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史视野中的海南疍民与南海关系研究*

2018-01-14 00:32
关键词:南海诸岛南海海南

周 俊

(华东师范大学 社会发展学院,上海 200241)

一、前言

有关海南疍民与南海之间的关系问题,近年来已有不少人在关注,李宁利在《明清时期疍民社会与中国对南海诸岛的管辖》[1]一文中,以明清时期的海防策略为主线,通过探索中央王朝如何通过“招安”“收编”等策略逐步将疍民纳入王朝国家体系,以及疍民的“王朝认同”“汉族认同”过程,来厘清我国对南海诸岛管辖的历史脉络,为我国政府对南海诸岛的主权宣示提供历史证据。郑玥在《古代华夏南海先行者:海角疍民——琼州疍民历史定位初探[2](P191-197)一文中,通过“疍民编织了南海水上交通网络”“疍民成了联系东西南北的经济贸易往来纽带”“疍民承载了古代各个朝代的水上军事行动”等方面的论述,指出疍民世世代代生生不息在南海开疆守土。李明山在《东南沿海疍民与海上丝绸之路(上·下)》[3]一文中指出,崛起于东南沿海的疍民族群,与中国航海、造船有不解之缘;疍民参与郑和下西洋,经略南海,为海上丝绸之路形成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陈进国在《南海诸岛庙宇史迹及其变迁辨析》一文中,通过考察南海诸岛的庙宇史迹及其分布、基本现况、文化变迁指出,“日本人在清光绪三十二年至三十三年摧毁岛上的大王庙、兄弟所及去世疍民132人的坟墓”“海南岛及南海诸岛疍家的大王或龙王崇拜习俗,是疍家‘龙户’自身信仰的底色”[4]。朱俊芳在《明清澳门疍家人的职业与贡献剖析——以现有文献资料为基础》[5](P120-128),通过考察明清时期澳门疍民的不同职业,指出澳门疍家人在抗击海盗、协助官兵抵御入华侵略者等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另外,有不少文章从疍民与海盗、倭寇、中央对海疆的管理等角度入手,对疍民海洋武装的地位、重要性等方面进行分析,如《16-17世纪粤西“珠贼”、海盗与“西贼”》[6](P158-200)《疍民与传统海洋“武装”探析》[7](P201-211)等。

纵观以往研究可以看出,不少学者注意到疍民与南海之间的关系,也力图从史料、信仰、考古遗迹等方面来考察。但是,现有的研究多偏重明清时期的疍民,而忽略了近代以来疍民对南海诸岛的开发与利用;在研究内容上,注重一般资料性以及历史性资料的挖掘、分析和描述,而疍民在开发南海诸岛中积累下来的经验、智慧,疍民民间文学中有关南海的论述和描写,疍民对中国、沿南海各国在经济、文化交流等方面的贡献,以及疍民女性在开发南海中的作用,并没有得到相应的重视。

钱穆曾说:“中国历史有一个最伟大的地方,就是他能把人作为中心”“人是历史的创造者,又是历史的表现者,同时亦是历史的主宰者。各民族生活的方式不同,人生不同,所创造所表现所主宰的历史也不同。”[8](P63)因此,在研究疍民与南海关系中,重视疍民普通民众在南海经营、开发中的作用,是非常必要的。

“口述历史是围绕人民所建构的历史。它给历史本身带来了活力,拓宽了其范围。它不仅允许英雄来自领袖,而且还允许英雄来自不被人知晓的平民。……它把历史引入共同体,又从中引出历史。……它有助于社会阶级之间、代际之间的接触及由此而来的理解。对于单个的历史学家来说,由于口述史的共享意义,它能给人一种地点或时间的归属感。”[9](P21)口述史学使得历史学家从故纸堆中解放出来,深入到现实生活中,直接倾听来自人们的心声。“它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把历史恢复成普通人的历史,并使历史密切与现实想联系。口述史学凭着人们记忆里丰富得惊人的经验,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描述时代根本变革的工具。[注]汤普逊文章,转引自沈固朝.与人民共写历史——西方口述史的发展及对我们的启发[J],史学理论1995(2)。

