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法
李经纶诗词作品,读后让人忘虑思缘,掩卷长思。作品以人性为基础,以情感为纽带,以境界为超越,以启迪为终极,凸现作者大爱与博爱的情怀,给人真善美的享受。
万物有情
对待无缘的生命,也生发出仁慈之心,表达深度的爱护之意,抒怀感叹。《悲壮的行程》一诗,描写原产于北美大草原的数以百万计的角马的迁徙情景,为它们颤抖、心惊、悲叹、祈祷:“猛兽列队兮以待,尸骸枕籍,魂化汤羹,天阴地惨泪如雨,余心瑟缩兮敬畏生灵”。《野马啊野马》诗中为断送在人类盗掠者手中的野马哀叹:“百年相别两茫茫,万古荒原秋草黄。劫数难逃出三界,天涯零落老他乡。嘶风惨雨追残月,噩梦愁烟咬夕阳。一箭马群深大漠,蹄声如雨九天凉”。这是面临怎样的险恶环境?在嘶风、惨雪中逃命,连做梦都想不到的悲惨命运,在等待着这些具有6000万年进化史的野马,它们招惹谁了?还有《悲禾花雀》:“万里乘风唱自由,海山重叠画图秋。谁知凶讯途中惨,孽作人间网大收。母哭儿啼天挂泪,山颓野陷世前仇。可怜嘴下盘中物,魂散家园雪夜湫”。
禾花雀本来是自由自在的,而人类仅是为一饱口舌之欲,任意捕杀,造成“母哭儿啼天挂泪,山颓野陷世前仇”,难道不令人深思吗?
还有《观电视西班牙斗牛》、《观“动物世界”节目》等诗作,本来这些动物与诗人毫不相干,更无缘分,诗人却为他们悲叹哀鸣,这不是万物有情的大爱吗?
同体大悲
视一切生命与自己为同一体,视他人的痛苦为自己的痛苦,而生起悲悯隐恻之心。慈悲是李经纬重要的诗化人格特征,独特的感情流露。《李煜》一诗,先是一句嘲讽“南唐后主荒唐辈”,接着发出“优秀诗人是死囚”的慨叹,“秋月春花勾客梦,江山如饼画中愁”。禁不住让我们想起李煜被囚后的哀叹“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两首古人和今人的诗词作品遥相呼应。李煜多才多艺,工书善画,能诗擅词,通音晓律,尤以词的成就为最大。后期词反映亡国之痛,哀婉凄凉,意境深远,极富艺术感染力。南唐亡国后,李煜被俘入宋,“日夕以泪洗面”,李煜顿悟人生苦难无常之悲哀,真正用血泪写出了亡国破家的凄凉和悔恨;并把自身所经历的惨痛遭遇泛化,获得一种广泛的形态与意义,通向对于宇宙人生悲剧性的体验与审视,所以其言情的深广超过其他南唐词人。李经纶的“江山如饼画中愁。”也替李煜惋惜,大好的江山如画饼,说没就没了。无不折射了对优秀词人的惋惜与同情。
《晁错》一诗别有深意。景帝二年(前155年),晁错向景帝再次陈述诸侯的罪过,请求削减封地,收回旁郡,提议削藩。晁错强行削藩,诸侯哗然,都强烈反对,憎恨晁错。晁错的父亲劝解无效,服毒自尽。景帝下达削藩令后,吴楚等七国以诛晁错为名联兵反叛,是为吴楚七国之乱。袁盎献策斩杀晁错,景帝批准了这一建议,此时晁错毫不知情。于是景帝派中尉到晁错家,下诏骗晁错上朝议事。车马经过长安东市,中尉停车,向晁错宣读诏书,腰斩晁错,当时晁错尚穿着朝服。(当代著名诗词家荒芜先生有诗:可怜晁错临东市,朱色朝衣尚未涂。)晁错死后,校尉邓公从前线归来,汇报军情,景帝询问交涉进展。邓公认为诸侯叛乱,清君侧只是借口,诛杀晁错对内堵塞了忠臣之口,对外却为诸侯王报了仇,而叛乱并不会平息。景帝深以为然,拜为城阳中尉。其后景帝降诏讨伐,不到三个月就取得了胜利。
“一刀两截哭魂离,昨是一时今一时。哪晓君王心更黑,犬臣原是旧恩师”。在了解历史背景的前提下,诗意一目了然。对这一历史人物的悲惨结局,愤懑之情跃然纸上,为之涕泣,为之痛心,对晁错只顾谋事不顾谋身的忠君爱国之情怀充满感佩。同时,鞭挞了无情的君王,勾起人们的感喟,为诗人的悲悯情怀所感染,这就是诗的威力!
《瞎子阿炳》,作者通过对主人公简单的铺叙,描写了阿炳生活的艰难和沧桑,命运的多舛。正是生活给阿炳的磨难,成就了他那些动人心魄的乐曲,其音乐情真意切,扣人心弦,充满着强烈的艺术感染力的原由。“东方神韵漫咨嗟.....独抱胡琴栖素月,星辉何忍万年闻”。我们仿佛看见民间艺术家阿炳的手指在琴弦上不停地滑动着,流水、月光都变成了一个个动人的音符,从琴弦上流泻出来。起初,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随着旋律的升腾跌宕,步步高昂,乐曲进入了高潮。它以势不可挡的力量,表达出对命运的抗争,抒发了对美好未来的无限向往。月光照水,水波映月,乐曲久久地在二泉池畔回响,舒缓而又起伏,恬静而又激荡。诗人借阿炳说明了:一部伟大的作品也是一部心灵史!“弃儿凄绝天无眼,卖艺街头泪旱干。”一个拄着竹棍的盲艺人,在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徘徊流浪,无限伤感,无尽凄凉。同时“美丽悲凉出中华......枉说文明骄万类,地球被刺插心寒。”之句,对当时社会是一个莫大的讽刺:精华艺术的创作者,却过着如此悲惨的生活,不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情念嘟嘟》:嘟嘟是诗人养的家犬,朝夕相伴十四年,嘟嘟的离世让诗人“无限哀情寸断肠......不堪回影泪千行”,情真意切!
李经纶诗词作品叙述开合自如,议论激情充沛,抒情激昂深沉,充分显示了坚实的笔力和精巧的构思。诗以叙事为经,以感情为纬,经纬交错,熔叙事,抒情和政论于一炉,水乳交融,气魄浑厚,而又悲愤激荡。读来具有摄人心魄之力量。
李经纶在表达情感,抒发情怀时,善于运用凝炼的文字,清新自然而又富有表现力的语言,引起读者的共鸣;在作品风格上别具一格,浪漫奔放,思维凝重,刚柔相济;善用托物言志的手法,把自己的人格、情感融于具體事物,形成物与志的完美结合;还有借助物象,暗喻人类,抒发情怀的高超技巧。
写诗讲究遣词造句,平仄格律,这在李经纶看来是雕虫小技;符合格律,语言优美,富有思想性应该为智慧;富于思想性,从而达到“忘我”的境界,这是“般若”,作诗当如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