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妈祖真实名字新说

【摘 要】妈祖是宋元以来我国东南沿海民众共同祀奉的保护航行安全的海神，也是目前民间信仰人数最多、影响区域最大的女性神祇。千百年来，慈悲博爱、扶危济困、无私奉献的妈祖文化也成为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妈祖的身世有诸多谜团长期，并困扰着学术界，笔者以一方新近发现的宋代出土文物墓志为契机，结合现有大量历史文献对妈祖真实名字进行有益的探讨和尝试，通过大量考据和佐证，提出了一个有别于传统认识的新观点。

【关键词】妈祖 墓志 妈祖文化

前言

妈祖是宋元以来我国东南沿海民众共同祀奉的保护航行安全的海神，也是目前民间信仰人数最多、影响区域最大的女性神祇。至今各地妈祖宫庙仍然香火鼎盛，长盛不衰。千百年来，慈悲博爱、扶危济困、无私奉献的妈祖文化也成为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历史原因，宋元史籍中保存下来的关于妈祖的资料十分有限，因而每当有新的历史文献被发现，都能成为后人研究和认识妈祖文化的重要资料，备受重视。最近，福建省闽侯县发现的一方南宋石质墓志，其中幸运地保留了关于妈祖文化的珍贵历史信息，为今天我们探究妈祖真实名字提供了极其珍贵的第一手实物资料。下面笔者将该墓志的重要内容进行介绍和考证，请方家不吝指正。

一、南宋石质墓志内容考释

该墓志为花岗岩质地，圭首，高61.6厘米，宽44厘米，厚5.4厘米。碑头篆额竖书，每行2字，计4行。墓志正文为楷书竖排，计23行，每行43字。墓志篆额为儒林郎、前兴化军县令主管公事兼军正林光迪，撰文为新藤州州学教授黄庚孙。经查实，林光迪此人《莆田县志》有载，而黄庚孙为福建侯官人，南宋淳熙四年（1244）甲辰留梦炎榜进士，曾任汀州府临汀县主簿。

该墓志的主人是南宋时期福安府闽侯县一位福寿双全的老夫人。夫人姓张讳守正，一生颇有淑质，相夫教子，高寿而终。其儿孙成林，既贤且孝。从志文开头林光迪、黄庚孙使用“亲末”这一称谓来看，二人皆与志文中张氏的夫家林家有亲戚关系。黄庚孙是受老夫人之孙梦黄之请而撰写此志文。根据上述内容我们大致可以推断墓主应为南宋时福州（即宋末福安府）或周边地区人。粗略来看，这似乎是一方极普通的南宋末期石质墓志。然仔细研读后，笔者发现墓志中竟然有关于妈祖文化的重要文字内容，其无意间保留有海神妈祖真实姓名的珍贵信息。根据墓志记载，张姓老夫人“生于绍兴壬午（1162）之春，没以淳祐庚戌（1250）之冬”，从中可以看出其高寿的一生几乎占了南宋的绝大多数时期，可知她的生活年代正是妈祖文化信仰传播的重要时期。另外，墓志中还有反映张夫人异于常人的地方：“祖妣幼肖淑质，原不适人，父母欲谢婚嫁之责……暮年之时，则晨夕惟缁黄教典，琅琅成诵，颇达释老之旨。”

除了以上內容，墓志中还有一段重要的文字：“又尝召适孙妇床下告之曰：‘我夜梦神女名新梅者，而召我。今气息奄奄，吾疾不起以梅花开时。”这一句话中的“新梅”也许是妈祖的真实名字，该发现有可能纠正目前大家熟知的后世传记对妈祖名字的错误记载。因此，这一发现可以说是近几十年来妈祖历史文献最重大的发现，它也许是目前唯一仅存的记录妈祖名字的南宋碑刻，弥足珍贵。

二、妈祖历史文化的研究

笔者认为上段文字中梦的内容应是出自张姓夫人之口，而被家中晩辈真实陈述并记录下来。这里的“神女”应该指的就是当时褔建沿海人所信奉的海神妈祖，而“新梅”就是妈祖的名字。下面从几个方面试论之。

