛选,筛选标准为Pin=0.05,Pout=0.10,见表3。
表2 GERD单因素分析汇总表
表3 GERD多因素分析结果汇总表
续表
项 目BSEWaldPOR(95%CI)不吃早餐(参照=0~2d) ≥3d10570340967600022879(1479,5605)睡前2h进餐(参照=0~2d) ≥3d08760348632500122402(1213,4756)喝茶(参照=0~2d) ≥3d1580034520927<00014857(2468,9559)睡眠不足(参照=≥6h) <6h104103241032000012832(1501,5345)饮酒(参照=否) 是1284032815311<00013613(1899,6874)常数-1457026729717<00010233
最终纳入模型中的变量为性别、年龄、不吃早餐、睡前2 h进餐、喝茶、睡眠不足、饮酒。结果显示,不吃早餐(OR=2.879,95%CI=1.479~5.605,P=0.002)、睡前2 h进餐(OR=2.402,95%CI=1.213~4.756,P=0.012)、喝茶(OR=4.857,95%CI=2.468~9.559,P<0.001)、饮酒(OR=3.613,95%CI=1.899~6.874,P<0.001)、睡眠不足(OR=2.832,95%CI=1.501~5.345,P=0.001)这5个因素经校正后可以认为是GERD的独立危险因素。
根据GerdQ量表评分规则,进一步计算总分,得分越高,提示症状越严重。总体平均分为7.61±2.53。以GerdQ评分为因变量,摄入酒精量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有统计学意义;并进一步行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经过多因素校正后,饮酒酒精量每增加1 g/d,患者GerdQ评分平均增加0.021分,且0.021分与0分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t=3.608,P<0.001)。表明随着饮酒酒精量的增加,GERD发生的风险也相应增加。
表4 摄入酒精量与GerdQ评分的单因素回归分析
变 量BSEβt值P值常数7287014351008<0001饮酒量0033000503516593<0001
注:回归模型的R2为0.123;模型整体是否有意义的假设检验结果为F=43.474,P<0.001
表5 摄入酒精量与GerdQ评分的多因素回归分析
变 量BSEβt值P值饮酒量(g/d)0021000602223608<0001
注:回归模型的R2为0.269,调整后的R2为0.245; 模型整体是否有意义的假设检验结果为F=11.066,P<0.001
影响GERD发病的生活饮食习惯因素众多,本文只就BMI、吸烟、饮酒、不吃早餐、睡眠不足等方面进行调查,现根据结果分别讨论如下[6]。
尽管既往大部分研究证实BMI与GERD症状显著相关,但是目前结论仍存在争议[3]。本研究未发现肥胖与GERD之间有显著相关,考虑原因可能有:①患者烧心、反流的症状影响了进食及消化功能,导致体质量下降,本调查是纳入初诊患者或采集患者初次就诊未经治疗时的情况,但无法确定发病时间和发病当时的情况,不排除患者发病已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体质量已经下降才来就诊;②可能与人种、地域等因素有关。为明确肥胖与GERD的关系,需要更大样本量的前瞻性研究进一步探讨。
部分研究结果支持咖啡对GERD的发病有正相关影响,但不少学者持反对意见[7]。本研究也未发现咖啡与GERD的发病有明显关系。可见,目前的研究结果差异较大,可能受中西方文化差异和定量指标如饮用时间、每次饮用量、偏好的浓度、咖啡种类、加工方法等不统一影响。
本研究发现喝茶与GERD的发病有显著关系,与目前的部分研究结果相一致[8]。但也有不少研究发现喝茶与胃食管反流病无关[9]。不同研究得出的结果差异较大,估计与茶的种类和饮用习惯有关。喝茶与GERD的关系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饮酒也常被认为GERD发病重要危险因素之一,虽然目前研究结果仍不统一[4]。据认为乙醇可能通过刺激胃泌素分泌、增加酸分泌、增加损害食管动力和胃排空等途径引发GERD。本研究单因素分析发现病例组中饮酒者的比例明显比对照组高,进一步的多因素回归分析显示,饮酒是GERD的危险因素。多重线性回归分析显示,摄入酒精量与GerdQ总分呈正相关,表明饮酒的酒精量越多,患病程度越严重。即使是适量饮酒,仍然可增加发生GERD的风险。
与饮酒类似,吸烟也常被认为GERD发病重要危险因素之一[10]。但国内外均有研究持相反意见[9]。根据本研究结果,研究对象总体的吸烟率与GERD的发病之间未见显著关系,但由于男性与女性的吸烟率有显著差异,单独对男性研究对象分析显示吸烟与GERD发病相关(P=0.012)。关于本研究总体吸烟率与GERD的发病之间未见显著关系的原因,考虑可能与下列情况有关:①调查对象的吸烟例数较少;②GERD患者经常有咽喉部不适、疼痛,往往迫使其自动减少或停止吸烟。本研究在收集资料时,要求调查对象回忆其在1个月前的生活习惯史,未涉及长期生活习惯及戒烟情况。戒烟是否对改善GERD症状有影响,仍需更大样本量的前瞻性对照研究进一步验证。
此外,本研究结果还显示不吃早餐、睡前进食、睡眠不足与GERD的发病呈正相关,与一些研究结果一致[3-4]。
综合来看,GERD是一种多因素疾病,目前大多数研究结果集中于肥胖、饮食因素、吸烟、饮酒、不良生活习惯等。本调查研究结果显示,在GERD患者当中,某些不良的生活饮食习惯的比率明显高于对照组,包括不吃早餐、睡前进食、喝茶、饮酒、睡眠不足等。而本次调查未显示BMI、饮用咖啡、吸烟与GERD有明显关系,与目前国内外相关的研究有部分结论不一致,考虑与人种、地域差异、样本代表性等因素的影响有关,有必要进一步大样本的深入研究。
致谢:对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消化内科彭穗教授、肖英莲教授、许丽霞博士、谭年娣博士给予的指导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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