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绵之教授治疗中医脑病遣药用方规律分析

朱迎君，王永强，王少卿，王蕾*

(1.首都医科大学中医药学院，中医络病研究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69；2.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天坛医院，北京 100050)

思路与方法

王绵之教授治疗中医脑病遣药用方规律分析

朱迎君1，王永强1，王少卿2，王蕾1*

(1.首都医科大学中医药学院，中医络病研究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69；2.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天坛医院，北京 100050)

目的：利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TCMISS)V2.5和SPSS19.0软件，探究王绵之教授治疗脑病遣药用方规律。方法：整理1994～1997年跟随国医大师王绵之教授临诊时收集的治疗脑病处方，建立方药数据库，提取高频药物频次、用药模式、关联规则及核心药物，并对药物进行层次聚类和新方组合分析；并进行药物性味、归经的聚类分析。结果：共收录王老治疗脑病处方77首，包括95味中药，确定16个核心药物配伍，8首新方剂和15个高频药群。结论：王老治疗脑病，肝心脾肾同调，尤重补肝肾、益气养血、活血行气化痰，为脑病的中医药治疗提供了有效的指导。

脑病;中药;中医传承辅助平台;系统聚类分析

中医脑病是指多种病因直接或间接作用于脑和脊髓而导致的中枢神经系统功能障碍。致病因素有外感六淫或戾气、内伤或外伤等。本文论述的并非外感性脑病，而主要是涵盖了现代医学所指的如脑卒中、脑萎缩、癫痫、脑瘤等内伤性脑病。王绵之教授是著名的国医大师，其临证处方时匠心独具，圆机活法，既遵从“方从法出，法随证立”的原则，又善于灵活运用药物的组方配伍屡起沉疴。王老认为，脑为清虚之所，依靠精、气、血充养元神，其病机为本虚标实，虚多与肾精不足、脾运化气血无力有关，实多与肝阳上亢、瘀血、痰火阻于脑络相关[1]。本文借助TCMISS和SPSS软件，结合王绵之教授临证经验，对其治疗脑病的遣药组方规律进行了分析。

1 材料与方法

1.1 处方整理

整理1994～1997年跟随国医大师王绵之临证所抄处方中治疗脑病的案例，纳入辨证明确的治疗脑病的医案(有明确的临床诊断证明)，包括脑卒中后遗症、脑萎缩、脑发育不全、癫痫、脑瘤、多发性硬化、帕金森、阿尔兹海默病等疾病，复诊患者的处方以首诊处方为主。符合录入标准的处方共77首。

1.2 方药录入

登录中医传承辅助平台(TCMISS)V2.5(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和中国科学院自动化研究所联合开发)，录入筛选出的77首处方；而后，取高频药物中频次≥3的58味中药，将其性味、归经(以2015版药典[2]为标准)录入到SPSS19.0软件中。录入完毕后，由双人进行审核，确保数据录入无误。

1.3 数据分析

选择TCMISS中的“方剂分析”[3]，提取所录处方中的高频药物、用药模式、关联规则及核心药物，并对药物进行层次聚类和新方组合分析[4]；利用SPSS 19.0对药物的性味、归经进行系统聚类分析[5]。

2 结果与分析

2.1 王老治疗脑病的高频药物

由表1知，录入处方中，涉及中药95味，共使用1 049次。频次最高的是磁石、当归，使用61次。频次≥40的中药有8个，依次为：磁石、当归、桃仁、红花、怀牛膝、生黄芪、丹参和川芎。

2.2 王老治疗脑病的用药模式和关联规则

由表2、3和图1知，王老治疗脑病常以桃仁、红花与磁石、怀牛膝、川芎、生黄芪，当归与川芎、生黄芪、磁石，丹参与当归、磁石配伍使用。桃仁、红花、川芎、当归、生黄芪、怀牛膝、磁石、丹参是王老处方中的核心用药。

表1 王老治疗脑病的高频药物(频次≥10)

表2 王老治疗脑病处方中的用药模式(支持度≥35)

表3 王老治疗脑病处方中药物的关联规则(置信度≥0.94)

