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 楠 彭长敏
社会资本理论视角下的健康老龄化:基于苏州市的实证研究
吕 楠 彭长敏
本研究基于2015年年末在苏州市姑苏区16个街道开展的老年人社会资本与精神健康问卷调查,目的是探究我国城市老年人社会资本与其自我健康评估的关系,为相关部门制定积极有效的老年健康干预策略提供实证依据。问卷调查最终有效样本量为456位老年人。通过直接询问老人对自己健康状况的看法来获得其自我健康评估水平,社会资本变量则通过信任、互惠、公共事务参与以及本地社区组织的数量及支持水平等多个指标测量,通过二元logistic回归方法来检验基于社会资本理论与资源假设理论提出的假设。研究结果表明邻里间的互惠水平、本地社区组织的支持水平以及老年人在本地公共事务的参与水平都与老年人自我健康水平显著相关。
社会资本;自我健康评估;城市老年人
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数量在2015年底达到2.22亿,到2050年预计将达到4.87亿。①吴玉韶:《中国老龄产业发展报告》,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第3页。与此同时,我国城镇化水平在2013年已达到53.7%。这一数字在2050年预计将超过80%。②高春亮、魏后凯:《中国城镇化趋势预测研究》,《当代经济科学》,2013,35(4):85-90.如何在人口快速老龄化和人口向城市转移的大背景下实现城市老年人口健康老龄化是我国国家政策的重心之一。我国人口快速老龄化以及整个社会在社会、文化、经济等多个领域的巨大变迁对老年人健康及其可从家庭及本地社区中获得的社会资源的类型和质量都产生了重大影响。一方面,在本地社区生活和居家养老被视为中国老人获得健康资源和满足日常生活照顾需求的主要来源和优先选择。③Shen C, Williamson J B. China’s new rural pension scheme: Can it be improved?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ociology & Social Policy,2010,30(5/6): 239- 250.另一方面,我国传统的养老理念和“养儿防老”模式在当前社会快速变革的时代受到了巨大的挑战。我国家庭规模在1953年为平均每个家庭有4.53个成员。这一数字在2013年已经下降到不足3人。目前我国家庭养老模式可持续性面临巨大压力,机构养老成本过高,长期照护体系仍处探索阶段。由此,探讨老年人社区社会资源及其健康的研究尤为重要,对未来老年人长期照护政策及服务发展亦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自我健康评估是用来衡量老年人健康的重要指标之一。自我健康评估是个体对自身健康水平的主观的整体评价。①Tissue T. Another look at self-rated health among the elderly. Journal of Gerontology,1972,27(1):91-94.Mental Health, 2013,17(4):394-410.实证研究发现,即便是在控制了客观健康指标(例如功能性健康、疾病)之后,自我健康评估依然是老年人死亡率的重要预测因素。②Mossey J M,Shapiro E. Self-rated health: A predictor of mortality among the elderly. Americ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1982,72(8):800-808. Gilbert K L, Quinn S C, Goodman R M, et al. A meta-analysis of social capital and health:A case for needed research.Journal of HealthPs ychology,2013,18(11):1385-1399.一般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群体功能性健康以及生理健康状况日益下降,其需要的支持性资源也会相应增加。资源假设理论(resource hypothesis)认为个体对自身健康水平的评价(即自我健康评估)是在对其可利用的支持性社会资源衡量的基础上做出的。③Idler E L, Benyamini Y. Self-rated health and mortality: A review of twenty-seven community studies. Journal of Health & Social Behavior, 1997, 38(1):21-37.
本研究试图从社会资本视角分析社区社会资源与我国城市老年人自我健康评估的关系。社会资本可被定义为一种通过有共同成员和一致规范的社会系统获得的社会资源。④Coleman,J.S.Social capital in the creation of human capital. The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1988,94:95-120.社会资本可以进一步分为认知性社会资本和结构性社会资本两种类型。⑤Putnam,R.D.,Leonardi,R.,Nanetti,R.Y. Making democracy work: Civic traditions in modern Italy. Historia Caribe III, 199 3,44(1),8-12.认知性社会资本指的是个人对于其社会关系中存在的价值、规范、观念、信任等方面的主观判断。⑥Harpham T, Grant E, Thomas E. Measuring social capital within health surveys: Key issues. Health Policy & Planning, 2002,17(17):106-11.社会信任以及互惠是认知性社会资本最为重要的两个指标。结构性社会资本是对个人社会关系的客观描述,具体指标包括社区中社会组织的数量、社会活动参与的频率、志愿活动的时数、是否参与本地社区公共事务等。⑦Uphoff E P, Pickett K E, Cabieses B,et al. A systematic review of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social capital and socioeconomic inequalities in health:A contribution to understanding the psychosocial pathway of health inequalities. International Journal for Equity in Health,2013,12(3):1-12.
