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革命诗人的侯汝华

2018-01-23 12:24郑少斌
客家文博 2018年1期
关键词:梅县诗坛诗人

郑少斌

侯汝华(1910—1938年),梅县三坑麻子岗良训堂侯屋人,是上世纪30年代诗坛上比较活跃的一位优秀诗人。或许因为英年早逝,或许因为生于乱世,侯汝华成了鲜为人知的诗人。然而历史终不会遗忘,近年来杨宏海、关梦南(香港)等知名学者发掘史料,分别发表了《侯汝华与“七星灯”文学社》《香港新诗:七个早逝优秀诗人》等著作,让侯汝华再次走进我们的视野。

侯汝华一直被视为现代派诗人,著名学者谢冕在《百年新诗》中这样介绍:“侯汝华(1910—1938),广东梅县人。现代派诗人。著有诗集《海上谣》。”李金发曾在侯氏诗集《单峰驼》的序中说:“我从来不曾打算认自己为象征派,若是承认的话,则侯君和上述诸位,尽可追认为象征派。”侯汝华也曾在上海《现代》、香港《红豆》、南京《橄榄月刊》等著名杂志发表了具有现代派风格的诗作近百篇,出版有《单峰驼》《海上谣》等诗集,多首诗作入选闻一多《现代诗抄》、艾青《中国新文学大系(1927—1937)·诗集》。笔者近阅民国旧报,发现侯汝华不仅写过“现代”诗,还写过不少抗战诗歌,办过以抗战诗歌为主的诗刊,可称得上一位出色的革命诗人。

一、《中国诗坛》设诗人遗作专页

《中国诗坛》是一份有全国性影响的诗刊,1930年代创办于广州,在国家民族的危难关头,团结了一大批进步诗人和广大诗歌爱好者,以诗歌作武器,发出时代的吼声,鼓舞人民起来反抗侵略,争取自由幸福,并由此形成了一个具有革命化、民族化、通俗化鲜明时代特色和南国新诗歌特色的诗歌流派,郭沫若、茅盾、老舍等多次为之写诗撰文。

在中国诗坛社中,有不少是来自梅县地区的青年诗人,如蒲风、温流、野曼、黄药眠、楼栖等。1938年,正在梅县东山中学读书的野曼,和同班同学李烈(原名李泉隆,后来曾任东山中学校长)、烨火(原名宋松星)成立了中国诗坛社梅县分社,由野曼主编《中国诗坛》梅县版,社址在梅县义化路大众书店。1939年4月,蒲风回到家乡梅县教书,亲自参加编务工作,该刊从第一卷第5期起更名为《中国诗坛岭东刊》,直到1940年4月20日被迫停刊,共出版10期。其中,1939年1月25日出版的《中国诗坛》梅县版开辟了“侯汝华诗人遗作专页”,野曼专门写了序言,全文如下:

“中华民国廿七年八月,诗人侯汝华氏病殁于家。

侯氏十年来致力诗坛,才力浑厚,声誉卓著,印行诗集有《单峰驼》、《海上谣》等篇。

生前与戴望舒、邵洵美、王平陵、李金发、叶灵凤、林庚等相交甚深。九一八后侯氏也常制作国防诗歌(即“抗战诗歌”,笔者注),惟多未发表,遗稿现存其挚友林英强处,除《杀敌歌》、《流亡者的春思》、《孩子,你没有了家》、《刺刀弹子在身上鸣》等篇已见东方诗歌外,兹特向林氏取得未发表诗稿数篇编为侯氏遗作专页。本社同人虽与侯氏无一面之缘,但念及诗人生于苦难中对国家民族亦有不少精神上贡献,乃决以本刊一部分篇幅,发表专页,聊表纪念之意。”

这篇序言既总结了侯汝华在现代派诗歌创作的成就,以及与戴望舒、李金发等著名诗人的交往,又结合《中国诗坛》的特点突出其在革命诗歌方面的贡献,可以说是对侯氏生平诗歌创作最全面客观的评价。这期《中国诗坛》刊载了侯汝华的《我是支那人》《三月》《歌》等三首抗战诗歌。侯汝华的革命诗歌,在抒发抗战激情,追求形式的大众化、通俗化的同时,也融合了现代派诗歌的艺术美,如《三月》:

三月了,

但是我们没有春天!

想可爱的前方,

青葱的麦穗

已经给温暖的阳光

染上黄色了,

许多朴实的农夫

一面弯下腰儿

刈着他们的麦草,

一面低着声儿

吟着他们的高原之歌。

三月了,

但是我们没有春天!

