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的必然逻辑与内在机理

_吴传毅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掀开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巨幕，中国以开放的积极心态走向世界，通过学习借鉴，探索创新，取得了震撼世界的伟大成就。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带领中国人民迈进了新时代。新时代需要新精神新目标新作为，新时代必须坚定不移地高举改革的旗帜，不断释放改革的红利，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更加完善，从而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一、改革是社会发展不断前行的动力

改革是适应社会关系发展的需要。社会关系分为物质关系与思想关系。物质关系主要指生产关系，它是人们在生产和生活过程中发生的关系。这些关系的总和构成了社会的经济基础。思想关系主要指政治关系、法律关系、道德关系、亲情友情关系等，它的形成或实现都是依赖于人们的意志和意识。物质关系是思想关系的客观依据，思想关系是物质关系的上层建筑，两种关系相互依存，互相影响。社会关系总在发展变化，这种变化源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生产力发展了，上层建筑也要发生相应变革。改革的过程就是上层建筑适应社会关系发展变化的过程。不进行社会改革，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就会受制约。人类历史上发生的革命或改革，其实就是为了适应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从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的角度讲，改革是人类发展的动力，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人类社会能够拥有今天高度的文明，根本原因在于人类的不断革命或改革。

改革是不断完善体制机制的需要。一个社会的体制机制都是相对于过往社会情形设定的，它既渗入了历史原因，更渗入了现实原因，而任何一种体制机制都有相对的局限性。随着人类实践的不断深化，原有的体制机制的局限性便会逐渐显现出来。人类经历了由低到高的不同社会形态。每一种具体的社会形态都有相应的体制机制。而就特定社会形态而言，其体制机制也不可能静止不变，也需要适时作出调整。新中国成立后，我们的体制机制也经历了发展变化和不断完善的过程。苏联是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我们最初借鉴了苏联模式。但是，苏联模式实行的是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忽视价值规律和经济规律，完全否定市场的作用，抑制了人民群众的首创精神，抑制了人民群众创造财富的热情，抑制了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最终走到了尽头。早在苏联解体、苏共垮台之前，中国共产党人本着求真务实的态度，认识到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不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预见的科学社会主义，它不可能带来社会繁荣、人民幸福，因而积极探索适合自己的发展模式和发展道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拉开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巨幕。改革开放的过程也就是体制机制不断创新完善的过程。改革开放至今已经40年，在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和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前提下，我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进行不断变革、创新和完善，从而释放经济社会发展的活力，使我国大踏步地追赶时代步伐。今天的中国仍然需要继续释放改革开放的红利，需要全面深化改革，需要深度释放体制机制的活力。改革开放40年，让绝大部分中国人富起来了，基本实现了小康。但是，改革开放也带来了一些问题，一部分人垄断了社会的经济资源，致使社会贫富差距拉大，制约了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影响社会主义社会的公平正义。进一步推进体制机制的改革创新，破除利益固化的藩篱，才能永久释放改革红利，才能推进中国经济社会不断发展。

改革是回应民主政治诉求的需要。民主政治是“主权在民”的政治理论演绎出来的政治形态。民主政治形态下，社会个体有满足生存发展的权利，国家有义务有职责创造条件来满足人们的需求。主权在民、人权保障、依法治国、服务型政府、正当程序政府、责任政府等是民主政治的基本理论，也是民主政治的必然逻辑。民主政治形态下，人们会有多样化的权利主张，会有多样化的经济政治文化方面的诉求。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改革开放近四十年我国稳定解决了十几亿人的温饱问题，总体上实现小康，不久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广泛，不仅对物质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的要求日益增长。”多样化的权利主张和诉求促进了社会变革，推动了社会发展。回应多样化的权利主张和诉求是民主政治永恒的主题，也是民主政治的必然逻辑。回应多样化的权利主张和诉求，满足人们的社会需要，就必须进行改革，改革我们的工作思路以及工作方法和措施，提高我们的工作效能。

