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松平
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国家对扫除青壮年文盲和普及适龄儿童入学工作抓得相当紧。这些工作大部分落在我们小学教师身上。
我们学校仅有五个教师,每个教师一星期负担20多节课,晚上还得负担两个教学点的扫盲夜校的教学工作。小学教学点还好,晚上大家聚拢来就可以上课。还有一个夜校点离学校有10里路,每星期老师轮流到那里上课,晚上要将近12点才能回学校休息,甚是辛苦。但再苦再累,我们也毫无怨言。因为当时扫盲教育被纳入了党和政府的中心工作,全党上下干群都要响应和实施,谁也不敢违抗和怠慢。
当时还有一种特殊的教学方法———送教上门。我村有两个住在高山上的适龄儿童没有入学,入学率未达到百分之百。所以,我们采取了送教上门。
我和另外一个老师负担一个住在离学校12里路的老古寨高山上的曾姓儿童。由于深山密林,家长不放心他一人到学校。这样一拖,孩子8岁了,还在家放牛,跟家长下地劳动。针对这种情况,村里和学校决定每星期逢周二、周四由两位老师翻山越岭送教上门。
我们用硬纸片把生字写好,背面写词语,装在口袋里带去直接教他识字,让他反复诵读,熟记于心。下次来时,我们就教他写,此外再教5个生字。这样,他一星期也可以学10多个字。农闲时,我們到他家直接教他。遇上农忙时,他要放牛、割草,我们就跟在他后面,断断续续教他识字。有一次,正逢农忙时节,我们全神贯注地教他识字,忘记提醒他放牛了,结果牛吃了别人家的庄稼,他家长还责怪我们不该教他识字,认为牛糟蹋了庄稼是大事。我们受累又受屈,真是有口难言。每次教完课后,我们就急匆匆赶回学校草草扒几口饭,又得进教室上课。有一次,我身体不太舒服,下山时,头有点晕,脚下一滑,骨碌碌滚下山去,幸好没有大碍,只是擦破了点皮。
这样送教上门坚持了一个学期,那名曾姓学生也能认识将近200个字,可以写自己的名字和家用、农用物品名称。学期结束时,我们拿了学校一张一年级期末试卷给他考试,他考了60分(没有教拼音字母)。
在送试卷给那名学生做时,家长看到孩子在老师的辛勤教育下有了进步也感激不尽,留我们吃早饭,还送了一大包梨让我们带回去请老师们品尝。
我们那时送教上门走过的路程总共近500里。我认为这很值得。那一年我村的扫盲教育经上级考核还获得了奖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