首先，从宋元文献记载来看，在早期妈祖文化传播过程中，基本上多以“神女”来称呼妈祖。（宋）廖鹏飞《圣墩祖庙重建顺济庙记》即云：“世传通天神女也，姓林氏，湄洲屿人。初，以巫祝为事，能预知人祸福；既殁，众为立庙于本屿。”李俊甫《莆阳比事》卷七载：“湄洲神女林氏，生而神异，能言人休咎，死庙食焉。”（宋）丁伯桂《顺济圣妃庙记》中有：“神，莆阳湄洲林氏女，少能言人祸福，殁，庙祀之，号通贤神女，或曰龙女也。”《兴化府志》载：“亦称妃为里中巫，及见延祐本，称神女。”在这一时期，各地的妈祖庙也皆称神女庙或神女祠。如《宋会要辑稿》载：“莆田县有神女祠。徽宗宣和五年赐额顺济。”据史载，宋代莆田还有江口顺济神女庙、贤良港神女祠等。

当然，被称做神女并不一定就是妈祖，中国史籍中也曾有过其他的神女，如巫山神女、云中君（无名神女）等。然而需要指出的是，单就特定区域和一定时期内而言，被称为神女的却只有特定的一个。

福建地区在历史上是一个十分崇拜鬼神的地方，《宋史·礼志》中即有“古闽越之地……其俗信鬼，尚祀，重浮屠之教”的记载。在福州、莆田及周边地区都有以“鬼”为特色的巫教信仰传统。除了妈祖以外，具有一定影响力并见诸地方文献的女巫不在少数。她们中许多人死后都被乡人供奉起来，成为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地方神祇，如临水夫人、吴明妈、何仙姑、高姑娘、漳州姑、虎夫人、冬丝娘等。然而，史籍中记载人们对她们的称呼一般都是“神”或她们的封号，绝少用“神女”来称呼。可见，“神女”确实应该是对在神格和道行上特别崇高、特别尊贵的特定对象的专称。

其次，在宋元史籍中，妈祖生平身世资料先天缺失。妈祖作为我国东南沿海民间影响最大的神祇，千百年香火鼎盛。但宋元史籍中关于妈祖的内容，除了妈祖的职业身份中巫以及能预测人吉凶祸福等几近雷同的寥寥数语外，再无其他。妈祖的名字、生卒年代、生平事迹的记载则完全是缺失的，特别是妈祖的名字更是一个谜。这与同时期闽南众多民间信仰的神祇皆有名字形成鲜明对比。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有人认为妇女无名在中国古代是通例，故妈祖没有名字。对于这一观点笔者不敢苟同。笔者认为妈祖绝对是有名字的，只是没有被记录下来而已。其未被记录的原因可能如下：其一，妈祖生长于普通渔家，在世时间短，28岁即升天，且生活在偏僻的小岛上；其二，古代妇女嫁人后才能载入夫家族谱，因妈祖终生未嫁，故名字未能传世。

有些人认为妈祖姓林名默，该说法是在明末时才出現的，最早出现在明末僧昭乘的《天妃显圣录》。该书的《天妃诞降本传》章节中记载：“（妈祖）自始生至弥月，不闻啼声，因命名曰默。”而这已经是妈祖死后几百年后的事了。在该书中妈祖不仅第一次有了名字，还第一次有了完整的世系和生卒时间。然而，该书虽名曰“实录”，但无论是清代的学者还是今天的研究者，大家普遍认为书中的内容是在可信度极低的民间故事基础上，经过编撰者的想象加工而成，里面不乏有许多近乎荒诞不经的神话传说，其真实性早已被打上了大大的问号。endprint

至于目前民间使用广泛的称呼“妈祖”，出现的时间较晚。赵翼《陔余丛考》卷三十五载：“台湾往来神迹尤著，土人呼神为妈祖。尚遇风浪危急，呼妈祖，则神披发而来，其效立应，若呼天妃，则神必冠帔而至，恐稽时刻。妈祖云者，盖闽人在母家之称也。”由于在闽南方言中“妈”多用在神通广大的女性神祇之后，而“祖”多用于家族中高出好几辈的德高望重成员的尊称。故“妈祖”一词应是莆田九牧林氏等当地人对其表达虔诚和敬重之意的尊称，而绝非本来的名字。

