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月,李超然,游小晴,蒋希成,刘德柱,曲 苗
(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
脑卒中偏瘫半年以上的患者,肌力、关节灵活性的恢复皆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亦常见关节疼痛。针刺作为一种相对安全、高效、操作便捷的治疗手段,在临床上的作用日渐明确,收到广泛关注。本研究整理相关文献,对针刺治疗脑卒中后遗症的研究进展进行初步梳理。
由于针刺疗法的疗效颇为肯定,因此关于其疗效的临床研究颇多,取穴常常以体针和头针为主,亦有腹针等其他的针法。其中体针的取穴又以手阳明经、足阳明经为多,除循经取穴外,病变局部的穴位也是常取之所。劳沛良等[1]探究针刺治疗脑卒中后遗症的取穴规律,体针取穴常选用合谷、曲池和外关、阳陵泉和足三里等阳经腧穴,并用醒脑开窍针法;头针的运动区、感觉区以及腹针引气归元针法。基于针刺的疗效,对于针刺取穴的探索颇广。脑卒中后遗症中常见肢体痉挛,并且广为医学界研究探讨,针刺在治疗脑卒中后肢体痉挛方面的优势日趋显现,颇受关注[2]。哈静等[3]通过临床观察发现针刺实验组与对照组相比,在改善脑卒中后痉挛状态、提高患者生活能力和运动功能方面均更有效,差异显著(P<0.05)。胡卡明等[4]临床研究表明,以益肝止痉法针刺治疗后,患者的Ashworth 量表评分、神经功能缺损评分、日常生活活动能力评分的改善程度均优于传统取穴针刺组(P<0.05),表明益肝止痉针刺法在改善脑卒中患者肢体痉挛、提高日常生活能力方面疗效显著。
体针取穴多与其他疗法合用,或是配合康复训练,或是配合头针等,亦有单独采用体针针刺的疗法治疗取效者。三阴交、合谷、尺泽、阳陵泉、曲池、外关等均是常用腧穴。肖清宁[5]研究发现,在接受药物及康复训练基础上,联合运用针刺疗法,取穴患侧尺泽、曲泽以及在患侧肩关节前凹陷处寻找压痛点或条索状硬结为穴的治疗组总有效率为92.0%,优于未接受针刺治疗的对照组。王明月等[6]选取内关、人中、三阴交、合谷等为主穴,辅以极泉、尺泽、曲池、外关,每日针刺1次,以10次为1个疗程,临床观察结果表明,针刺在促进血液循环、筋舒缓急等方面具有显著临床疗效。张阳等[7]通过对70例患者分组观察发现,在康复治疗基础上增加针刺手段干预5个疗程后,患者的神经功能缺损改善程度评分、上下肢改良sAhworth量表评分均较未应用针刺组患者有所提高(P<0.05);与未联合针刺治疗组相比,Fugl-Meyer运动功能评分、改良aBrthel指数评分均有显著差异 (P<0.01);结合针刺组的总有效率达94.3%,而仅采用康复疗法治疗组的患者总有效率为82.9%,二者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联合了针刺疗法的丰富康复训练对改善缺血性脑卒中的功能障碍更有益,效果更佳。
头针的应用主要是局部的刺激,更加直接的作用于感觉与运动中枢,对大脑皮质的相关区域的功能进行修复,目前对于头针的疗效也有颇多研究。宫朝霞等[8]对60例脑卒中后遗症患者进行临床观察,观察组与对照组均为30例,治疗均1次/天,30 min/次,5次/周,每4周为1个疗程,共计2个疗程,结果表明两组患者治疗后Barthel指数(MBI)均有变化,其中观察组经头穴排刺法结合体针治疗评分显著增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表明头穴排刺法对脑卒中后遗症的患者有积极作用。林翠茹等[9]临床观察,选病灶同侧的顶旁2线、顶颞前斜线中2/5及顶中线,行针30 s,留针30 min;天井穴向上斜刺,进针约1寸,平补平泻,行针30 s,留针30 min。每日针1次,连续针刺28天,疗效显著。