图1 王老治疗脑病处方中的核心药物分布图

2.3 王老治疗脑病用药的层次聚类分析

参照王老立法遣药的思路，对所录中药进行层次聚类分析(相关度为10，惩罚度为2)，得出8个用于治疗脑病的中药配伍组合(见表4)，包括能活血行气的川牛膝、砂仁、薄荷组合；能凉血活血的赤芍、丹参、牡丹皮组合；养血柔肝、理气活血的白芍、砂仁、丹参组合；益气健脾的茯苓、生地黄、白术组合；理气行血、活血化瘀的木香、怀牛膝、红花组合；益气生津、熄风通络的麦冬、僵蚕、党参、地龙组合；补气活血、平肝潜阳的川芎、怀牛膝、生黄芪、磁石组合；养血柔肝、益气健脾、平肝熄风的酸枣仁、党参、地龙、白术组合。针对脑病本虚标实的病机，王老补肾健脾、平肝熄风并施，补气养血、活血化瘀、调理气机并用。清·汪昂云：“巅顶之上，惟风药可到也。”王老常用薄荷、川芎等风药辅佐益气活血之品入脑；“气能生血”，王老针对气血亏虚的脑病患者，大剂量使用生黄芪补气升清，佐以白芍、当归等养阴生血，气血同补。“气行则血行”，王老常在使用红花、丹参、川牛膝、赤芍等活血化瘀药时，配伍砂仁、木香等理气药使瘀血得去。

表4 王老治疗脑病处方中的药物层次聚类分析

2.4 王老治疗脑病用药的系统聚类分析

选取高频药物中频次≥3的58味中药，将每味中药的性味归经(以2015版药典[2]为标准)录入到SPSS19.0软件中进行系统聚类分析，标注个案设为“药物”，变量分别为“寒、热、温、凉、平”，“酸、苦、甘、辛、咸”和“肺、大肠、胃、脾、心、小肠、膀胱、肾、心包、三焦、胆、肝”。聚类方法为“Ward法”，区间设为“平方Euclidean距离”，最终得出系统聚类分析的树状图[6]。

由图4分析知，王老治疗脑病的中药大致包含15个药群，其中，半夏、生姜、砂仁辛热入脾胃经和胃降逆；化橘红、陈皮、木香辛苦热入脾经行气导滞；白术、神曲、焦山楂甘温入脾胃补气健脾；红花、川芎、当归辛热入肝经活血化瘀；枳壳、枳实酸苦寒入脾经调理气机；丹参、赤芍、浙贝母、夏枯草、茺蔚子、牡丹皮苦寒入肝经活血化瘀；钩藤、密蒙花、生地黄甘寒入肝经清热熄风、养肝明目；磁石、石决明、地龙咸寒入肝经平肝熄风；合欢皮、夜交藤、桃仁、酸枣仁甘平入心、肝经宁心安神、养血柔肝；川牛膝、桑寄生、怀牛膝、枸杞子、天麻、路路通、全蝎、香附入肝肾经活血通络、平补肝肾；熟地黄、杜仲、肉苁蓉、硫磺甘温入肾补肾壮阳、滋肾养阴；远志、五味子、茯苓入心经宁心安神；天花粉、瓜蒌皮、麦冬、天冬、菊花苦寒养阴生津；僵蚕、瓦楞子平入肝、胃化痰熄风；党参、麦芽、生黄芪、葛根甘入脾经补气健脾。

图2 王老治疗脑病处方中高频药物系统聚类表

3 讨论

中医传承辅助平台是中医临证经验整理、传承的重要工具，系统聚类分析树状图能从中医基本理论角度对相似中药进行归类分析[7]。本文通过对王老脑病遣药用方的整理，发现王老最常使用的八味中药分别为镇惊安神、平肝潜阳的磁石和补肝肾、强筋骨、引血下行的怀牛膝；活血化瘀的红花、桃仁、丹参、川芎；益气补血的生黄芪、当归。《灵枢·经脉篇》：“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清·黄元御云：“人之衰老，清陷而浊逆，故下虚而上实。”人至老年，肾精亏虚，则髓海空虚，脑失所养；脾气虚弱，升清降浊失司，气血运化无力，则易生痰浊、血瘀阻于脑络。王老在治疗脑卒中后遗症、脑萎缩、阿尔兹海默病等疾病时，年老患者多见气虚血瘀之证，常治以生黄芪补脾益气，配伍川芎升清荣脑，以桃仁、红花、丹参、当归活血化瘀，补血生血，以怀牛膝补肝肾、强筋骨、引血下行，磁石镇静安神、平肝潜阳。补活并用，升降相因，使气虚得补，瘀血得行，脑络得通，则元神得护[8]。此外，脑卒中后遗症患者，王老常施以天麻、僵蚕祛风通络；癫痫患者，多见痰迷心窍之证，王老善用石菖蒲、远志豁痰开窍，宁心安神；痰瘀交结的脑瘤患者，王老常用半夏白术天麻汤加僵蚕、地龙、全蝎等息风化痰通络。