社会资本因与健康紧密相关而被逐渐用来解释人口健康的社会影响因素。关于社会资本如何作用于健康,林南等人认为社会资本作为一种资源,在老年群体面临压力事件时可以起到一种缓冲作用,从而降低可能对健康产生的消极影响。⑧梁童心、齐亚强:《对社会资本与健康关系研究的回顾与反思》,《天津社会科学》,2015(2):103-104。此外,社会资本也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帮助老年群体获得更多关于健康生产和行为的信息,促使老年群体利用这些信息开展有利于健康的活动。尤其是生活在社区中的老年人,通过与邻居、社区其他成员、亲属、朋友的互动交往可获得经济、情感等各种形式的支持,进而维持或改善其健康状况。⑨黄伟伟、陆迁、赵敏娟:《社会资本对西部贫困地区农村老年人健康质量的影响路径——基于联立方程模型的中介效应检验》,《人口与经济》,2015(5):61-71。
西方实证研究发现社会资本的一些指标(例如社会信任)是自我健康评估的重要预测因素。⑩Schultz J, O’Brien A M, Tadesse B. Social capital and self-rated health: Results from the US 2006 social capital survey of one community.Social Science &Medicine, 2008, 67(4):606-617.通过对当前相关文献的系统梳理,我们发现以及几个重要的研究空白:(1)当前关于社会资本与自我健康评估的关系研究主要集中在西方发达国家①Tissue T. Another look at self-rated health among the elderly. Journal of Gerontology,1972,27(1):91-94.Mental Health, 2013,17(4):394-410.,在发展中国家开展的实证研究还相对有限②Mossey J M,Shapiro E. Self-rated health: A predictor of mortality among the elderly. Americ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1982,72(8):800-808. Gilbert K L, Quinn S C, Goodman R M, et al. A meta-analysis of social capital and health:A case for needed research.Journal of HealthPs ychology,2013,18(11):1385-1399.;(2)在关于自我健康评估和社会资本的中国研究中,聚焦于老年群体,尤其是城市老年群体的研究相对较少①Ng N, Eriksson M. Social capital and self-rated health in older populations in lower- and upper-middle income countries; Social Capital as a Health Resource in Later Life: The Relevance of Context. Springer Netherlands, 2015:1 57- 1 76.;(3)我国相关研究大多没有使用较为权威的量表来全面系统地检验社会资本各个维度的指标与自我健康评估的关系,很多研究在测量社会资本的时候,往往只选取单一指标(例如信任);(4)相关文献中关于认知性社会资本和结构性社会资本相关指标与对自我健康评估影响的结论存在不一致,有待进一步论证;(5)本地社区公共事务参与自我健康评估的关系还没有得到系统的检验。这一指标是结构性社会资本的重要的组成部分。一些研究也将其称为公民参与或者公民行为(citizenship activities)。老年人在本地社区公共事务中的积极参与,有助于促进其社会关系的发展,提升邻里间的情感支持,并使其有更多的机会了解和使用本地社区资源。
因此,基于近期在苏州市姑苏社区收集的数据,本研究致力于探讨我国城市老年人认知性社会资本、结构性社会资本与自我健康评估的关系。具体而言,基于社会资本理论和资源假设理论框架,我们假设社会资本各个维度中强调支持性社会资源的指标对老年人自我健康评估有重要影响。并提出以下三个研究假设:
(1)认知性社会资本中的互惠指标与城市老年人自我健康评估显著正相关。
(2)结构性社会资本中社区组织的支持水平与城市老年人自我健康评估显著正相关。
(3)结构性社会资本中的社区公共事务参与与城市老年人自我健康评估显著正相关。
(一)抽样
本文的数据资料来源于2015年在苏州市姑苏区16个街道开展的老年人社会资本与精神健康问卷调查。我们采用了配额抽样的方法从16个街道中选择受访者。在每个街道中,我们抽取1~2个社区。在每个社区中,由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推荐25人。抽取样本的标准如下:(1)需为苏州市本地市民,拥有当地户籍;(2)年满60周岁及以上;(3)过去一年在本地社区居住半年以上;(4)认知能力足够参与本地调研。我们抽取样本的性别比和年龄比参照姑苏区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
所有的调研员都经过专业的问卷调查培训。调研员在居委会或者受访者家中与受访老人进行面对面的访谈。问卷的内容包括老人的社会人口特征、社会经济地位、居住安排、社会资本、社会活动参与、生理健康、功能性健康以及精神健康。所有社区的访问成功率均在90%以上。最终有效回收问卷为456份。每份问卷调查结束后,调查员都逐项检查是否存在遗漏以确保调查问卷的完整性。我们使用Epidata软件完成数据录入。数据录入后随机抽查了20%的问卷进行数据核对,数据录入错误率在1%以下。
(二)测量
本研究的因变量为自我健康评估。自我健康评估通过询问一个简单的问题来测量:“您认为您自己现在的身体健康状况如何”来获得。受访者的回答使用李克特尺度计分法(5-point Likert scale)来测量(1=很差;2=差;3=一般;4=好;5=非常好)。受访者的回答被重新编码成二分变量(0 = 很差/差/一般; 1 = 好/很好)。这种编码方式广泛应用于自我健康评估相关研究中。②Snelgrove, J.W., Pikhart, H., & Stafford, M. A multilevel analysis of social capital and self-rated health: Evidence from the British Household Panel Survey.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 68(11), 1993-2001.