宋元时期妈祖文化开始迅速向外传播，但这一时期史籍中妈祖名字失载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一时期为数不多的文献资料可以印证。而且这种情况长期存在的结果是妈祖的林氏后世族裔也都弄不清楚她的名字。于是，当明正统年间的南渚林氏宗亲第一次要把妈祖收入宗谱时，仍是以“灵女”的称谓来替代，而缺少具体名字。因为妈祖的真实名字为何，当时的人们早已无从查考了。

最后，就是墓志中张老夫人出身的特殊。笔者觉得墓志中的张姓老夫人出嫁前的身份可疑，她很可能就是一名女巫、道姑或者持斋信佛女。之所以得出这一结论，皆源于墓志中前后不同部分的文字描述。例如，志文中有“（祖妣）幼有淑质，原不适人，父母欲谢婚嫁之责”的记载，而这与地方文献中一些由女巫升为民间神祇的记载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如《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卷四载：“（妈祖）年及笄，誓不适，即父母亦不能强其醮。”《武平县志》载：“何仙姑，父大郎，世居南安岩，生而不茹荤，誓不适人”。又有《泉州府志》中关于苏夫人姑的记载：“苏六娘，晋江常春乡苏启能之女，明洪熙元年乙已腊朔诞，生而神异。稍长，端淑孝敬，料祸福多奇中，年十六不字，或劝之，曰：‘对山可栘，秩志不移。”

从以上内容我们可以发现，除了素有异质外，不愿婚嫁似乎已经成了历史上众多女巫人生经历的共同特点。如果仅凭是否愿意婚配就来断定张姓妇人身份问题还略有唐突的话，那么前面提到的一段对她晚年生活的描述就很能说明问题：“……晨夕惟缁黄教典，琅琅成诵，颇达释老之旨。”我们知道僧人缁服、道士黃冠，故僧道多以“缁黄”来代称，如（宋）洪迈《夷坚丙志程佛子》有“饭每岁必以正月十六日，设斋缁黃，名曰龙会斋句”。

除此之外，前面提到的“老夫人尝召适孙妇床下告之曰：‘我夜梦神女名新梅者而召我。今气息奄奄，吾疾不起以梅开花时。乎果以季冬之二十日归寿”，可以作为一个佐证。有意思的是类似的传奇经历也可以在史料中寻找到一些，如《泉州府志》中对苏夫人姑即有这样的记载：“一日，拜別父母兄弟曰：‘夜神人召我，明晨寅刻将辞世矣，众以其素无妄语。”

如果说以上多处记叙内容反映的只是当时民间生活中巫教文化的深刻影响，那么对于张老夫人的特殊出身相信大家已经不会有什么异议。这么一位年轻时的女巫、道姑亦或持斋信佛女，相信她对近邻莆田的同道中人、死后又神威显赫的妈祖的了解和认识应比一般人更清楚得多。那么，神女“新梅”出自她之口绝非信口开河，相反应该具有相当的可信度。

三、妈祖真实名字新解

（一）从妈祖的出生日期来看“新梅”的可能性

目前，学术界流行的关于妈祖姓名、出生年月以及去世的时间皆有不同说法，但关于妈祖圣诞日的记载却出奇地一致，都是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三日。这一方面说明妈祖确有其人，并非虚构；另一方面反映了妈祖香火鼎盛、影响深远，其圣诞日为信众所熟知。而这一基本信息也为我们今天分析探讨妈祖取名“新梅”的可能性和真实性提供了重要依据。

新梅，顾名思义就是新鲜青梅。采摘新鲜青梅一般是在每年的4月底至5月初（农历三月下旬），也就是说青梅的采摘上市时间只有10天左右。妈祖生日是农历三月二十三日，正好是青梅上市之际。也许正是因为妈祖降生时正好是一年一度青梅采摘的时节，妈祖父母才给她取了这样一个充满诗意的名字。

随着新鲜青梅的陆续上市，紧接着连绵月余的春雨季也开始了，此雨因此而得名“梅雨”。春雨是五谷丰登的保障，也是老天赐给老百姓的甘霖。妈祖的降生带来了充沛雨水，妈祖也被信众亲切地称为“雨水妈”。在闽南一带，每逢妈祖生日前后皆有一场规模不大的降雨，民间说法是洗净庭院为妈祖娘娘庆生，其实真正原因是梅雨季节初期开始降雨频繁的自然现象。

