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魏红颜+魏占坤
【摘 要】 综合运用传统总体差异分析及空间自相关指数对区域经济发展协调水平进行测度,引入核心-边缘模型对各区域不同财政收支结构对区域经济关系的影响进行逻辑推理与演绎,并利用VAR模型就财政支出结构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影响进行实证研究。研究表明:东部地区保障性财政支出的经济效应要大于生產性财政支出的经济效应,而且东部地区的财政支出规模越大,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差距会越大;中部地区财政支出结构对经济发展无显著影响;西部和东北地区生产性财政支出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作用相对较强,政府应根据本辖区的自身情况优化财政支出结构,实现区域经济协调发展。
【关键词】 财政支出; 区域经济; 协调发展; 核心-边缘理论; VAR模型
【中图分类号】 F812.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17)24-0074-07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都实现了经济的快速发展,区域经济的发展俨然成为了我国经济整体长效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但与此同时,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协调等问题也日益凸显,初步形成了经济发达的东部沿海地区、经济相对发达的中部地区、广大的西部贫困地区以及生产结构单一的东北地区的空间格局,这与我国改革开放初期的设想大相径庭。根据联合国《人文发展报告》所列数据表明,中国是目前世界上四大区域差距较大的国家之一[1]。东部地区人均GDP总量均值从2005年的27 379.4亿元上升到2015年的764 60.2亿元,而西部地区2015年的人均GDP总量仅为37 863.2亿元,是东部地区的49.5%,由此可见我国各区域间的发展差距仍然严峻。面对经济不协调所带来的经济发展问题,“十三五”规划中明确提出了要积极推动区域经济协调发展,以区域发展总体战略为基础,以“一带一路”建设、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发展为引领,在协调中促发展,在发展中促协调,形成区域协调发展新格局。
纵观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区域经济发展战略的提出和实施过程,体现了我国区域经济发展战略从非均衡到协调发展的转换,但从我国当前的区域经济发展态势来看,地方政府为了弥补本地财政资源的不足,财政支出结构渐渐演变为以经济建设和行政管理的生产性支出为主,教育、医疗和住房等提高人民生活质量的保障性支出为辅的局面。财政支出结构失衡是引致区域经济发展不协调的重要原因,只有优化我国的财政支出结构,才能更好地稳定和提高人们的收入水平,缩小区域发展差距。在此背景下,结合我国深化财税体制改革的特殊时间段,研究财政支出结构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影响显得尤为重要。
二、文献综述
(一)国外研究现状
1.区域经济关系与发展理论研究。Rosenstein Rodan(1943)最早提出了新古典主义区域均衡发展理论并主张发展中国家不能片面强调工业化而忽视地区之间、部门之间的均衡协调发展。美国经济学家Hirschman(1958)对发展中国家的区域经济进行了长期研究并提出了核心-边缘理论。他认为任何区域都可划分为存在差异属性的核心区域和边缘区域,而这些边缘区域想要发展,最实际的办法就是与相邻的边缘区域联合协作以求共同发展,后来该理论也被应用于从不均衡发展到均衡性发展的演变过程。
2.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测度研究。Boschman(1999)从经济规模、科技人文、民生发展以及自然生态等四个方面选取了12个指标,建立了反映区域经济发展程度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Hamid Davodi(2002)把整体区域经济环境作为一个黑箱系统,根据小波网络自适应算法所得结果找到其发展规律,推测协调系数的发展趋势,并运用实证研究的方法对加州实际情况进行验证,其结果与算法结果趋于一致。Scherer(2007)通过构建GAH-S评价体系对区域间经济联系、区域间经济差距、区域间经济增长差异三方面进行评价,并以此来衡量区域经济发展的协调程度。