由系统聚类分析知，王老治疗脑病，以阴阳学说为基础，顺应脏腑的生理特性，辨证用药。宋·钱乙《小儿药证直诀脉证治法·五脏所主》云：“肾主虚，无实也”。王老补肾常用桑寄生、怀牛膝、枸杞子、杜仲、肉苁蓉等平补温补之品，佐以麦冬、天冬、五味子、天花粉、瓜蒌皮、菊花等养阴生津，阴阳同补，并能防止温补太过伤及肾阴。“肝体阴而用阳”，喜条达而恶抑郁，王老平肝潜阳、清热熄风常用磁石、石决明、地龙、天麻、全蝎、钩藤、僵蚕、瓦楞子，并以大量当归、白芍、熟地等养血柔肝之品合用，镇肝补虚，抑肝阳，养肝阴，刚柔并济，以合木之曲直的特性；脾胃乃后天之本，且脾主升清，喜燥恶湿，王老在使用党参、白术、生黄芪、葛根等益气健脾、升阳通络之品时，佐以石菖蒲、远志、茯苓、半夏、陈皮、化橘红、砂仁、枳壳、枳实、香附、木香等物豁痰开窍、理气导滞，防止痰湿困脾，开合有度，以复脾主运化之功[9]。此外，王老补气与补血药同用，补气能生血，补血以载气，使气血同补亦是基于阴阳互根的理论[10]。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三十卷》：“人之神在脑，心脑息息相通”，王老亦主张心脑同调，常用丹参、四物等活血通络，心脑同治，以复心神之清明，元神之虚静。

综上可知，王老治疗脑病肾、肝、脾、心同调，补气养血、活血化瘀、行气化痰并重，其遣方用药，切中病机，平调阴阳，药味精专，用量精当，疗效甚佳，为中医临床治疗脑病提供了极具价值的遣方用药思路。

[1] 王绵之.遣药组方的原则性与灵活性[J].天津中医学院学报,1986,5(4):12-17.

[2] 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5:1-361.

[3] 胡永水，嵇传良，张淹，等.基于文献的含阿胶方剂用药规律研究[J].中国中医药信息杂志,2015,22(9):41-44.

[4] 赖满香，林基伟，廖利平，等.基于中医传承辅助系统的治疗原发性骨质疏松症方剂组方规律分析[J].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2017,23(9):202-207.

[5] 朱迎君，周莉，樊永平，等.基于数据挖掘的中医药治疗胶质瘤组方用药规律探讨[J].中医药学报,2016,44(3):12-15.

[6] 何前锋，周雪忠，周忠眉，等.基于中药功效的聚类分析[J].中国中医药信息杂志,2004,11(6):561-562.

[7] 唐仕欢，申丹，卢朋，等.中医传承辅助平台应用评述[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5,30(2):329-331.

[8] 樊永平.国医大师王绵之治疗脑病用药特点[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3,28(7):2020-2022.

[9] 刘淑清，王煦.王绵之治疗脑病疑难重证经验[J].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1994,17(6):36-38.

[10] 王璞，申祺，刘弘毅.王绵之教授1203张处方的整理及用药特点的研究[J].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中医临床版),2010,17(1):16-19.

RuleofFormulasPrescribedbyProfessorWANGMian-zhiintheTreatmentofBrainDiseases

ZHU Ying-jun1, WANG Yong-qiang1, WANG Shao-qing2, WANG Lei1

(1.School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BeijingKeyLabofTCMCollateralDiseaseTheoryResearch,CapitalMedicalUniversity,Beijing100069,China; 2.BeijingTiantanHospital,CapitalMedicalUniversity,Beijing100050,China)

Objective: To analyze the rule of the formulas prescribed by Professor WANG Mian-zhi in the treatment of brain diseases using TCMISSV2.5(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ance support system) and SPSS19.0. Methods: The formulas treating brain diseases were collected from 1994 to 1997, to establish the database, frequency and association rules of the Chinese medicinal, and the key medicinal in the formulas were analyzed; the properties, flavors and meridian tropism of the medicinal were carried out by systematic cluster analysis methods. Results: 77 formulas treating brain diseases were included, a total of 95 kinds of herbs were involved, there were 16 core compatibility, 8 new prescriptions, and 15 high-frequency medicinal groups. Conclusion: When treating brain diseases, professor Wang focuses on regulating the imbalance of Liver, Heart, Spleen and Kidney, especially invigorating Kidney and Liver, reinforcing Qi and nourishing blood, promoting Qi and removing blood stasis to resolve phlegm. It provides effective guidance to TCM treatment for brain diseases.

Brain diseases; Chinese medicinal; TCMISS; Systematic cluster analysis

R2-03

A

1002-2392(2017)06-0010-03

2017-07-07

2017-08-10

首都中医药专项面上项目(16ZY13)

朱迎君(1990-)，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医药防治脑病的基础研究。

*通讯作者：王蕾(1967-)，博士，教授，研究方向：中医药防治脑病的基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