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國强
《隔簾聽》是個孤調,宋代僅柳永一首存世。《全宋詞》據彊村叢書本《樂章集》所録詞如下:
咫尺鳳衾鴛帳,欲去無因到。蝦鬚窣地重門悄。認繡履頻移,洞房杳杳。强語笑。逞如簧、再三輕巧。 梳妝早。琵琶閑抱。愛品相思調。聲聲似把芳心告。隔簾聽,贏得斷腸多少。恁煩惱。除非共伊知道。(《全宋詞》三十頁)
該詞的後段結拍,我們從《欽定詞譜》來看,是和前段完全相同的結構:‘除非是、共伊知道。’因此,這裏就存在一個非常具有典型意義的問題:像這一類版本問題,究竟是《樂章集》中有文字脱落,還是《欽定詞譜》所據的版本有衍文?無疑,除非有强有力的書證,這是一個無法解答的問題,但是,我們是否可以根據詞律本身,來制定一個取捨的標準?我以爲這應該是可以的,也是很有必要的。
相比較而言,撇開所有的版本問題,認爲六字句才是柳永的原文,其依據應該只有一條,那就是詞的起調和畢曲不必前後段句式一定相互對應,這樣,本例能夠根據這個因素否定後結一定是一個七字句。但是,在很多前後段對應的詞調中,如果這一版本差異出現在詞的中間,比如後段第四句若是‘聲聲把芳心告’,那麼這一條就没有什麼説服力了。而認爲七字句才是柳永的原文,其依據除了前後段句式上的對應這一條之外,似乎還可以因此而添上另外一條,那就是:詞作爲一種美文,以前後對稱爲主流表達方式。因此,這一條依據適用於詞的每一個位置中。
比較這兩種不同,在遇到此類問題的時候,我們取對應的句式、捨不對應的句式,應該是一個更可靠、更可能接近原貌的鑒别方式。
《輪臺子》僅柳永二首,其長調一首,一百四十一字,應屬超長調了,故前後段各有五均。其詞如下:
霧斂澄江,煙消藍光碧。彤霞襯遥天,掩映斷續,半空殘月。孤村望處人寂寞,聞釣叟、甚處一聲羌笛。九嶷山畔才雨過,斑竹作、血痕添色。感行客。翻思故國,恨因循阻隔。路久沉消息。 正老松枯柏情如織。聞野猿啼,愁聽得。見釣舟初出,芙蓉渡頭,鴛鴦灘側。干名利禄終無益。念歲歲間阻,迢迢紫陌。翠蛾嬌豔,從别後經今,花開柳拆傷魂魄。利名牽役。又争忍、把光景抛擲。(《全宋詞》三十八頁)
該詞惟此一首,無從校對,故唐先生所校點尚有幾處很值得商榷。其一,總體上,本詞前段‘彤霞’至‘故國’,應與後段‘見釣舟’至‘牽役’相對,其中祇有首句的句式、平仄都不同,但鑒於‘彤霞’句及‘掩映’句、‘芙蓉’句的音律都不諧,所以如果前後讀成‘彤霞襯、遥天掩映,斷續半空殘月’、‘見釣舟、初出芙蓉渡頭,鴛鴦灘側’句法,則都無礙了;其二,‘寂寞’對‘無益’,疑‘寞’字爲借韻,‘故國’對‘牽役’,‘國’字當爲韻脚而失標;其三,‘聞釣叟’下九字對後段‘念歲歲’下九字,所以後段宜作三字一逗、六字一句爲佳;其四,‘九嶷山’句音律不諧,對照後段‘翠蛾嬌豔,從别後經今’,則當是讀爲‘九嶷山畔’一句,‘才雨過斑竹’一句,‘作血痕添色’一句;其五,‘花開柳拆’對前段‘作血痕添色’,則後段必有一仄聲領字脱落,且七字句當讀斷,作四字一句,三字一句,且‘拆’(當是‘坼’之誤,或之借)字應該叶韻。而‘傷魂魄’正對前段‘感行客’。這樣的修正之後,這個詞調就非常整齊,合乎格律了。
填詞中驪句的使用,是一個常見的手法,主要目的自然是爲了增加詞文字上的美觀度和音律上的和諧度。與驪句相關的,還有兩個‘配套設置’,一個是眾所皆知的‘領’,一個我將其稱之爲‘托’,這是經常會被人忽略的兩種技法。所謂‘領’,指的是置於驪句前面的一至多個文字,常見的除了有一字領、二字領、三字領之外,也可以由一個單句執行,所謂‘托’,則是置於驪句後面的一至多個文字,與‘領’基本相同。
具體地説,如晁補之《八六子》中的‘正露冷初減蘭紅,風緊潛雕柳翠’,便是一字領領起六字驪句;周邦彦《三部樂》中的‘祇如、染紅著手,膠梳黏髮’,則是二字領領起四字驪句,‘正’、‘祇如’在這裏都是‘領’。但是在考察具體的研究和創作事例中,我發現一字領、三字領大都能被人注意,但是二字領却每每被學者和詞人們忽略,這當然跟漢語的雙音節特質和詩詞的音步以雙音節爲基礎有密切的關係。
