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七寸之能,冒险于一尺之物
——星星访谈(星星V诗人张晓润)
星星:当下的散文诗颇多问题,如假大空,少细节,语言装饰性过强等,你如何看待?
诗人张晓润:在众多文体中,散文诗的呈现方式,我觉得应该是莲花的样子,从泥水中来,但向上展开的姿势应是清灵的。目前众多的散文诗,它一出现,就重点强调莲叶的宽大,而忽略了它的挺括。表现的方式是避开莲叶的经络、枝蔓,通直,直接说它的色泽和香气。色泽和香气是表象的,不具有分析和思辨的能力,我觉得好的散文诗,打动人或具有解释意义的,应该是闭眼或者束手,就自动有路径被趟出来。
星星:散文诗写作很多时候显得轻佻,随意,最根本的问题是缺乏感染力和艺术性,也在很大程度上陷入了空洞描摹和抒情上,在写作当中,你如何规避这些问题?
诗人张晓润:感染力和艺术性,是隐匿在散文诗文本里的两个重要元素。感染力是向下的,艺术性是向上的,在写作中,好的技艺等于要用一支笨拙的转笔刀,刻下一枚好看的橡皮章。我的思路是,要选用硬度的刀,因为有硬度,才可以规避力不从心,这是我强调的所谓散文诗写作中的向下的力。而展现艺术性的方式,必须具有好的角度,如果仍然拿橡皮章做比,我会用45°向外推,作为一个作品最初品相的用力梯度,因为选择走这样的路径,更容易靠近艺术的纹路和品相。
星星:任何艺术的门类都需要创新,对散文诗来说,尤其如此?你对当下散文诗的整体看法是什么?
诗人张晓润:作为一种文体,它的前途和远景是值得每个热爱散文诗写作的人来共同深思的。我们当下的散文诗还不能直截了当地承担远忧和近虑,而是一味圆润地美化和着彩。我觉得一味风吹白云的赞美是可耻的,茅屋飞草的潦倒是不应回避的。散文诗的力量不是按下白云做马头,而是捡拾一地乱草做火把。
星星:散文诗更应当体现一种大的包容性和气象,而隐喻则是文学之所以宏大,包罗万象并且题旨深远的根本所在,你如何处理散文诗的艺术性问题?
诗人张晓润:我觉得隐喻是埋在皮下的针,具有走向深入和辽阔的方式和渠道。我以为所有的裸露都是肤浅的,都是不具有包容性的,不具有包容性的事物往往就缺乏一种气质和气象。我以为能走入皮下的,首先应该有自身的洁净,然后应该具有细致、药理般的洒扫和贯通。表现在散文诗的行文上,那就是用思想的河流拍打和惊扰腐朽的河床,产生美丽的浪花和制造有力的涛声。其结果的呈现,我以为就是艺术的降临和绘制。
星星:请你谈谈自我的散文诗写作追求或者说个人的想法。
诗人张晓润:我觉得散文诗核心价值的呈现,靠的不是解释和被解释的方法和技能,一篇精致、厚重的散文诗作品,首先要建立起行为的领地及思想的高地,从而由内部燃起思想的焰火。而等待这些焰火的产生和积蓄,需要我们先背转身去,在自已舒适或困难的环境里调试好温度及耐力,然后一簇一簇地捧出,形成单个的火把,继而靠语言的粘性结成新的火炬。另外,在我看来,散文诗成就其自身的,就是自己的小家碧玉,因此,它可以是通透的,纤细而玲珑的、一招一式是儒雅和风度的,当然,它可以适当发泄自己的脾性,并在倔强中保持坚毅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