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月
家乡有条河,肆无忌惮地穿过村庄,河岸上长满了蒹葭。
蒹葭就是芦苇。儿时听大人们读“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竟也像念经似的附和几句。和蒹葭的不解之缘,大概从那时开始。
村庄很小,芦苇却很多。小孩子跑进芦苇荡里,能被苇叶盖得严严实实,实在是个玩乐的好地方。可大人们不喜欢小孩子跑进芦苇丛,因为一找就是好久,每次被家长找着,都少不了听上大半天的数落。
我是不长记性的,当别的孩子在家老老实实抱着小黄狗坐在门口看家,或是踩着小板凳坐在锅台边洗碗时,我就会踮着脚走到院子里,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前脚迈出去,后脚就抹了油似的跑了。一路跑着,经过炊烟袅袅的人家,一头猫进芦苇丛,而又一次次地被外婆抓了俘虏。
喜欢蒹葭被风吹动,摇摇曳曳在风中,每一个舞姿都尽显自由;余晖洒在蒹葭上,朦胧,古雅,像框里的油画。
农活忙完了,我就会伴着外婆去河边,扯一片青青苇叶,看那细细长长的叶子在外婆的大手里灵活地三折两叠,变戏法似的成了只漂亮的芦苇船。我摸着芦苇船清晰的叶脉咯咯的笑着。外婆也笑,摸着我的头,轻轻地哼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时光像家乡那条流淌的河,流过村庄,流向远方。上学了,我离开了村庄,离开了外婆,离开了那苍苍的蒹葭。
外婆还住在老家,她说,蒹葭离不开水,她也离不开家。
住到了城里,偶尔也会在公园里,水塘边,看到稀稀拉拉的几根蘆苇在风里招摇。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盯上一眼,咬着嘴唇,直到留下像花瓣似的唇痕。
它们顶多算是芦苇,不是我的蒹葭。
家乡有条河,肆无忌惮地穿过村庄,河岸上长满了蒹葭,村庄里还住着我的外婆。
学校:江苏省泗阳中学
导师:赵晓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