至於‘托’,那被人注意的程度就幾乎爲零了,不僅寫手,還包括學者的研究中。此處以柳永的《望海潮》爲例來具體看看什麼是托:
東南形勝,三吴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捲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户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全宋詞》三十九頁)
這是《全宋詞》的讀法,前段尾均因爲没有關注到‘托’的手法,所以如此讀,而實際上,正確的讀法應該是‘市列珠璣,户盈羅綺,競豪奢’。《全宋詞》這樣的句讀,從嚴格的要求來説,是很失敗的。首先,它淹没了尾均中的主句,這一均的主句只有三個字——‘競豪奢’,前八字都是爲其服務的輔句。這一點,對創作構思而言,尤其重要;其次,它淹没了前八字是一個對偶句的實際情況,忽略這一點,對讀者和作者都不能起到促進和幫助作用;最後,這種不標識‘托’的情況,也很容易形成平仄律的失諧,可參見後文周邦彦的《華胥引》條札記。
類似的表達方式很多,我們可以再舉二個詞調爲例:
路幕遞香,街馬沖塵,東風細。(吴文英《絳都春》)
遠恨綿綿,淑景遲遲,難度。(柳永《鬥百花》)
總之,忽略了‘托’,對準確理解作品和正確構思作品都會形成一種錯誤的導向。而儘管‘托’是筆者想出來的一個名稱,但是筆者僅僅是命名而已,這種藝術現象,或者説填詞的手法却是已經存在一千年了。但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有一種‘托’的手法存在,而所謂‘填詞’,實際上就是依葫蘆畫瓢,葫蘆本身歪了,畫出來的瓢自然也就不可能正了。
明清詞譜學家往往不以字爲本位,而以句爲本位,這樣就會形成很多差錯,過分絶對地强調前後段的互校,就是一個典型的問題。《全宋詞》的一些句讀或是依據《欽定詞譜》、《詞律》而來,因此就難免會有因循之誤,柳永的《臨江仙慢》就是很典型的一個例子:
夢覺小庭院,冷風淅淅,疏雨瀟瀟。綺窗外,秋聲敗葉狂飄。心摇。奈寒漏永,孤幃悄,淚燭空燒。無端處,是繡衾鴛枕,閑過清宵。 蕭條。牽情繫恨,争向年少偏饒。覺新來、憔悴舊日風標。魂消。念歡娱事,煙波阻、後約方遥。還經歲,問怎生禁得,如許無聊。(《全宋詞》四十三頁)
這裏,後段的‘覺新來、憔悴舊日風標’九字,無疑就是循前段‘綺窗外,秋聲敗葉狂飄’的標點句讀而來,但這樣的句讀,顯然破壞了原詞的風度,這一均的氣脈也隨之而被割斷。因爲柳永的本意,‘新來憔悴’是和‘舊日風標’形成一個驪句的,這個驪句本身所構成的一種强烈對照,對深化詞内容的表達,具有重要的作用,一旦抹殺,這些就都消解了。這種因著内容表達的需要,而臨時調整‘句’的填詞方式,是非常常見的,這種實例説明了詞的律法中的一個基本原則:詞以字爲本位,每均詞的字數確定後,你可以‘舉杯邀月,對影成三人’,也可以‘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都是合律的,而且,本質上都是一個體式,也不是什麼‘又一體’。
《于飛樂令》(寶奩開)兩見於《張子野詞》和《醉翁琴趣外篇》,因無法判斷真僞,《全宋詞》兩收,兩詞除了有五個字略有不同,結構上全同,張詞如下:
寶奩開,菱鑒静,一掏清蟾。新妝臉、旋學花添。蜀紅衫,雙繡蝶,裙縷鶼鶼。尋思前事,小屏風、巧畫江南。 怎空教、草解宜男。柔桑暗、又過春蠶。正陰晴天氣,更暝色相兼。幽期消息,曲房西、碎月篩簾。(《全宋詞》七十一頁)
令詞《于飛樂》有兩種體式,兩式雖然字數略有差異,但有一個共同點,即基本上前後段是很整齊的,這一體式也是。但《全宋詞》所收兩詞的前後段起調部分却差了三個字,檢毛澤民填有三首與此同一體式的詞,後段首均分别爲‘黛尖低,桃萼破,微笑輕顰’、‘望西園,飛蓋夜,月到清尊’、‘繫畫船,楊柳岸,曉月亭亭’,兩相對照,顯然張詞的後段少了一個‘平仄仄’。