笔者2010年-2016年一直在三亚工作,与海南疍民保持着友好的联系。本文的目的旨在介绍口述历史在研究海南疍民与南海关系问题上的的重要性,运用口述史方法,通过考察海南疍民在南海诸岛及其附近岛屿生产、生活、习俗、民间文学以及民间信仰等环节组成的链条,来解释海南疍民为何在日常生活中渗透着对海洋深深的情感依赖,他们是如何将更海的生产、生活的图景浸染在自己的生命图谱中的,他们又是如何继承与发展更海文化传统的。口述史不仅可以为我们提供文字档案鲜有的资料,还可以帮助我们开拓南海研究的视野,从民间角度关注南海问题,重新思考中国人的海洋意识观念和海洋家园观念。

二、口述历史在研究疍民与南海关系中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尽管口述历史“像历史本身一样古老,它是第一种类型的历史”[9](P25)但究竟什么是口述历史?在口述历史学界存在着一定的分歧。路易斯·斯塔尔说:“口述历史是通过有准备、以录音机为工具的采访,记述人们口述所得的具有保存价值和迄今尚未得到的原始资料”。[10](P8)美国著名的口述历史学家唐纳德·里奇在他的口述史学专著《做口述史》中有一段论述:“简单地说,口述历史就是通过录音访谈来收集口头回忆和重大历史事件的个人评论。”[11](P1)

对于口述历史,我国学者也做出了不同的回答。北京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的钟少华认为:“口述历史是受访者和历史工作者合作的产物,利用人类特有的语言,利用科技设备,双方合作谈话的录音都是口述史料,将录音整理成文字稿,再经研究加工,可以写成各种口述历史专著”。[12](P414)而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杨立文则认为:“口述历史最基本的含意,是相对于文字资料而言,就是收集当事人或知情人的口头资料。它的基本方法就是调查访问,采用口述手记的方式收集资料,经与文字档案核实,整理成文字稿”。[13](P120)

虽然各位学者对口述历史的定义有所差异,这主要是由研究者的身份决定。[14](P38)人类学家、社会学家、历史学家、博物馆工作者和新闻记者由于其背景知识、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的差异,他们在使用口述历史这一研究方法时,其侧重点是不一样的。但口述史界都一致认为,作为现代学科意义上的史学方法,口述史“是在1948年作为一种记录历史文献的现代技术而确立自己的地位的。”[13](P122)按照国际学术界较为通行的说法,口述历史指的是由准备完善的访谈者,以笔录、录音或录影的方式,收集、整理口传记忆以及具有历史意义的观点。[15](P34)

口述历史近些年在国际学术界受到广泛和高度的重视,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口述历史在复原历史方面有其他文档资料、文献资料无法替代的价值。从历史记录的广度而言,口述历史提供了相当广阔的空间。人们生活中所历、所见、所闻、所传闻的种种活动、认知,不一定都能载之史册。以往的档案、文献,比较偏重于记录统治阶层的活动,偏重于社会精英的活动,偏重于政治方面的活动,对普通民众的生活、对经济活动、社会生活、妇女生活则记录较少,有之,易多为枯燥的统计数据,缺少有血有肉的个案记录。口述历史可以在这方面弥补传统档案、文献的不足。口述历史向民众敞开了大门。[16](P5)

如今,美国的口述史学早已经不仅仅作为一门历史学研究的分支,而是成为“人皆用之法,因为它已经广泛地应用于社会学、文学、民族学、灾难学、人类学、新闻学、种族学、艺术和医学等社会和自然科学领域,在推动跨学科研究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17](P276)