3.公共财政支出与区域经济关系的研究。Barro(1990)研究发现政府公共支出在合理范围内,通过改善其中的某一项要素生产率(外生变量)就可以促进经济的长期增长。Grier(1996)将政府的公共财政支出进行划分,主要将其划分为资本性财政支出与经常性财政支出,通过实证分析得出结论,资本性的财政支出会给区域经济增长带来负向影响,适度的经常性财政支出会给区域经济增长带来正向影响,但不同区域相同性质的财政支出对区域经济的影响也会存在差异。Turnovsky(2011)认为消费性财政支出受区域经济规模的约束较强,在短期内对区域经济增长的效应不明显,但长期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
(二)国内研究现状
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内涵研究。孟骞(2015)认为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应该是各区域之间所形成的相互依存、相互适应、相互促进、优势互补、各区域经济均持续发展且区域经济差异趋于缩小的动态过程。刘俊英(2012)在张可云(2001)和高志刚(2005)的研究基础上,总结了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是从效率与均衡的角度出发,在保证整体经济持续增长和效率不断提升的情况下使区域在非均衡发展状态下不断追求区域间的相对平衡和动态协调的过程,进而使得区域经济差异在适度范围内,最终充分发挥各个区域间的比较优势,相互促进、共同繁荣的经济协同模式。
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测度研究。安康(2012)在比较人均GDP的总量及增长率的基础上,通过计算标准差、变异系数、极差和极值比率的指标数值,对区域经济发展差距进行测度。覃成林等[2]运用Geoda软件计算1978—2012年代表区域经济联系程度的Morans I系数,并采用区域经济增长率变异系数来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程度进行测度。苗长虹(2016)采用人均GDP的泰尔指数对1999—2014年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进行测度,并得出地理尺度与区域经济差异程度相关联,区域地理尺度越小,经济差异越大,但不同时期的区域经济的空间结构不同,所得结论也存在一定的差异性。endprint
财政支出与区域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郭庆旺、吕冰洋(2006)从社会总产品供需的角度构建理论模型,得出经济建设、科学教育、社会保障等支出从长期来看可刺激经济增长。张娟(2012)通过实证分析发现由于我国财政转移支付存在空间“马太效应”,增加对落后地区的财政转移支付规模并不能缩小地区间的经济发展差距,反而会加剧区域发展不平衡的局面。曾淑婉等[3]通过构建动态空间面板模型,对1998—2011年25个省市的统计数据进行实证研究,结果表明财政支出与区域经济差异存在显著的相关性,区域经济差异水平与一般预算支出呈负相关,即一般预算支出规模越大,区域经济差异越小。
(三)国内外研究现状简评
1.现有的研究忽视了协调发展与极化发展之间的矛盾。现有研究采取的区域划分方式集中表现为以下两种,一是根据过去传统的地理划分或行政划分,二是依据一些简单的经济指标进行划分,这不仅不够科学合理,还会由于经济空间分工与专业化的结果导致区域间的极化发展,这与区域经济发展形成的新格局不符。本文尝试利用核心-边缘模型,更多的是从经济的区域空间结构角度来探讨区域经济协调发展。
2.现有的研究考虑区域经济发展总体特征的文献较少。由于经济社会发展带有较强的地域性、政策性和时效性,因此对区域经济发展的研究要充分考虑其总体的变化特征(包括时间特征和空间特征)及趋势,使研究成果能真实地反映我国特殊经济发展阶段所面临的严峻问题。
三、我国区域经济发展现状
(一)区域经济发展时间差距
如表1所示,从人均GDP指标来看,东部地区远远高于其他地区,2005年东部地区人均GDP总量高于中部和东北地区之和,显然地区间差距较大。到2015年,各区域差距明显缩小,东北地区人均GDP为51 967.33元,占东部地区的比重为67.97%,这高于中部地区占比的56.64%和西部地区占比的49.52%,同时东北地区的经济发展和全国平均水平趋于一致。从增长速度来看,中西部地区增速相对较快,但全国整体增速放缓。2015年东部地区增速为7.04%,低于2005年的14.73%和2010年的15.13%;中部地区增速为7.19%,与2005年和2010年增速相比,速度明显放缓,但仍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西部地区2015年增速较其他地区都快,为8.04%,高于全国平均增速1.98个百分点;东北地区2015年增速为5.13%,在四个地区中增长速率最低,拉低了全国平均水平。
在比较人均GDP总量及增长率的基础上,通过计算2005—2015年各区域的标准差、极差和变异系数的指标数值,进一步分析人均GDP在各区域内部和区域间的绝对差距和相对差距。从表2可以看出,2005—2015年東部地区的标准差值和极差值(2005年、2010年、2015年标准差值和极差值分别为11 044、24 689,17 355、49 802,23 666、67 705)均大于其他地区,这说明东部地区内部绝对差距较大,而中西部及东北地区的内部绝对差距较小。同时,2005—2015年东部地区的变异系数(0.5084、0.3939、0.3095)逐年下降,但也均大于中西部及东北地区,这表明东部地区内部相对差距较大,而中西部及东北地区内部相对差距较小。虽然东部地区经济发展较快,但中西部及东北地区的内部经济更稳定,发展水平更为均衡。