（二）“新梅”与莆田特色“梅”文化的关联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实也可以佐证“新梅”是妈祖名字的话，那就是莆田地域范围浓厚的“梅”文化特色了。历史上莆田一带是个梅林广泛分布的地方，也盛产各种梅花。这里唐代天宝年间出了个以爱梅而闻名的梅妃，莆田二十四景中著名的一景即“梅寺钟声”，明代这里临近的长乐还有一座“梅花所”的古城，而更为重要的是这里还有梅花屿。同治年间黄光周《妈祖阁火童兴堂碑记》中云：“尝谓天地生百女才女易，生一神女难，古今得百贤女易，得一神女难。吾闽莆田梅花屿之有天后圣女也，女各种之圣而神者也。天禀聪明，生而灵异，诞降神切而酬圣德也。亦各尽其诚，敬之微忱而己。”文中有提到“梅花屿之有天后圣女”句，这里虽未明确指出梅花屿即湄洲岛，但也反映出梅花与妈祖的紧密关系，说明妈祖生活的岛上梅树很多。试想一下，既然妈祖出生在这样一个梅林飘香的环境中，其父母为其取名为“新梅”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此段妈祖文献无疑更进一步提升了“新梅”作为妈祖生前真实名字的可能性。

（三）从“新梅”到“林默”的历史演变

通过上面论述，我们不难发现，妈祖和其他女孩一样并非没有名字，而新梅应该就是她的真实名字，只不过仅限于民间流传罢了。那么，为什么史籍中最后只有“林默”而不见“新梅”呢？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明代人周瑛早有见地，他在《兴化府志》中云：“予少时，读宋郡志，得绍熙初本，亦稱妃如里中巫，及见延佑本称神女，今读志皆称都巡检愿女，渐失真矣。”

对于周瑛的感慨笔者也有同感，同时认为要解开上面的疑问，必须弄明白巫女如此众多，为何独妈祖能在宋元时期获尊贵无比的“神女”称谓呢？这里除了当时环境下妈祖固有的巫祝身份带来的神秘色彩外，还应该与后来人们的形象塑造有着分不开的关系。笔者认为，妈祖能从众多巫女中脱颖而出，由一名普通的中巫到独享“神女”名号，其实很大程度上应得益于“新梅”的名字。endprint

我们知道作为区域文化的显著特征，我国福建地区历来以方言众多且繁杂著称。即使两个距离很近的地界也都会有发音或语调上的明显差异，这种现象今天早已为大家所熟知。在信息流通欠发达的古代，常常会带来交流上的困难，特别是那些偏僻、封闭地区的海岛，人们在与外界交往过程中常常因语言问题而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由于“新梅”与“神女”发音谐音比较接近，笔者推测很有可能就是在此情况下，“新梅”在从人们的口耳相传到诉诸笔墨过程中产生了美丽的错误，不知何时起变成古籍中出现的“神女”。而宋元文献中的“湄洲神女”，其正确理解应为“湄洲新梅”。只不过“神女”名号更具广告宣传效果，更能吸引粉丝，提高了妈祖的声势和名望，也迅速带来了更多的信众。当然，此过程中再加上一些好事者的推波助澜，这才出现了史籍皆言“神女”，而不知神女真实名字为何。犹如今天大家只知金庸、成龙而不熟悉查良镛、陈港生一样。而“新梅”此时只能局限在民间传播。

然而“新梅”在民间长期口耳相授传播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产生新的以讹传讹的现象。由于新梅的“梅”和林默的“默”发言一致，所以才出现同音假借的错误。而“新梅”一起连读或发音有高低起伏时，其实很容易被当作就“默”或“林默”。可见，明后期妈祖传记中才开始出现的“林默”也并非没有一点根据的凭空捏造，而是“新梅”读音在民间老百姓口耳相传数百年后，是一种非常正常的失真现象，这是否也反过来印证了墓志中所载的“新梅”即是妈祖真实名字这一基本史实呢？