清人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徐誠庵的《詞律拾遺》云:‘後半起句“怎空教”下有“花解語”三字,與下四字相偶,語氣亦足。’所以,雖然目前各本都没有這三個字,但根據毛滂三首,以及前後段的對比,徐氏的話還是可信的,應據補。不過,徐氏認爲‘花解語,草解宜男’是相偶的,或有望文生義之嫌,因爲根據目前所有的詞來看,應該説前六字‘相偶’才是,尤其是類似‘寶奩開,菱鑒静’、‘黛尖低,桃萼破’之類真正的偶句,更是鐵定證明了這一體式前後段的首均應該是個六四式的結構。
又,順便指出,前段的‘一掏清蟾’,歐陽修名下的詞是‘一掬清蟾’,似更恰,‘掏’應該是形近而誤的抄寫瑕疵。
那么,在教学中,教师如何针对其日常的学习生活,来激发他们的写作兴趣呢?首先,教师应该放平姿态,立足教学实际,多于学生交流沟通,用各种方法言传身教,成为他们的良师益友。接着,教师要恰当选择写作话题,写作对象。当学生对写作不感兴趣时,可以让他们写一写自己在家玩手机的内容,看电视的情节和其他引起他们兴趣的东西。这样,他们就会文思如泉,写作内容自然会豁然开朗,用写作的方式体验到写作的兴趣,体验到成功的喜悦,这样多次重复下去就会变成一种良好的习惯,语文写作教学就会开花结果,水到渠成。
張先的《河傳》,《全宋詞》所收實爲兩個不同的版本,作爲引用本的彊村叢書本《張子野詞》是這樣的:
花暮。春去。都門東路。嘶馬將行。江南江北,十里五里郵亭。幾程程。 高城望遠看回睇。煙細。晚碧空無際。今夜何處,冷落衾幃。欲眠時。(《全宋詞》七十二頁)
這裏,《全宋詞》夾注云:‘煙細’處,一作‘高城漸遠重凝睇。煙容細’;‘今夜何處’上,一本有‘不知’二字。這樣,就形成了兩個版本,而其中則必定有一個是錯的。
孰是孰非?參校同時代的宋詞應該就有一個答案。以《欽定詞譜》爲準,該譜共收録二十七式不同的‘體’,基本上已經將本調的體式都搜羅了,在‘煙細’處,除了第七式是四字句之外,其餘的廿六式均爲三字句格式,而没有一例是二字的,從唐宋諸詞來看,這個描述也是符合實際的,因此,‘煙細’是奪字形成的,基本上就可以確定了。
而究竟是‘今夜何處’還是‘不知今夜何處’?同樣也可以通過參校作一個基本的確定,從這兩個句子來看,詞集選詞,參校同調作品,去誤反正,應該是必須的。當然,加一行‘原本無“不知”二字,據某本依律添入’的注脚,也是必須的。
海宇,稱慶。復生元聖。風入南薰。拜恩遥闕,衣上曉色猶春。望堯雲。 遊鈞廣樂人疑夢。仙聲共。日轉旗光動。無疆帝算,何獨待祝華封。與天同。(《全宋詞》八十二頁)
這首詞録自《張子野詞》,調名《慶同天》,按照《欽定詞譜》的説法,它就是《河傳》,因爲‘張先詞有“海宇稱慶……與天同”句,更名《慶同天》’。而《河傳》雖然是一個隋代舊名,作爲詞則是創自晚唐的温庭筠,另外,《尊前集》中所收的韋莊詞則稱之爲《怨王孫》,與《花間集》中韋莊的另外三首《河傳》一般無二,所以,《怨王孫》應該也是《河傳》的另一個别名。這樣,《全宋詞》附注本詞‘即《怨王孫》’就有些多餘了,因爲《怨王孫》也只是一個别名而已。
順便一説,《慶同天》這個調名是否是因爲張子野這首詞而來,也是有點可疑的。像這樣掐頭取尾,還顛倒詞序的别名作法,有些牽强,唐宋間也没有見到過,是否有某一首逸詞中有‘慶同天’,亦未可知。
《越溪春》是一個冷調,目前只能見到歐陽修和吴文英各一首。好在吴文英的詞目前理解起來也還是很工整,所以足以用來校準歐陽修的詞。先看歐詞:
三月十三寒食日,春色遍天涯。越溪閬苑繁華地,傍禁垣、珠翠煙霞。紅粉牆頭,鞦韆影裏,臨水人家。 歸來晚駐香車。銀箭透窗紗。有時三點兩點雨霽,朱門柳細風斜。沉麝不燒金鴨冷,籠月照梨花。(《全宋詞》一四五頁)