总体来说,2005—2015年东、中、西部及东北地区标准差逐年上升,说明四大区域间经济发展的绝对差距正在扩大,而变异系数逐年下降,说明各区域间经济发展相对差距正逐步减小,这也说明了我国改革开放以来所实行的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区域经济发展的差距仍然严峻,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财政体制仍需优化。
(二)区域经济发展空间差距
对于区域经济发展空间格局的分析,传统的区域差异测度方法主要有基尼系数(Gini)、变异系数(CV)、泰尔指数(Theil)、总熵指数(GE)和阿特金森指数(Atkinson)等[4]。传统指数创立的初衷是为了解决个体收入差异问题,并非针对区域差异领域,是纯统计学的概念,但这些方法被直接应用到区域空间差异问题的研究中,其测度结果只能体现出区域发展的总体态势,忽略了区域的空间性、方向性和动态性等特征,不能完全体现区域格局的变化。本文采用Morans I指数来衡量我国四大区域经济发展差异的空间相关性,为区域空间格局的分析提供了有力支撑,其中全局Morans I指数的计算公式如下:
在上式中,I为区域经济活动的空间相关程度,n为研究区域数,变量xi、xj分别代表某固定年份i区域与j区域的人均GDP,x为对应年份的各区域人均GDP的均值,Wij是i区域与j区域的空间相邻权重矩阵。Morans I指数的取值范围在-1到1之间,当Morans I>0时,代表空间正相关,表明经济实力较高(较低)的区域在空间上联系紧密,其值越趋近于1,总体空间差异越小;当Morans I<0时,代表空间负相关,区域空间经济联系较弱,其值越趋近于-1,总体空间差异越大;当Morans I=0时代表空间不相关。
如图1所示,其Morans I值大体反映了我国近年来区域经济发展的基本历程,总体上呈现出了稳步提升的趋势,区域经济发展差异的空间相关性较明显,区域间经济联系程度从2005年的0.1903上升到2015年的0.3024,值得注意的是从2009年开始,Morans I指数有下降的趋势,这是因为区域经济不平衡与空间依赖程度呈负相关。近年来,伴随着主体功能区建设、新型城镇化等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实施,区域经济发展差距将不断缩小。
四、核心-边缘模型理论分析
(一)模型构建的基本假设
核心-边缘(CP)模型是1991年由区域规划专家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5]最早提出的,他认为在经济增长过程中,核心与边缘之间存在着不平等的发展关系。总体上,核心居于统治地位,边缘在发展上依赖核心。由于核心与边缘之间贸易不平等,技术进步、高效的生产活动以及生产创新都集中在核心区,核心区依赖这些优势从边缘区获得剩余价值,使边缘区的资金、人口和劳动力向核心区流动,构成了核心与边缘区的经济发展不平衡。但这一空间结构地位不是一成不变的,国家通过财税体制改革以及金融贸易等政策的调整,经济的区域空间结构会不断变化,最终达到区域空间一体化。这与我国的区域经济发展现状相吻合,因此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对相关假设情况进行说明。endprint
1.核心-边缘区域划分。核心区域一般是指城市聚集区,它资本集中、人口密集、技术水平较高并且经济增长速度快;边缘区域是相对于核心区域来说,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地区。从第三部分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空间相关性指标来看,按经济发达水平排序为:东部>中部>东北地区>西部。因此,将东部和中部划分为区域1,分别为核心区、半核心区;东北地区和西部地区划分为区域2,分别为半边缘区、边缘区。
2.空间的异质性假定。核心-边缘理论原本假定两区域在偏好、技术、开放度以及初始要素禀赋方面是对称的。但本文根据研究的实际情况,将两区域假定为经济较发达的区域1和经济欠发达的区域2,Y1>Y2;区域1的居民储蓄率低于区域2,S1
除此之外,原核心-边缘模型并未考察地方政府的财政收支均衡问题,而本模型为了更好地模拟区域财政支出结构和经济运行情况的关系,借鉴了罗富政[6]的研究,在核心-边缘理论的基础上引入了政府财政支出的要素收入-支出均衡模型,进一步分析了财政支出结构(生产性支出和保障性支出)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影响。
(二)模型逻辑推理与演绎
1.区域1财政支出结构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影响。本文将地方政府财政支出结构划分为生产性财政支出(如基础设施建设、企业补贴等)和保障性支出(如文教卫生事业支出、社会保障与就业支出等)。故地方政府部门的财政支出决策函数可表示为:
