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锡荣
一入冬季,我们几个家离学校比较远的老师就搭伙一起吃午饭。
今天中午,同事小秋拿出了一盒自己家腌制的咸菜,一打开保鲜盒的盖子,一股熟悉的酸味冲鼻而来,只见粗细均匀的酸豆角被切成了一小段一小段,配以葱、姜、蒜、红椒爆炒过的酸豆角,颜色煞是好看,我感觉自己嘴里的唾液分泌加速,还没等同事们都到齐,我就忍不住舀了一勺放入口中,那脆脆的口感让我一下想到了妈妈腌制的酸豆角。
我家有四个孩子,爷爷、奶奶也和我们一起生活,全家八口人就只有父亲一个人是正式职工,妈妈在当时的“五七班”挣工分,家庭生活十分困难。后来,我还没上小学,父亲就因为突发脑溢血去世,生活的重担就完全压在了妈妈的身上,那个时候,生活条件很差,我们吃得最多的就是妈妈自己腌制的咸菜。
我小时候生活在连队,连队离学校很远,中午不回家,午饭都是自己带盒饭。那个时候团场的学校冬天还是烧煤炉取暖,第四节课时,大家就纷纷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铁饭盒,放到煤炉上烤。往往第四节课才上了一半,煤炉上的饭盒里就发出“滋滋”的响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浓浓的饭香。大家这时候都是心猿意马,注意力怎么也不能集中,都盼着老师赶紧下课。
好不容易下课铃响了,老师还没走下讲台,已经有按耐不住的同学一个箭步冲到煤炉前,伸手就去取自己的饭盒,但因为心急,忘记了饭盒是烤在煤炉上的,手指刚刚碰到饭盒,就电打似地快速缩回,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同时还不忘揪揪自己的耳朵,似乎那样手就不烫了,那滑稽的样子惹得大家捧腹大笑。讲台上还未离去的老师无奈地笑笑,然后拿起讲桌上的厚布垫在手上,帮大家一个个把饭盒从煤炉上取下,放在课桌上。
这时,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围成圈,分享着各自带来的食物,好不快乐。那个时候,妈妈给我准备的酸豆角总是最受欢迎的。
初中毕业后,我学了中等师范。三年后,我很幸运地留在城里成了一名老师。每次回家,妈妈都会用她自己腌制的酸豆角给我做酸菜鱼,我要回单位了,妈妈又会给我准备几瓶她自己腌制的酸豆角带走,这些带走的酸豆角里,妈妈在爆炒时加入了肉丁,口感更好。当时一起住宿舍的同事在我回家时,总要对我说一句话“不要忘记给我带阿姨腌制的酸豆角啊!”
后来,我成家了,年事已高的妈妈身体情况每况愈下,我也不再让她给我腌制酸豆角了。每次我想妈妈,想吃酸豆角了,就去凉菜店买一些回来,自己用葱、姜、蒜和红椒炝一下锅,爆炒一下,不过那些买来的酸豆角总是没有妈妈腌制的好吃,不是过于酸了,就是偏咸,怎么也找不到妈妈腌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