這個標點和《欽定詞譜》是一樣的,但歐詞的前後段,如果依照這樣的句讀,那就僅有第二拍能相對了,參校夢窗詞,後段是‘黄蜂頻撲秋千索,有當時、纖手香凝。惆悵雙鴛不到,幽階一夜苔生’,這樣的句讀跟前段非常吻合,據此,如果將歐詞的後段也讀爲‘歸來晚駐香車。銀箭透窗紗。有時三點兩點雨,霽朱門、柳細風斜。沉麝不燒金鴨,冷籠月照梨花’,就僅存尾均尚有問題,前六字固然通達,但‘冷籠’就費解了。
但是,如果我們從‘碧竿微露月玲瓏’之類的詩句中去拓展思路,就可以猜度到‘冷籠’實際上應該是‘玲瓏’的誤筆,這樣,一切就都通達了,萬樹的《詞律》所據的本子,就是‘玲瓏月照梨花’。顯然,這才是原本的面目。
歐陽修的《好女兒令》,就目前所見,應該有不少問題,詞是這樣的:
眼細眉長。宫樣梳妝。靸鞋兒走向花下立著。一身繡出,兩同心字,淺淺金黄。 早是肌膚輕渺,抱著了、暖仍香。姿姿媚媚端正好,怎教人别後,從頭仔細,斷得思量。(《全宋詞》一五四頁)
首先,《好女兒》是一個很特殊的詞調,前後段四均極不均衡,首均僅有尾均的一半規模,但就目前現存的作品來看,前段尾均都是八五四四的句法,因此其句讀正確的應該是:‘靸鞋兒、走向花下立,著一身繡出,兩同心字,淺淺金黄。’而原文的句讀即便是對的,‘著’字後也不應該用句號,因爲此處並非韻脚所在。這個問題涉及到一個古詞標點的立足點問題,究竟應該以韻法優先還是以文法優先?我以爲至少在學術性、資料性的出版物上,是應該以韻律爲基準來進行標點才是對的。
其次,‘一身繡出兩同心字’八字經不得玩味,‘身繡出’三字疑有錯訛。分析其他同時代作品,這裏的‘著’字後應該是一個四字驪句,‘著’字應該是屬後讀才對,‘著一身繡出’正好和後段的‘怎教人别後’相對,其他的詞,如賀鑄的‘指紅塵北道,碧波南浦’、‘記秋千架底,摴蒲局上’、仇遠的‘甚小蠻緑困,太真紅醉’等都是如此,所以‘身繡出’或應該是一個與‘同心字’相對的名詞才是。
最後,前後段尾均兩兩相對,檢其餘宋詞莫不如此,所以後段第三拍也應該是一個八字句,‘姿姿’前,疑脱落一個仄聲的領字。但是該拍他作均爲上三下五句法,而歐詞此處,或有所變調,可能是一字逗領七字句法,這也是無標點時代的詞創作中常見的一種變化方式。
現有的明清詞譜系統的格律描述都是僵化的、死板的,實際上唐宋詞在創作的時候,格律哪有那麼刻板,無論是韻脚、字數、句法乃至平仄,從現有的宋詞來比照分析,都可以看出有很多可以自由微調的地方。韓縝的《鳳簫吟》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鎖離愁,連綿無際,來時陌上初熏。繡幃人念遠,暗垂珠淚,泣送征輪。長亭長在眼,更重重、遠水孤雲。但望極樓高,盡日目斷王孫。 消魂。池塘别後,曾行處、緑妒輕裙。恁時携素手,亂花飛絮裏,緩步香裀。朱顔空自改,向年年、芳意長新。遍緑野,嬉遊醉眠,莫負青春。(《全宋詞》一五四頁)
這個詞調的前後段尾均,依律均爲十一個字,但有兩種不同的填法:甲種是五字一句、六字一句,乙種是三字一句(或一逗,依句讀人喜好而不同)、四字兩句。這兩種句讀的不同取用,很多情況下都略顯隨意,主觀色彩相當濃厚,‘依律句讀’的本子很少。這裏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基本認識是被人所忽略的:古人没有標點,但很多情況下,平仄就包含了句讀的暗示。
以本調爲例,如果採用甲種句讀而填,那麼其平仄律就一定是‘仄仄仄平平,仄平仄仄平平’,反之,如果取乙種句讀,那麼其平仄律就一定是‘仄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兩者之差,僅在第七字平仄的不同,平則暗示是甲種,仄則暗示是乙種。
本詞前段尾均的填法屬於甲種(宋詞甲種句讀的第七字均爲平讀,故‘日’字以入作平),後段《全宋詞》所取的則是乙種,但是就音律而言,實際上也應該是甲種才對,否則就會産生‘嬉遊醉眠’這樣音步連平的問題了。
當然,填詞時格律上的微調,有時會涉及到文法優先還是韻法優先的問題,作爲《全宋詞》這樣的著作,似還是應該以韻法優先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