其中,G为地方政府财政总支出,Gs和Gb分别为政府的生产性财政支出和保障性财政支出,Ψ代表生产性财政支出占地方政府财政总支出的比例,1-Ψ代表保障性支出占地方政府财政总支出的比例。另外,根据家庭部门的消费行为最优决策公式,推导出区域1消费者对本区域企业生产的产品的支出水平为:
式中,n1代表区域1的企业数,p1i代表区域1第i类产品的价格,c11i区域1的消费者对区域1的企业生产的第i种产品的需求量,Y代表区域1的收入水平,S代表区域1的储蓄水平,μ代表消费者对私人产品和公共产品的支出份额,σ代表差异化产品之间的消费替代弹性,Ps代表区域内整体价格水平,w1代表区域1生产要素的平均价格,h1代表区域1内单位产品的生产要素平均消耗量。由此亦可计算出E12、E21、E22。区域1产品的总支出E1=E11+E12。由于区域1的总支出为产品总支出与公共品总支出之和,所以通过上述公式整理可得区域1的总支出表示为:
同理可得,区域2的总支出为:
最后根据政府财政支出的要素收入-支出均衡模型整理出区域经济协调变量(Y1/Y2)等式如下:
在核心区域1里,Y2和G2是外生变量,ω1代表区域1财政支出变相购买企业产品的比例。为研究核心区域1的财政支出结构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影响,只需求出区域协调变量(Y1/Y2)关于区域1的地方财政总支出(G1)、生产性财政支出占比(Ψ1)、保障性财政支出占比(1-Ψ1)的导数即可,如下所示:
从上述公式可以看出,随着核心区域财政总支出的增加,区域间的经济协调水平反而会下降,这表明在核心区域,国家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增加财政支出反而会扩大区域间的经济差距。区域经济协调变量(Y1/Y2)对生产性财政支出占比(Ψ1)的导数小于零,说明核心区域生产性财政支出占比的增加会降低区域间经济协调发展水平。区域经济协调变量(Y1/Y2)对保障性财政支出占比(1-Ψ1)的导数大于零,说明核心区域保障性财政支出占比增加有利于提升区域经济发展水平。此外,通过对比可以发现核心区域的保障性财政支出的经济效应要大于生产性财政支出的经济效应。
2.区域2财政支出结构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影响。边缘区域是相对于核心区域来说,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地区,本文将东北地区和西部地区划分为区域2,分别为半边缘区、边缘区。对边缘区域2来说,分析方法与区域1同理,Y1和G1是外生变量,区域经济协调变量(Y1/Y2)可表示如下:
为研究边缘区域2的财政支出结构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影响,只需求出区域协调变量(Y1/Y2)关于区域2的地方财政总支出(G2)、生产性财政支出占比(Ψ2)、保障性财政支出占比(1-Ψ2)的导数即可,如下所示:
从上述公式可以看出,边缘区域2所得结果与核心区域1结果恰恰相反,区域2财政支出总量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水平呈正相关,即国家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增加财政支出会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区域经济协调变量(Y1/Y2)对生产性财政支出占比(Ψ2)的导数大于零,说明该边缘区域生产性财政支出占比的增加会提高区域间经济协调发展水平。区域经济协调变量(Y1/Y2)对保障性财政支出占比(1-Ψ2)的导数小于零,说明边缘区域保障性财政支出占比增加会加剧区域间經济发展的不平衡。同时,通过对比可以发现,以生产性财政支出为主要手段的政府行为对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作用相对较强。
(三)模型推导结果分析
1.直接结果分析。处于东部和中部的核心区域1,它的保障性财政支出的经济效应要大于生产性财政支出的经济效应,而且核心区域财政支出规模越大,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差距就会拉大。因此东部和中部区域地方政府应着重调整扭曲的财政支出结构而不是扩张财政支出规模,这样才会促进我国各区域协调发展;处于东北地区和西部地区的边缘区域2,它的生产性财政支出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作用相对较强,由于我国地方政府一直都向具有排他性的生产性财政支出倾斜,因此我国地处东北地区和西部地区的地方政府应主动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来吸引生产要素向本区域流入。