二、改革需要注重激发内生动力

改革动力可能源于外部，可能源于内部，也可能内外兼备。从哲学观点来审视，改革主要源于内动力，内因才是变化的根据。即使有外在压力，如果还是墨守成规，一意孤行，内因没有发生变化，改革也难前行。历史上发生的自下而上的革命大多是统治阶级改革内生动力不足。只有激发改革的内生动力，才能激发改革活力，才能激发社会绝大多数成员参与改革。

物质增长的内生动力。物质需求是最基本的需求，物质需求也是精神需求的基础。马克思说：“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恩格斯说：“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在改革过程中，我们首先必须关注广大人民群众物质利益增长的需求。忽视广大人民群众的物质利益，改革就会失去内生动力。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改革之所以取得成功，根本原因在于激发了广大人民群众物质增长的内生动力。当时的中国物质贫乏，社会生产严重不足，人民群众渴望解决温饱、步入小康。正是因为回应了人民群众的基本诉求，激发了改革的内生动力，释放了民间创造财富的热情，改革取得了巨大成就，中国人民实现了从站起来到富起来的伟大飞跃。今天的中国仍然需要把人们物质利益的增长作为改革的内生动力。只有通过发展，解决发展中的问题，不断增长人们的物质利益，让人民群众有更多的获得感，才能激发社会绝大多数成员参与改革的热情。

精神愉悦的内生动力。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是人们的基本需求。当物质需求解决好了之后，人们更加注重精神层面上的需求，精神层面上的满足会成为人民美好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美好生活显然不只是物质生活，更包括精神生活。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期盼有更好的教育、更稳定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环境，期盼着孩子们能成长得更好、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这就需要通过改革创新，推动社会发展，满足人民精神愉悦的需求，而满足人民精神愉悦的需求就会成为改革的内生动力，会激发人民参与改革的热情。

价值实现的内生动力。人的需求既有作为自然人的需求，也有作为社会人的需求。人的自然需求和社会需求的二重性决定了人的需求的层次。作为社会意义上的人，更加期待实现人的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既相区别，又相统一，但都是人的价值追求。人的自我价值就是人的实践活动对自身需要的满足，即对自身存在和发展的意义。人的社会价值就是个体行为对于他人和社会的意义，即个体对社会需要的满足，个体对社会的贡献。改革除了激发物质增长的内生动力和精神愉悦的内生动力之外，还需要激发人的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实现。当经济高速发展，社会财富丰盈之后，人们便会追求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实现。只有这样，人生才会更加充实，产生出更高的“附加价值”。人的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实现形式也很广泛，这就需要通过改革，创造条件，激发社会个体参与改革的内生动力。

值得说明的是，上述关于改革的动力仅仅是从社会个体需求维度而言。而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维度去审视，又会有不同形式不同内涵的内生动力。经济改革的内生动力就是要促进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就是要发挥经济体制改革的牵引作用，从群众最期盼的领域改起，从制约经济社会发展最突出的问题改起，力求取得突破，带动改革不断走向深入，形成改革推动发展、发展为改革创造条件的新局面，这就要求我们围绕推进经济转型深化改革，围绕激发市场主体活力深化改革，围绕保障和改善民生深化改革，围绕生态文明建设深化改革。

三、改革需要厘清的逻辑关系

改革是一项伟大工程，涉及多方面关系，这些关系相互作用和影响，关系不清，或者关系处理不好，都会影响改革成效，甚至会使改革在胶着状态下难以取得成效。

改革与开放的关系。改革与开放是孪生兄弟。改革只有与开放联系在一起，才能取得更大成效。改革与开放不统一，改革就可能失去方向，就可能变成折腾。只讲改革，不讲开放，改革行不远。改革与开放联系在一起，改革的格局才会宏大，改革的路子才会宽广，改革的参照系才可以选择借鉴。改革的格局决定了改革的视野、改革的范围、改革的深度。

