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璐静
关于金融排斥的测度研究,英格兰东南发展署(SEEDA)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该机构在大量收集原始数据的基础上,利用线性回归模型选取相关变量,计算出相应的金融排斥指数,客观展现了英格兰东南部的金融排斥程度及其地理分布。其研究选取复合剥夺指数(该指数同金融排斥程度高度正相关)作为模型的被解释变量,最终提取了“接触可提供的信贷有困难的人数、没有储蓄账户的人数、无家庭财产保险的人数”这三个指数构成部分。澳大利亚衡量金融排斥则采用缺少某些金融产品的人口比例。欧盟则将金融排斥分为四个视角:银行排斥、储蓄排斥、贷款排斥和保险排斥,并采用没有银行账户、没有储蓄和循环贷款的人口的份额来衡量金融排斥。FSA(2000)从“不完全拥有任何金融产品、银行账户、储蓄、信贷、保险、养老金”六个角度进行分析。Devlin(2005)将金融排斥看成是包括“活期储蓄、储蓄账户、家庭财产保险、人寿保险、养老保险”的一个集合。
尽管以上研究关于衡量金融排斥的方法各不相同,但是它们有一个重要的共同之处,就是其所采用的都是基于大规模调研的微观数据,例如个人数据、家庭数据等。相较于此,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目前部分学者开始采用中观或宏观的数据对金融排斥或金融包含进行研究。PascaleJoassart(2009)认为,衡量金融排斥的方法可以分为四类:一是服务区域分析,即计算一项设施能给多少人提供服务;二是覆盖方法,即计算个人平均拥有的设施数量;三是最低成本分析,即计算人们到达最近的设施所需耗费的成本;四是金融通达性建模分析。Sarma(2010)则运用国家层面数据对49个国家的金融包含指数进行了测度。这也为国内微观数据缺乏的状况下研究金融排斥问题提供了良好的借鉴。
在国内,微观层面的研究以微观个体调研数据为基础可进行金融排斥的直接测度,但该类研究对数据的要求较高。宏观层面的研究主要是通过构建指标体系获取相应指数的方法来测度。指数的构建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构建地区的金融综合竞争力指数。利用地区金融综合竞争力与金融排斥的反向关系来对金融排斥的程度进行度量。田霖(2007)采用该种方法测度了我国省际金融排斥差异。祝英丽等(2010)通过构建县域银行业综合指数,对我国中部地区的金融排斥进行了度量和原因探讨。但该类方法由于和金融排斥的联系并不紧密,说服力不强,因而没有得到广泛应用。
另一类是构建金融排斥指数。在充分认识到金融排斥是一个多维复合概念的基础上,进行指标体系的构建,继而得出金融排斥指数。其中,KempsonandWhyley(1999)对金融排斥的六维度划分法,即金融排斥包括地理排斥、评估排斥、价格排斥、营销排斥和自我排斥,得到了国内学者的广泛应用。王修华等(2009)基于这六个维度,分别选取地区银行类金融机构数/地区人口、地区银行承兑汇票余额/地区人口、地区人均贷款余额、地区加权贷款利率水平、地区贷款余额/存款余额、地区非金融机构融资规模/金融机构贷款余额等相应指标进行金融排斥指数计算。夏维力、郭霖麟(2012)也做出了类似研究。也有学者将将六个维度浓缩为四个主要维度即:地理排斥、评估及条件排斥、价格排斥和营销排斥进行指标选取。
从金融排斥研究的发展脉络中可以看出,金融排斥的内涵在不断的丰富充实。本文在总结以往研究的基础上,参照其他学者对金融排斥的界定,认为金融排斥可以从广义上定义为:在一定时期,特定经济条件下,部分经济主体在利用金融服务方面存在困难,以致其无法公平分享合理的正规金融服务的状态。
“在一定时期”是对定义的时间限定,表明金融排斥是一个因时而变的动态过程。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金融排斥的内涵可能不同。从金融服务的需求方来看,早期的基本需求是存取款业务,如今贷款也是需求的主要构成,例如住房贷款、消费贷款已经成为居民生活的基本方面。