我们的屋子前后的

木莓也抽了新芽,

可爱的羊群

在草地上

2.2 环境温度 在生理温度和Na2+浓度条件下,MSU晶体的溶解度为0.68 mg/L;当温度从37℃降为35℃时,尿酸盐的溶解度即从0.68 mg/L降低到0.6 mg/L;温度低于25℃时,MSU在血浆中的溶解度迅速降至原来的1/4[10]。而人体许多外周组织和关节温度低于37℃,即使在正常尿酸浓度下,这些部位血浆中的MSU也可能长期处于过饱和状态。痛风石常发生在四肢、耳廓等部位可能与此有关。尽管血浆局部过饱和与尿酸盐沉积有关,但在健康人中很少发生,因此痛风患者尿酸盐沉积的机制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对于升高局部温度能否促进尿酸盐结晶的吸收,从而达到消除痛风石的目的,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嚼着清利的饸子

呼唤着和煦的三月——

蜂蝶们炫目的梦。

三月了,

但是我们没有春天!

然而我们失掉了家乡,

我们整日夜都在

战争的毒害中,

狂乱的环境里

敌人的炮弹,

三月了,

但是我们没有春天!

我们知道,

敌人不扑灭

春天是再不会

来到我们的跟前的。

伙伴啊,

坚决这我们的信念,

向敌人猛冲吧,

在我们的血肉中

将要生长出更美丽的

春天来——

这春天才是属于我们的!

三月了,

但是我们没有春天!

相对而言,侯汝华的《歌》显得比较直白,有着刚健壮阔的力之美,他这样写:

诚然,敌人的

从飞机上掷下来的爆炸声,

一声声毁灭了

我许多的屋宇和田园

——这些都是我们祖先的遗留,

一声声飞机毁了

千山万水,一声声砸在

我们每一个同胞的

心上。

但是,我们的血和肉,

也是人类的血和肉的,

我们须要生存,

世界的文化和一切精美的构造……

也需要我们的血和汗

去建筑,

听吧!黑龙江,黄河

扬子江,珠江……

千万里的凶涌;

看吧!喜马拉雅山,

昆仑山……

千万里的茂绿。

这是我们民族的血脉,

这是我们民族的骨干。

我们的民族的生命,

已经发出响亮的怒号,

我们一个个将从,

敌人的炮火里爬起!

二、创办抗战诗刊《东方诗报》

1938年1月,侯汝华和挚友林英强创办了《东方诗报》,由东方诗作家协会印行,上海东方图书杂志公司、汉口华中图书公司销售,林英强任东方诗作家协会主席。这是一曼在《侯汝华诗人遗作专页序》中提到的《杀敌歌》等诗篇。遗憾的是,因为侯汝华的逝世,《东方诗报》在当年8月出版第2期后宣告停刊。经查阅,《东方诗报》现仅存第1期,藏于广东省中山图书馆。

林英强(1909—1975年),梅县人,还曾与侯汝华、廖宗灏、刘果因、杨青萍、陈廉观黄伟强等一起创办“七星灯”文学社。三十年代在上海、北京、天津、香港等地报刊上发表大量诗作,出版有《蝙蝠星》《麦地谣》《沙漠船之旅歌》《骢马驱》等诗集。1939年,林英强移居南洋,任职于马来西亚、新加坡报界,从事南洋民俗和艺术研究,为当地的文化教育事业做出了积极贡献。

三、徐迟最早撰文纪念

就目前所见资料,最早撰文纪念侯汝华的为徐迟。1938年10月20日,徐迟在香港《星岛日报·星座》上发表《悼忆侯汝华》,文中这样写道:

他的死就是这样不现实的,仅由《东方诗报》印了一页报告,就算给我的讣文了……

在上海的时候,常和施蛰存、戴望舒他们谈到他。我弄不清他是什么籍贯,我只知道他是生长于南中国的,我老想:这个南国的诗人,他的诗就是海,他的诗是热带的花,但是他仍然非常朴素。他歌唱林檎、蜂、艇子和洞箫,若然我履行到南国去,这是我第一个要拜访的人。

徐迟与侯汝华素未谋面,却写下了这篇情深意切的悼文,可见侯氏诗歌风格独特、才气浑厚、情感丰沛而又含蓄细腻,极具渗透力和感染力,让人深受感动。在短短的28年生命里,才华横溢的侯汝华,在现代诗坛上留下了不该遗忘的闪光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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