改革与包容的关系。讲改革必须讲包容。推进改革，社会就必须有包容心态，就必须建立包容性的经济政治体制机制。尽管我们强调改革需要认真权衡利弊，需要多方面考量各方利益，需要防范社会风险。但是，改革还是可能面临成功和失败两种选择，没有人可以说改革只会成功，不会失败。所以，对改革者要包容，要建立改革的容错机制。包容还包括对权力与利益的共享。改革的方向和目标必须是实现权力和利益的社会共享。如此，才能激发社会全体成员共同参与，才能激发全社会的创造力，才能有利于社会的稳定。为此，要求我们建立包容性的经济政治体制机制，让更多的人分享社会的公共权力，让更多的人分享社会的公共利益。从人类文明发展的演进看，人类文明发展的过程就是实现权力与利益共享的过程。古代专制国家，权力与社会利益被极少数人独享，现代民主国家则要求社会公共权力与公共利益被社会绝大多数人共享。共享的过程恰恰成为社会发展社会繁荣的过程。

改革与继承的关系。改革是自我革新、自我完善，它不是否定继承，而是强调在创造中继承，在推陈中出新，创造出既具有时代感，又符合本国发展进步的新观念、新思想、新文化以及新的组织结构和社会组织形式。继承的目的是为了发展，不是原封不动地承袭传统，而是把握时代脉搏，与时俱进，有所淘汰，有所发扬，在继承的基础上发展，在发展的过程中继承。人类的发展演进，积累了丰富的知识，创造了有效的社会组织结构和社会组织形式，这是人类发展的源泉所在、保障所在。只是因为人类积累起来的知识，抑或创造的社会组织结构和社会组织形式随着时间的演进，有些僵化过时了，不适合新的社会情形，不适合时代发展的进步要求。为此，需要改革不合时宜的条条框框，需要打破体制机制的束缚，以形成更加有效的社会组织结构和社会组织形式。但是，改革绝不是一切推倒重来，不是抛弃人类先前的智慧，抛弃人类创造的行之有效的社会组织结构和社会组织形式。一个民族文明的发展和复兴，离不开对优秀传统文明的继承。继承就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风物，就是登高望远。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我们结合自己的历史文化和国情，站在时代发展进步的高地，探索出了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让我们更加坚定了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所以，改革必须强调政治定力。即改革必须保持政治坚定性，明确政治定位。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的改革开放是有方向、有立场、有原则的”，“我们的改革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不断前进的改革，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不实行改革开放只有死路一条，搞否定社会主义方向的‘改革开放’也是死路一条”，“不仅要防止落入‘中等收入陷阱’，也要防止落入‘西化分化陷阱’”。

改革与机制的关系。改革不仅意味着观念更新，还意味着体制机制的创新，这就需要破除体制机制的弊端。只有从体制机制上破除弊端，才能取得改革最大成效，才能确保改革取得成功。体制机制管长远、管根本、管方向。体制是指组织系统的结构和组成方式，即采用什么样的组织形式以及如何将这些组织形式结合成为一个合理的有机系统，并以什么样的手段、方法来实现管理的任务和目的。就国家而言，体制是规定中央、地方、部门等在各自领域的管理范围、权限职责、利益及其相互关系的准则，其核心是管理机构的设置。各管理机构职权的分配以及各机构间的相互协调，它的设定直接影响到管理效率和效能，在整个社会管理中起着决定性作用。机制是指影响社会运行的各个因素的结构、功能及其相互关系，以及这些因素产生影响、发挥功能的作用过程和作用原理及其运行方式。体制机制关系到资源的有效配置，关系到人的潜质潜能的有效发挥，关系到效率效能的提高。但是，有效的体制机制的探索是一个过程，而体制机制的不断完善更是一个过程。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从形成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看，我国社会主义实践的前半程已经走过了，前半程我们的主要历史任务是建立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后半程的主要历史任务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为党和国家事业发展、为人民幸福安康、为社会和谐稳定、为国家长治久安提供一整套更完备、更稳定、更管用的制度体系。”这就是说，改革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不断完善和发展的过程，改革也是体制机制不断完善和发展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