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弯弯

2018-01-03 07:08机智珂
初中生 2017年34期
关键词:包子铺牌匾小巷

小巷弯弯

这是初二那年,我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地方。

它坐落在一条安静的小巷,虽然没有北京胡同的韵味,但是也有着其他地方不曾有的安静。

这是一栋老旧的房子,泛黄的墙皮翻了起来,只有那挂在房门正中央的崭新牌匾“苏记包子铺”十分醒目。这一旧一新倒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让我感到十分融洽。

毫不犹豫的,我走了过去:“老板,两个肉包。”

“好咧!”老板是一个很胖很胖的人,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高声应着。然后透过蒸笼上氤氲的雾气将热腾腾的包子递给我。

我有点儿拘谨,拿过包子说了声“谢谢”,就急忙翻包找钱。

胖老板却笑着说:“不着急,现在店里还不忙,你慢慢吃完再给钱也是可以的。”

于是我就在店里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一边小口吃着,一边和胖老板聊天。

我忍不住问他:“老板,为什么你这儿其他东西都这么旧,那牌匾却新得很啊?”

老板的眼神突然迷离起来,他怔怔地看了会儿那牌匾,骄傲地对我说:“你别看它新哦,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多少年了,就一直挂在那里,只是会定时清洗。”

原来这是上了年代的东西啊………

胖老板继续说道:“我爹和我说过,什么都可以旧,只有这牌匾和我们苏家人做包子的心不能旧啊。”

这句话让我似懂非懂。此时小店正好来了客人,我也不好开口问了,悄悄地把这份疑惑埋到了心里。

后来我就爱上了苏记包子铺,每天总是早早地到那里,成为它的一个客人。渐渐地,我也与胖老板熟悉了起来,与他聊天时我得知,他有一双儿女,妻子前些年得了重病,在家里卧床休息,家里的一切支出都得靠他。日子虽过得辛苦,却也充实。

说真的,从他平时的表现与心态看来,我真的想不到他的家境如此困难。

记忆中,胖老板最爱跟我说他孩子的趣事,说的时候,总是笑着的,甚至笑得身上的肉都在抖动。他笑的时候,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鱼尾纹深深的、弯弯的,就像是脚底下的那条小巷。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某一个清晨,我到达苏记包子铺的时候,迎接我的却不再是胖老板的笑脸,而是那木门前贴着的刺眼的红色告示,大意就是他要去别的地方生活了,店铺转让。

我很震惊,在门口怔怔地呆着,多希望木门会再一次打开,胖老板笑着跟我说:“今天又来这么早呀?”

可惜我迎来的却是另一位常客。

我抱有一丝侥幸地问他:“苏老板还会回来吗?”

那位老人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儿子,前些天出车祸去世了。而且啊,这一块地方也快要不复存在了。”

我并不是住在这条小巷里的,在小巷里也只认识胖老板一个人,所以我对于小巷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老人说完的时候我愣了愣:怎么会?明明这几天我和胖老板还在聊天,他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情啊。而且,这么大的一块地方,为什么会不复存在?

老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补充了一句:“这块地方要拆迁了啊。”说完后,他就慢悠悠地走了。

后来,我才想起胖老板走前的那几天——他会时不时地发呆,脖子上的汗巾也比平时湿得厉害。

后来,我才懂得胖老板的父亲的那句话的意思。可惜,时代在变,胖老板辛辛苦苦守着的那点传承,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已是可有可无的了。

现在,我不知道胖老板他们一家人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在另一条小巷里,他开了第二家苏记包子铺呢?我希望是的。

陪伴我度过整个中学时代的苏记包子铺拆迁的时候,我去看了。

尘土飞扬中,巨大的钢筋在碎片中蜷缩着,一向干净的“苏记包子铺”的牌匾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或许,胖老板的心也是一样的……

(机智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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