2.间接结果分析。Y1与Y2的差值代表东部地区和中部地区与西部地区和东北地区的差值,由上述推导公式可以看出,当Y1值越大时,的值就会相对较小,这表明当东部或中部地区的人均GDP指标较其他区域较高时,东北地区或西部地区的生产性财政支出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促进作用就会减弱。同时,当Y1值越大时,的绝对值越小,这表明区域差距过大会使边缘区域的保障性财政支出对区域经济的影响也减弱。因此,我国各区域经济发展差距不平衡会导致政府失灵的存在,这也是我国政府十分重视推动区域经济协调发展进程的一个主要原因。
五、实证分析
(一)模型设定与数据说明
1.VAR模型设计。本文基于Barro(1990)在Cass-Koopmans(1965)模型的基础上,用Y代表经济总产出,K代表私人资本投入,Z代表总的公共支出,建立柯布-道格拉斯(Cobb-Douglas)生产函数如下:
Y(t)=Kα(t)Z1-α(t)
为了真实反映财政支出结构对经济增长的长期动态影响,选择向量自回归模型(VAR)。本文选取能直接体现现行财政支出结构中具有代表性的生产性财政支出中的科学技术支出、交通运输支出指标以及保障性财政支出中的教育支出、民生支出(包括社会保障与就业支出和医疗卫生与计划生育支出)指标,并计算出各项支出占总支出的比重,这样可以清楚地表示出在财政支出规模不变的情况下,各项支出占比的变动所带来的区域经济影响。在实证检验转型条件下,VAR模型可表示为:
上式中的RGDP为人均GDP增长率,K为科学技术支出占财政总支出的比重,T为交通运输支出占财政总支出的比重,E为教育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重,S为民生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重。j=e,w,m,d分别表示东部、西部、中部和东北地区样本。a0,a1i,a2i,a3i,a4i,a5i均为待估参数,i=1,2,3,…,n,表示相关内生变量的滞后期。
2.数据的选取。本文收集了我国31个省级地区从2005—2015年的GDP总量、人口数、财政总支出、科学技术支出、交通运输支出、教育支出和民生支出的相关数据,财政各项支出数据来源于财政部网站、国家统计局网站及《中国财政统计年鉴》的相关各期。由于不同区域的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存在差异性,故本文选取了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四大经济区域样本。
(二)计量数据分析
1.变量的平稳性检验。为了避免VAR模型出现伪回归现象,先对各变量进行平稳性检验。如果存在单位根,可以通过差分的方法来消除单位根,得到平稳序列。运用EViews 6.0软件中的ADF统计量对其单位根进行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在差分阶数不同的情况下,上述指标均通过平稳性检验。
2.滞后阶数的选择。为了防止误差项的高度自相关和参数的非一致性估计,在建立VAR模型的过程中除了要满足平稳性的条件外,还需确定其滞后期[7]。运用EViews 6.0软件对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经济变量的AIC、LR、FPE、SC共4个评价统计量进行分析,发现四大区域的财政支出变量受其滞后1期值的影响较大,即可以确定最优的滞后阶数为1,保证了后续VAR模型分析财政支出结构对人均GDP的影响结果是稳健可靠的。
3.模型结果估计。为了检验各项财政支出能否对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发挥有效作用,本文运用EViews 6.0软件,选取2005—2015年各省的相关变量数据,分别对东、中、西部及东北地区进行VAR模型分析,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
由表4可以得到,各区域VAR模型如下:
RGDPe=0.4019RGDPe(-1)-0.3215Ke(-1)-0.0071Te(-1)+0.2890Ee(-1)+0.1760Se(-1)+0.1367
RGDPm=0.4165RGDPm(-1)-0.0092Km(-1)-0.0691Tm(-1)+0.0953Em(-1)+0.3960Se(-1)-0.0954
RGDPw=0.4423RGDPw(-1)+2.3122Kw(-1)+0.1313Tw(-1)-0.1426Ew(-1)-0.0324Se(-1)+0.3175
RGDPd=0.3727RGDPd(-1)+1.4139Kd(-1)+0.0745Td(-1)-0.2448Ed(-1)-0.0089Se(-1)-0.0644
(三)计量结果分析
1.东部地区的财政支出结构不均衡对经济增长没有促进作用。科学技术支出与交通运输支出对当期人均GDP增长率的影响在东部地区表现为负相关的关系,分别为-0.3215、-0.0071,即东部地区增加生产性财政支出反而会降低经济发展水平,而且生产性财政支出每增加一个单位,人均GDP增长率将会下降0.3286个单位。而东部地区教育支出与民生支出(社会保障与就业支出和医疗卫生与计划生育支出)等保障性财政支出每增加一个单位,人均GDP增长率将会增加0.4650个单位,这表明保障性财政支出会促进东部区域经济发展,这与本文在第四部分讨论的核心-边缘模型的理论分析相一致,东部地区的保障性财政支出的经济效应要大于生产性财政支出的经济效应,因此東部地区应着重调整扭曲的财政支出结构而不是扩张财政支出规模,这样才会促进我国各区域协调发展。
