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保延：让数据为中医药赢得世界荣耀

文 / 肖格格 李善举

刘保延

2017年5月24日中午12点30分，中国中医科学院数据大楼二层，一群来自清华大学、复旦大学及其他科研机构的年轻博士们，结束了国家某中药项目的实施细则讨论，开始为年满62岁的刘保延“庆生”。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蛋糕，被刘保延分切成若干小份，依次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一脸盈盈笑意，透出敦厚长者的慈爱，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位家长，而不是中国中医科学院首席科学家。

这群鲜为人知、相貌普通的青年博士都是数据界的精英。在刘保延的带领下，他们已经将传统中医的理念方法与系统科学、信息科学以及工程管理学相结合，立足国内，放眼国际，通过“小核心、大网络”的管理模式，成为我国中医临床研究的主力。这是一支跨学科、专业化的中医临床研究队伍，他们用数据为中国的中医药不断赢得世界荣耀。2003年，我国大面积突发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SRAS），刘保延和他的团队用科研数据证明了中医药对传染病防治的贡献，让中医药被全世界人民重新认识，并刮目相看。2009年，甲型H1N1流感与手足口病肆虐，刘保延和他的团队根据大量的数据研究，形成了基于循证证据的甲型H1N1流感中医药防治指南、手足口病中医药防治指南，为公共卫生健康增添了防护墙。刘保延和他的团队还对针灸临床及其标准化体系的构建进行了高质量的临床数据研究，使我国成为国际针灸临床研究的领跑者，使美国学术界对针灸治疗鼻炎指南从否定变成肯定和推荐。在国内外西医为主体的学术大环境下，刘保延究竟让数据发挥出了怎样的神奇魅力，使沉寂的中医药民族瑰宝在全球范围内大放光彩？

“真实世界”中医临床研究的新范式

刘保延认为，中医疗效之所以在很长时期内得不到国内外医学学术界的认可，本质上是研究方法出了问题。在“大数据”概念还未出现时，他和他的团队已经开始用“数据”突破中医临床疗效的评价困境。他主持研发的“中医临床科研信息共享系统”，曾获得 2009 年度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刘保延把这种用临床数据评估的理念和研究范式，用于中医药应对突发传染病的临床研究，建立了中医药应急临床研究方法学，使得中医药防治 SARS 的循证证据得到国际公认。

刘保延说，中医和西医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以西医方式研究中医，并不能将中医优势真正展现出来。中医是个性化治疗，不可能同西医一样进行简单的标准化研究，它是更复杂的研究范式。中医临床评价研究应两法并举：按照国际公认的临床研究方法，对中医药的疗效进行对照验证；在“真实世界”临床实际条件下开展临床研究，推进“真实世界中医临床研究范式”，通过数据“证据链”的形成，不断深化中医防治疾病的能力和水平。

刘保延提倡的中医临床研究范式，是强调在保持临床实践辨证论治复杂性的基础上，将临床复杂问题简单化后开展的临床研究。中医临床研究范式符合中医“从临床中来到临床中去”、以人为中心以疗效为导向、临床科研一体化以及继承创新的发展特点。大数据时代的到来，为此范式的实施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和方法学支撑。

今天，刘保延和他的团队通过数字化中医临床术语应用系统、高度结构化的中医电子病历系统、中医临床数据预处理系统、中医临床数据仓库、中医临床数据多维检索查询展示系统以及中医临床数据挖掘应用等辅助决策系统，解决了利用临床实际诊疗信息开展临床评价的技术难题，成功在200多家医院工程化实施，成为“国家中医临床研究基地”的主体技术平台，并向基层推广应用。他还牵头研发了中医馆信息云平台，在全国1万多家中医馆首先使用，为提升基层中医诊疗能力发挥了重要作用。刘保延说，在不久的将来，纳入数据库系统的基层中医馆，来了什么患者，开了什么药方，北京的数据中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刘保延领导下的中医药数据中心，如今已经是中医智慧健康云平台，汇聚了全国500多家中医医院的病历首页、30多万病历、近千本数字化古医籍数据。他们还牵头组织100多家医疗、科研、教育机构与企业，成立了全国中医药大数据产学研创新联盟，使中医科学院数据中心成为全国中医药大数据汇聚、组织管理、挖掘利用、人才培养以及关键技术提供的中心，是今天中国中医药大数据发展的龙头。

数据或能让民间中医药“宝贝”拨云见日

刘保延说，中医药数据中心的建立，主要目的还是服务中医药，促进中医药的发展，让中国中医药在国际上尽早拥有话语权和标准制定权。中国针灸就是一个很好的成功范例。刘保延和他的团队遵从针灸临床特点，借鉴国内外GCP的理念与方法，建立了针灸临床对照设置及安慰针刺实施等系列技术，组织300多位专家、6个相关政府部门参与，形成了我国首部《针灸临床研究管理规范（针灸GCP）》行业标准。

此外，刘保延不仅牵头建立了WHO认可的国际上首个“针灸临床试验注册中心”“针灸病例登记注册研究联盟”，还建立了在全国及国际上组织开展针灸临床队列研究的方法与机制，研发了病例登记注册的信息管理平台。目前已经有卵巢早衰、慢性腰痛等病症的针灸临床研究开始进行。数据中心组织研发的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临床研究随机化管理、数据管理、项目管理等技术平台，为212项中医针灸临床研究提供了质量保障。数据中心与韩国韩医学研究院联合开展的针刺治疗过敏性鼻炎的临床研究，有力地改变了国际社会对针灸疗效的错误认识。研究结果发表在国际《ALLERGY》（IF6.33）杂志上，成为美国过敏性鼻炎临床实践指南中首次将针刺列入推荐方案的重要证据。

我国民间有很多中药验方不为人知，但是治疗相关疾病确有专长。由于没有相应的资质，它们常常沦为“非法药品”。这些民间“宝贝”经数据中心评估，确证有效后一定能拨云见日，在社会上得到大范围推广，让更多的患者受益。中医药数据中心对民间药方评估依然是“用数据说话”—确定适应人群、确定用药有效、确定使用安全。刘保延认为，“让祖国的传统中医药造福人类健康，作为国家力量的中医药数据中心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