除了上述两种针刺方法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针刺疗法在临床中获得良好的疗效,或是结合解剖特点,或是运用传统中医理论,或是与其他针法结合,有关的临床研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李红星等[10]对于脑卒中后的肢体痉挛、活动不利采取拮抗肌取穴,针刺治疗和常规康复训练,取肩髎、曲池、支沟、外关、合谷、八邪穴以治疗上肢屈肌痉挛;取环跳、承扶、足三里、悬钟、足临泣、解溪穴以解除下肢伸肌痉挛;每日1次,15天为1个疗程,治疗1个疗程后,临床观察结果显示运用拮抗肌针刺治疗肢体痉挛有较好的缓解作用。魏文坤[11]观察灵龟八法开穴针刺联合中药蜜丸治疗脑卒中后遗症患者90例,治疗组有效率为95.56% ,对照组有效率为75.56%,两组相比差别显著(P<0.01),表明灵龟八法开穴针刺联合中药蜜丸治疗脑卒中后遗症有较好疗效,可改善患者功能障碍,促进预后,安全性高。
炎症反应是在组织损伤过程中常见的反应。研究表明,在脑缺血后再灌注过程中细胞炎症因子的表达上调,炎症细胞的聚集增加,进而造成局部脑组织的损伤[12]。庞勇等[13]的研究表明,益肾调督针法在早期可以明显提高急性脑缺血再灌注大鼠血清及脑组织中的IL-10含量。邓容[14]的研究结果表明电针任督脉可以下调脑缺血再灌注大鼠模型外周血清应激反应信号ACTH,上调修复信号HSP70表达水平,上调抗炎因子TGFβ1的表达水平,抑制脑组织中促炎因子TNFα、IL-1β、IL-6、MCP-1、MMP-9的表达,减轻缺血再灌注损伤。
针刺治疗对于神经-体液的调节可能是通过调整脑内的代谢的方式实现,有研究表明,针刺可以降低兴奋性氨基酸含量,升高抑制性氨基酸的水平,抑制异常兴奋传导[15]。研究显示[16],引起痉挛的神经递质主要有3类,包括调节性递质:去甲肾上腺素、5-羟色胺;抑制性递质:GABA、甘氨酸;兴奋性递质:谷氨酸、天门冬氨酸。杨慎峭等[17]研究发现,针刺申脉、照海,可影响脑干、脊髓中GABA水平,升高梗死后脑干、颈膨大、腰膨大中间神经元钙结合蛋白-D28K、微白蛋白表达,从而缓解肢体痉挛。金荣疆等[18]实验结果显示,针刺可上调并加强神经组织中的GABA-β受体,降低α运动神经元兴奋性,缓解脑卒中后的痉挛。
当机体遭受有害刺激时,会适应性激活体内的氧化应激反应,脑缺血再灌注损伤即会机体产生抗氧化及氧化过程失衡[19],多种研究证实,针刺可以减轻这种反应带来的损伤,发挥保护组织细胞的作用。杨续艳等[20]对大鼠脑缺血再灌注模型行电项针疗法,结果表明项针疗法可促进HIF-1α、HIF-1αmRNA表达,增强神经细胞对缺氧的耐受。
在脑缺血再灌注损伤的发生过程中,神经细胞的受损明显,因此如何恢复神经的结构和功能,保护神经细胞颇具意义。张高迎等[21]的研究表明,针刺督脉经穴能够抑制大鼠脑缺血再灌注损伤后神经再生抑制因子MAG、OMgp蛋白表达。王淑兰等[22]实验发现,针刺督脉经穴可以上调神经细胞骨架结构微管相关蛋白MAP-2和神经微丝蛋白NF-L的mRNA表达,促进神经元树突以及轴突的出芽和再生,进而提高神经元可塑性。
当脑组织损伤时,局部血管的重建以及受损血管的修复对于恢复组织功能具有重要的意义。王秀志等[23]的实验研究表明电针能够提高脑缺血再灌注大鼠外周血EPCs数量,增加缺血脑皮层VEGFR-2、PECAM-1的表达水平,从而实现促进缺血局部脑血管形成的目的。田嘉琦等[24]通过研究头穴丛刺法对脑缺血再灌注(MCAO/R)模型大鼠脑组织中相关营养因子和受体表达水平的影响,发现头穴丛刺可上调缺血区脑组织中BDNF(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的蛋白与基因表达水平、下调 p75NTR(神经营养素受体p75)的蛋白与基因表达水平。
针刺作为一种有效的治疗手段,在临床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对于其作用疗效以及机理的研究和探讨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本研究总结了脑卒中后遗损伤的相关研究进展,发现针刺可以有效改善后遗症症状,改善患者的生存质量,有助于病后的康复。对于其作用机制,主要从基因、蛋白表达、相关细胞因子、神经-体液调节等诸多方面发挥作用,具有作用靶点多样、效果显著的特点。然而其作用效果与针刺穴位的关系、与经络的关联、组织生理病理解剖特点之间的关系,以及针刺手法、针刺的时间对于疗效的影响,仍有待进一步研究和探索,以期明了针刺的作用途径和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