笔者在调研海南疍民与南海关系时,深深感到口述历史的重要性。首先,口述历史的运用,有利于我们丰富和补充历史资料,纠正和解决文献中遗留下的一些问题。譬如,历史上,疍民长期被排斥在“四民之外”,列入贱籍,社会地位十分低下。明太祖时,“设立疍户渔户教坊等名色,禁锢敌国大臣之子孙妻女,不与齐民齿”。[18]“蛋户者,以舟楫为宅,或编蓬濒水而居,为之水栏见水色则知有龙、故又曰龙戸、齐民则目为蛋家。晋时广州南岸、周旋六十余里、不宾服者五万余戸、皆蛮蛋雑居。自唐以来计丁输课于官、洪武初编戸、立里长、属河泊所、歳収渔课、然同姓婚配、无冠履礼、貌愚蠢、不谙文字、不自记年歳、此其异也”。[19](P3-4)根据这个描述,被标签为“疍”的人群具有如下特点:①不宾服:不在国家管制之下;②以舟楫为宅、或编蓬濒水为居;③捕鱼为业、捕鱼装载以供食;④无冠履礼,貌愚蠢;⑤不谙文字,不自记年岁。简言之,这些人群不属帝国管辖,居住形态空间是在船上,或者是在水边建一个简陋小屋;生计方面一则靠捕鱼,二则靠装载,即运输。

其实,这些只是史书中的记载,真实中的疍民社会,又是什么样子的呢?通过六年对海南疍民的调研,笔者认为,海南疍民是非常宽容、淳朴的,并非“无冠履礼、貌愚蠢”;他们的文化是多姿多彩的,有自己的民间故事、传说、信仰,

被誉为疍民圣经的咸水歌,蕴含着极为丰富的内容,是海南疍民世世代代传承文化、教育的重要载体。这些来自疍民普通家庭的口述史资料,大大丰富了海南疍民的文化内涵,也有利于理解和还原许多历史遗留的问题。

其次,口述历史的运用,有助于我们发现一些新的问题。譬如,有关《更路薄》的研究。一直以来,《更路薄》都被认为是海南渔民,尤其是琼海、文昌渔民的民间珍藏物,主要是介绍从海南岛到西沙、南沙各岛礁的航线和航程,以及航行中应该注意的事项,其中涉及十分丰富的天文、地理、航海和民俗等方面的知识。

但据笔者六年的调研,通过对三亚疍民的访谈,了解到三亚疍民也曾经使用《更路薄》,他们称为《航海记录本》,或者《航海记录图》;大约明清的时期,他们就随着祖父辈去南海诸岛打鱼。这些无疑为《更路薄》的研究增添了新的物证。

原三亚市天涯区南海社区党支部书记郑石喜书记说:“我们是200多年前,大约明朝后期,从广东迁到海南的。我祖父、父亲和我,都去过南海打渔。50年代我们靠指南针辨识方向,靠《航海图》辨识路线。《航海图》是我们的‘海上地图。’每个船长基本上都有一本。航海图记录了航行的方向、时间、距离,以及沿途所看到的岛屿、暗礁、海流变化等信息,如果出海没有它,我们可能就找不到回家的路。除此之外,我们有时候傍晚看海鸥,天黑看星星。我们去过西沙永盛岛,还去过美济礁,褚碧礁等。”

当然,口述历史也有其局限。问谁,谁问,问什么,怎么问,什么时候问,受访人的年龄、记忆力、理解力、兴趣、情绪、受访人与访问人的关系,访谈环境,都会影响访谈的质量。[16](P7)因此,在进行口述史的“田野工作要想获得成功,就需要在与被访者的互动过程中掌握人际技巧和社会技巧,同时也需要掌握专业知识。……口述史课题需要一系列技巧,这些技巧不是由那些更有经验的人、专家或写作好手独占的,它可以在更加平等的基础上提供合作。口述史课题不仅能激发人们的智力,而且有时也能够通过走进他人的生活发现深层的、活生生的人类经验”。[9](P204)

三、口述史在研究海南疍民与南海关系中的作用

(一)有利于理解海洋文化的丰富性、多样性

海洋是生命孕育的摇篮,是人类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中华民族对海洋是有着深厚感情的,千百年流传的神话故事,精卫填海、八仙过海、哪吒闹海等诸多耳熟能详的神话故事和经典人物,就是代表。大海又是变幻无穷的,时刻都有可能掀起惊涛骇浪,使船翻人亡……通过疍民的口述历史,我们可以了解他们身上那种对海洋又爱又无奈的矛盾心态。