四、结语

作为我国东南沿海民间信众最多、影响范围最大的海上保护神，妈祖的身世有诸多谜团长期困扰着学术界。虽然近千年来有姓无名并未影响人们对她的膜拜，但对于这样一位传奇女子究意是一个遗憾。笔者以一方新近发现的宋代出土物墓志为契机，结合现有大量历史文献对妈祖名字进行探讨和尝试，通过大量考据和佐证，提出了一个有别于传统认识的新的观点。笔者相信随着包括《宋故清河张氏墓志》在内的新的文献资料的不断发现和发表，以及大家的关注和努力，海神妈祖的历史疑团定有谜雾散尽而重现天日的一天。

附录

墓志全文：

宋故清河张氏墓志文

亲末、迪功郎、新藤州州学教授黄庚孙撰文

亲末、儒林郎、前兴化军兴化县令、主管劝农公事兼军正林光迪书篆

夫人张氏讳守正，左司穆之三世孙。年逾及笄，嫔于林公观光。生以绍兴壬午之春，没以淳祐庚戌之冬季，享年八十有九。明年春□□，梦黄叙次夫人行实来谂，且曰：“家君将以季春十有二日壬申，奉柩合葬于佛岭山先祖之兆。”嘱庚孙为之誌，其辞曰：祖妣幼有淑质，原不适人，父母欲谢婚嫁之责，夺而归于我先祖。及适而家，事舅姑以礼，待妯娌以恩。迨叔氏异居，替先祖以义而分财，至无奴隶。虽慈而甚，整一家称内外曾无间言。勤俭治生，男女婚嫁之职皆躬自经营，凡内事先祖一付之但令关白而已。暮年遭先祖之戚與冢妇之哀，稍倦于勤。复为子择中馈，归末阅月，治家规模一切委之。晨夕惟缁黄教典，琅琅成诵，颇达释老之旨。自棺墩衣衾之外不聚金帛，以为身累。抚内外诸孙长幼如一，每岁时欢聚，必教儿以诗书取功名，教女以勤正事夫家。未属□前子孙问候，辄语曰：“我没，汝辈慎毋悲泣。自古皆有死，吾以寿终，夫何恨！”又尝召适孙妇床下告之曰：“我夜梦神女名新梅者而召我。今气息奄奄吾疾不起以梅开花时。”乎果以季冬之二十日归寿。自卧疾至垂殁，聪明不衰神识如平者，所谓达生死者欤！男二人，长仁溥则家君也。娶陈惠□□襄之七世孙女，继娶陈殿撰五世孙女。男二人，梦黄叨丙午乡薦，从志为僧。次男仁寿为叔祖。后孙男女六人，长孙女适怀安之□，莫余未婚嫁。女二人，长适同里之郑仝，早亡。孙女一人，适玉牒帐管汝仞之男崇然。次适闽县之连隆。孙男女四人，孟补庚戌学籍，仲请已酉乡薦，季业进士。女适国学进士王同老。男女四人，内外孙十三人。年几满百，儿孙盈前，不能少待须叟以立矣！诸孙之成立，慰其平生之勤苦。若是，则可哀也。庚孙曰：是非所以为夫人哀也。夫人少于其父母，长于其舅姑，于其□于其宗族姻娌，以至为人母、为人姑、又为人祖母，微毫发为憾焉者。性行温淑、心地夷坦，上天以福履绥之，岂但寿考康宁而已。内外诸孙，森森如立竹，流泽积庆方兴未艾，夫人之死犹生也。夫以淑德夙成动闲，理法固非志于福而为善，然善而必福者，理尔何待明智而后解此。今夫人达生死语，去来神识不乱，有男子终身讲学所不能列者，夫人能之，夫岂不自知，岂不知子孙垂殁谆谆谓无所恨，固知子孙之多贤，而其后□□□。故曰：是非所以为夫人哀也。志摭实云尔梦黄于行实且尽之，庚孙不复言，姑表□著夫人没世之无遗憾云。

陈瑛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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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俊甫.莆阳比事·宛委别藏·第六函[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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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明版）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卷四[M].清欧阳莲池堂本.

[6]周瑛.兴化府志·卷二十五·群祀志[M].同治重刊本.

唐宏杰 泉州市文物保护研究中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