2.中部地区财政支出结构不平衡对经济增长并无显著的促进作用。从公式中可以看出,虽然科学技术支出与交通运输支出与人均GDP增长率呈负相关,分别为-0.0092和-0.0691,但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较小,可以忽略不计。而教育支出与民生支出等保障性支出会促进经济发展,尤其是民生支出,每增加1%的民生支出占比,中部地区的人均GDP水平就会增长0.39%,这也说明中部地区发展偏好于保障性支出,但并不明显,这与第四部分模型推导结果分析中的中部区域地方政府应着重调整保障性支出的分析相一致。
3.西部地区的财政支出结构不均衡对经济增长有一定促进作用。从上述公式中可以看出,科学技术与交通运输支出的增加会显著拉动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科学技术与交通运输支出每增加一个单位,人均GDP增长率将会分别增加2.3122和0.1313个单位,这表明加大西部地区的生产性支出,不仅能够改变投资环境,而且能够拉动内需,解决大量的就业问题。在第四部分通过逻辑推理与演绎的方法也证明西部地区生产性财政支出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作用相对较强,而且我国西部地区发展相对较落后,过多增加教育支出与民生支出会对经济增长产生抑制作用,不利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endprint
4.东北地区的科学技术支出对区域经济发展有显著影响。科学技术支出对当期人均GDP增长率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为1.4139,即东北地区科学技术支出每增加一个单位,人均GDP增长率将会增加1.4139个单位。但教育支出的增加会降低人均GDP增长率,交通运输支出与民生支出对区域经济增长的影响分别为0.0745和-0.0089,二者可以相互抵消。总体来说,东北地区的生产性财政支出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作用相对较强,由于我国地方政府一直都向具有排他性的生产性财政支出倾斜,因此我国东北地区的地方政府应主动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来吸引生产要素向本区域流入。
六、政策建议
1.东部地区财政支出结构应更重“保障”。第一,教育投资具有明显的财政政策倾向,必须要加强财政资金投入力度,增加财政支出中的教育经费占比,同时注重优化教育事业内部结构,科学界定财政对教育事业的供应范围,充分调动企业和个人参与教育投资的积极性,为经济发展注入新活力。第二,将保障和改善民生作为财政政策的重点,优化就业环境,引进先进医疗设备,满足人们的健康需求,把建设民生工程作为扩大内需的重点领域,推动消费结构变化,促进产业升级,从而带动经济的增长。
2.中部地区应进一步加强教育财政支出,促进教育投入多元化。首先,采用多元化的财政投入渠道,政府除采用财政转移支付方式外,还可以减轻为教育做出突出贡献的企业税负,鼓励企业和社会共同参与到办学、助学上[8]。其次,我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在小、初、中等教育基础上,还应重视职业教育,加大财政投入力度,培养更多具有较高技术性和创新性人才。
3.西部地区应加大对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力度。首先,通过对财政政策的调节,加大对西部地区的扶持力度,增加西部地区生产性财政支出占财政总支出的比重,将资金注入到促进西部地区增长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中去,保障交通、通讯、电力等最基本的设施正常运转。其次,中央政府应加大对西部地区的财政支出转移力度以提高西部地区积极性,同时为西部地区提供相应的税收优惠政策,通过相应的制度手段约束财政支出结构偏离现象,为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提供保障。
4.东北地区应加强科学技术支出来促进经济发展。第一,加大人力资本投资,加快引进优秀重大工程项目和重点科研基地,在实践中培养一批专业技术人才和科技管理人才,吸引一批国外科技人员到东北地区就业,在子女就学、科研条件和生活等方面给予财政补贴。第二,注重对科学技术研究與推广应用的财政投入。如对于科技成果转化成功的企业,地方政府可以给予一定比例的现金补贴,以进一步推动科技成果向生产力的转化。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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