“大海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在海上,我们会感到温暖,感到一种依赖。”一说起大海,疍民总是很自豪。

“我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家人出海了。当时的渔船,还是很小的舢板船,只有大约五六米长,船头及船尾都是平直的小舟,我们给它们取了一个非常形象的名字——平头艇。当时我们吃住都在船上。坐在小船上,摇摇晃晃,虽然有点害怕,但是也很好玩。大海里不仅有好多鱼,还有虾、螃蟹,各种各样的海菜……是我们儿时的好玩伴……”

“小时候老人总是教给我们,说我们是大海的后代,胆子要大,要勇敢;大海给我们吃的,玩的,我们要珍惜,要爱护,要有感恩之心。”

虽然现在海南的疍民都上岸了,但是,一有空闲,他们还是更愿意到海上,“哪怕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也愿意看着海,听海的声音,感受海的博大,雄伟。一想到大海的辽阔,就是心里再烦再闷,也会想开了。”陵水县的郭世荣老师如此说,也许,这就是海南疍民的心声。他们发自内心的那种海洋家园意识,为丰富多彩的海洋文化增添了魅力。

(二)有利于人们对南海的开发和经营

“南海,是我们的祖宗海,我们的老祖先很早以前就在那里抓鱼了,那里海多鱼多,还有很多珊瑚,贝壳,螺。”每次谈到南海,疍民总是兴致高昂,滔滔不绝。在他们的心目中,南海就是一个聚宝盘,同时由于南海属于远海,[注]海南疍民一般将西沙、南沙、东沙等群岛称为远海。出海充满了无限的变数,因此他们在长期与大海打交道的过程中,积累了不少丰富的经验。如“扛罾七部口”“头部扛鱼是正月,马鲛成群走似飞。入网叫扯手要快,手慢扯迈无见晒……”,生动地描述了疍民在何时捕何鱼、以及如何捕鱼的技巧。再比如,“七月南流好扛鱼”“拉地网”“拖网劳作”等歌谣,都是疍民在长期捕鱼的过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1940年出生的张发结老人,“我十几岁时就跟同村人到过西沙打鱼,具体有永兴岛、金银岛,坐的是木船或者帆船,船上没有机器,携带渔网,有时候带有航海图。大船上装有小船,利用指南针指路。从三亚到西沙687海里,一天一夜大致能到。除指南针外,我们还用榫头,扔下去能知道是沙还是其他东西,为打鱼提供方便。我们有时候会从那里带回一些贝壳或珊瑚”。

出生于1949年的周学杰老人:“我们从爷爷辈到孙子辈共五代在海南扎根,大约300年前从广西北海来到海南。我们以前常常十几个人一起去南海。一般是过完年或者10月份出去,视天气而定,出海少则两三个月,多达半年的也有。海上的生活非常不易,我们船上带有渔网、渔梭,淡水,油等东西。有时候淡水吃完了,我们就喝海水来代替。我们到过赵述岛,渚碧礁等。虽然条件很艰苦,但我们都坚持下来,因为南海鱼多,螺多,还有其他海产品,我们的经济来源主要来自这片广褒的海域。”

通过以上老人的口述史我们了解到,作为一个“以海为家,以鱼为生”的疍民来说,大海,是他们的衣食之源,生存之本。而对于海南的疍民来说,美丽、富饶的南海诸岛,是他们世世代代耕耘劳作的责任田。海南疍民大概在明清时期经常前去南海诸岛抓鱼,一般是过完年或者十月份出海,那个时候东北季风,疍民可以扬帆南下,一路顺风顺水。在生产过程中,一般是先至南沙,再转移西沙和中沙,这样一趟下来基本上收获满满。如果把这些都记录下来,对我们开发、经营南海,无疑具有重大的意义。