“特定经济条件下”是对定义的空间范围限定,表明金融排斥是一个因地而变的相对概念。金融排斥问题在世界各国广泛存在,初始阶段的研究主要从有无银行账户来判断个体金融排斥状况。银行账户在金融服务中的基础性作用使得这一方法具有普遍的适用性。而各国的经济发展程度、金融体系健全状况不同,经济主体对金融服务的基本要求也不同。面对这一现实,金融排斥又相对于不同的经济体呈现出不同的层次。比如,在经济发达的英国,对金融排斥的研究不仅考虑了银行账户的分布,还对信贷、家庭财产保险进行了考察。而在经济不发达的非洲,Koker(2006)的研究指出,肯尼亚约每十人只拥有一个银行账户,坦桑尼亚约每百人只拥有5个银行账户。在这样的情形下,再类似于英国将家庭财产保险纳入金融排斥显然并不合适。
“部分经济主体”是指金融排斥的对象,对不同对象的关注也使金融排斥具有不同的内涵。如上文所说,金融排斥的对象经历了由微观到宏观的拓展,因此这里的经济主体既包括个人、家庭、企业,也包括组织、行业、社区、区域。“部分”将受排斥主体与一般主体区分开来,用以突出金融排斥的关注点。在具体的研究中,“部分经济主体”这一泛指也存在被细化为特定主体的现象。此时,这“部分”可能是贫困人口、小微企业,也可能是偏远地区、农村地区,其分类方式往往根据研究者的关注重点而定。这也是致使金融排斥内涵越来越丰富的原因之一。
金融排斥的内涵表明它是多维的、复合的、动态的概念。分维度阐释可以在广义概念的基础上对金融排斥取得更为具象、清晰的认识。
KempsonandWhyley的六维度划分法是应用最为广泛的成果。该方法认为,金融排斥包括六个维度:地理排斥、条件排斥、价格排斥、评估排斥、营销排斥和自我排斥。地理排斥指经济主体由于其所处地理位置的金融机构网点缺失,而不得不依赖交通工具去其他较远的地方获取接触金融机构机会的现象。条件排斥指金融机构通过在金融产品和服务上附加特定要求把部分经济主体排除在外。价格排斥指金融产品和服务的定价超出经济主体的偿付能力而使其无法消费。评估排斥指金融机构采用风险评估的机制,对经济主体进行准入限制。营销排斥指金融机构将营销的目标限制于能使其取得较大利润的经济主体,从而将其他主体有效排除。自我排斥指经济主体由于自身或他人有被金融机构拒绝的经历,认为金融机构不会向该类人提供服务,或由于自身心理因素拒绝使用金融服务而被正规金融体系排除在外。
可得度意在衡量接触困难。接触困难作为金融排斥的基础内容,既是人们关注金融排斥问题的缘起也是关注的重点。可得度强调经济主体与金融产品及服务的物理性接触。对可得度的分析既可以通过微观主体是否拥有银行账户等基础性金融产品来直接判断,也可以在宏观层面从金融机构网点与从业人员的覆盖面来间接测评。在我国,1998年后国有商业银行进行了大量的分支机构与网点撤并,业务逐步向大中型城市迁移;其他金融机构也基于经营追求纷纷向发达城市聚集,这导致了农村地区和欠发达地区金融机构缺失,接触困难普遍存在。国内学者也从可得度的维度利用宏观层面的间接测评对金融排斥进行了积极研究。
使用度意在衡量使用困难。经济主体在接触金融产品和服务后,并不一定能够使用。而只有对金融产品和服务保有一定的使用度,才能有效参与到金融体系发展的过程中,真正为金融体系所包容。否则,可得的产品与服务对其而言只是空壳,不管是由于自身因素还是由于外部环境限制导致这种局面,经济主体最终将为金融发展的进程所抛弃,面临持续的金融排斥。如在信息化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金融机构的往来支付渠道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线上的竞争与发展大量挤占线下的资源,这便使不具备参与线上活动条件的主体使用金融产品及服务的程度大幅下降。不仅因此而未能使用上产品的群体受到排斥,因此而降低使用度的现有客户也受到了排斥。而使用度越高,说明使用中遇到的困难越少,遭遇金融排斥的程度越低。
如果说接触困难是直观的已存在的金融排斥,那么使用困难便是正在进行的金融排斥,而效用困难则是可预见的金融排斥。三者层层递进共同阐释了金融排斥这一动态的概念。而利用可得度、使用度和使用效用这三个维度,可以在每一个时间截面上对金融排斥进行全面的分析,同时又不失去其动态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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