另外,疍家渔民还参加了1946年中国政府收复西沙、南沙群岛的行动。据原三亚市政协委员陈人忠老人回忆,1946年11月、12月,中国政府部队派军舰收复西沙、南沙群岛,以海南崖县的榆林港为基地。当时正值南海东北季风强劲时节,海上风力七级以上。为了保证收复工作的顺利进行,舰队聘请了40多名熟悉南海诸岛情况的崖县渔民,组成民工运输队,随舰行动。据当时负责此事的舰队作战参谋张君然回忆,当时崖县政府和渔民大力支持,渔民踊跃报名,把最好的水手集中起来,供舰队挑选。其中,疍民黎祥荣、梁亚拾、石玉珠、梁发成等人,参加了舰队的收复行动。中国海军收复西沙、南沙群岛之后,在岛上举行了隆重的升旗、鸣炮、立碑、驻军仪式。这几位疍民成为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亲历者和见证人,也成为他们一生的荣耀。

(三)有利于海南疍民民间文化遗产的搜集和保护

浩瀚的南海,富饶多产,神秘莫测。长期生活在大海上的海南疍家人,根据自己的历史渊源、风土人情、生活习俗,创造了瑰丽多彩的与南海有关的民间传说、故事和歌谣,寄予了疍民对南海的热爱。

《南海海螺姑娘的传说》是疍民口耳相传的一个经典传说。三亚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海螺姑娘”代表性传承人钟志平老人说,“在我们疍家人心中,海螺娘娘是我们的保护神,不仅保佑我们出海安全,还保佑我们不受外人欺凌。……当初日本占据海南岛期间没有杀害疍家人,因为疍家人有‘海螺娘娘’的庇佑。”

除了一系列的传说故事,被誉为“疍民圣经”的咸水歌,也有不少反映疍民与南海关系的内容。“祖先漂泊到海南,生活条件好艰难,住在水棚茅盖顶,族外称俺疍家人。出海捕鱼小旧船,风大浪高飘天涯,天不下雨没水喝,遇上台风难回头。疍家捕鱼织麻网,麻网易破心惧慌,不晒麻网又怕闲,日日晒网更艰难。三沙设在永兴岛,前往南沙遥相望。故乡就在三沙市,有情有爱世代传”。

一曲《祖先漂泊到海南》唱尽了海南疍家人的喜怒哀乐,也唱尽了疍家人的悲欢离合。“故乡就在三沙市,有情有爱世代传”写出了海南疍民对三沙的依恋。

除此之外,经典咸水歌《望夫归》,写了丈夫出海作业18年,妻子在家苦苦等待的辛酸故事。《三沙,我可爱的家乡》《南海是个聚宝地》《南海处处是歌声》《我是一个疍家人》《绣条花带送婆家》《南海渔村是我家》等等歌谣,都写出了海南疍民对南海的那种热爱。

疍民用自己的智慧、疍家人用自己的歌声,抒写着他们的喜怒和哀乐,传承着他们独特的文化记忆。如果运用口述历史,将疍民中丰富多彩的民间文化记录下来,有助于我们进一步理解疍民这一族群,为中华民族的团结作出贡献。

(四)有利于中外交流,共建海上丝绸之路

由于海南的特殊位置,海南疍民在东南亚各国以及西方各国在海上贸易往来中起着沟通参与的作用。他们频繁往返于南洋、南海诸岛与海南之间,通过社会、经贸互动而建构起独特的南海地理空间系统和空间结构。许多海南疍民在南洋等地都有亲戚,南洋各国也建有兄弟公庙、会馆等,成为疍民在异域建构地方感和族群认同的重要记忆符号。加强海南疍民的口述史研究,增进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在商贸、旅游、考古、学术等方面的交流,从而提升两地人民的文化亲近感,有利于共同开发海上丝绸之路。

美国口述历史学家迈克尔·弗里斯科:“口述史学将是发掘、探索和评价历史回忆过程性质的强有力工具——人们怎样理解过去,他们怎样将个人经历和社会背景相连,过去怎样成为现实的一部分,人们怎样用过去解释他们现在的生活和周围世界。”[20](P188)如果在研究疍民与南海关系过程中,加强和重视口述历史的应用,那么,我们将会更好地理解中国丰富多彩的海洋文化,构建新的南海空间系统与空间实践,为海上丝绸之路作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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