本研究的主要自变量为社会资本。我们使用来自Short Social Capital Assessment Tool(SASCAT)的问题来测量社会资本。DeSilva(2007)等学者近期发表了关于在中低收入国家测量社会资本的系统综述中推荐使用这一量表。①De Silva,M.J.,Huttly,S.R.,Harpham,T.,&Kenward,M.g.Social capital and mental health: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four low income countries.Social Science&Medicine,2007,64(1),5-20.Agampodi等人(2015)做的系统综述研究也表明该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②Agampodi,T.C,Agampodi,S.B.,Glozier,N,&Siribaddana,S.Measurement of social capital in relation to health in low and middle income countries(LMIC): A systematic review.Social Science&Medicine,2015128(0), 95-104.我们主要从二个方面来测量社会资本:认知社会资本、结构社会资本。认知社会资本通过信任以及互惠两个指标来测量。关于信任,受访者被要求回答对“生活在该社区的大多数人都是可以信任的”这个陈述的同意程度(1=非常不同意;3=中立;5=非常同意)。互惠方面是通过两道题来测量:(1)“在该社区,大多数人愿意在您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帮助”;(2)“您认为您在帮助邻居/朋友方面做得如何”。受访者的回答也是通过李克特尺度计分法来测量(1=从来不帮忙;3=有时候帮忙;5=从来都很帮忙)。
结构社会资本通过三个指标来测量:第一个指标是受访者在本地社区参与的政党/组织/机构的数量。具体分类包括10项,分别是中国共产党、民主党派、工会、社区居委会、妇联/妇女团体、宗教团体、慈善类团体、社区社团、体育类社团、信贷团体。受访者回答被编码为二分变量(0=否;1=是)。所有的分数累加起来得到一个取值范围为0~10的总分。分数越高说明受访者在本地社区参与的组织数量越多。另一个指标是通过询问受访者“在过去的12个月里,您从上述组织或者团体接受过帮助么”来测量。受访者的回答亦被编码为二分变量(0=否;1=是)。本地公共事务参与则是通过询问受访者一道问题来测量:“在过去的12个月里,您有没有和其他社区成员合作共同解决问题?”受访者的回答被编码为二分变量(0=否;1=是)。
控制变量包括受访者的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居住安排、教育程度、经济收入、功能性健康以及患慢性疾病数量。性别、婚姻状况、教育程度、居住安排被重新编码为二分变量(1=女性、0=男性;1=已结婚并有配偶、0=其他婚姻状况;1=中学及以上、0=小学或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1=独居、0=非独居)。功能性健康通过Barthel Index来测量。这个量表包括步行能力、上下楼梯、吃饭、穿衣服、洗脸刷牙、上下床/坐椅起立、洗澡、去洗手间、小便失禁、大便失禁10个子项目,每个项目根据其自理程度来设定分值(0=完全不能自理;5=部分自理;10=完全自理)。受访者在各项的回答分数累加,得到一个取值范围为0~100分的总分。分数越高表示受访者功能性健康水平越好。慢性疾病包括常见的循环系统疾病、脑血管疾病、消化系统疾病、内分泌和代谢疾病、肌肉骨骼结缔组织疾病、和呼吸系统疾病。受访者在各项的回答分数(0=没有,1=有)累加,得到一个取值范围为0~6分的总分。分数越高表明受访者的疾病数量越多。
(三)数据分析
首先,本研究采用描述性统计分析呈现受访者的社会人口特征以及自我健康评估变量。其次,本研究对自我健康评估以及社会资本变量进行了相关性分析。 最后,因为自我健康评估被重新编码为二分变量,本研究采用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检验社会资本指标和自我健康评估的关系。我们计算了社会资本变量的Odds ratios (OR) 及其 95% 置信区间。受访者的社会人口特征及其健康的客观指标也作为控制变量加入到最终的模型中。因为所有变量的缺失值都少于5%,我们采取了listwise方式来处理缺失值。SPSS 19.0被用来处理数据分析。
(一)受访者社会人口特征
在456位受访者中,约半数在60~69岁之间,约1/3为70~79岁之间,80岁以上的受访者占总体的14%。超过半数的受访者为女性,大多数受访者已婚并有配偶。将近2/3的受访者的教育水平为初中毕业及以上。将近1/5的受访者属于独居老人。约1/3的受访者家庭月收入在3000元以下。大部分受访者功能性健康良好。自我健康评估指标方面,约有1/2的老人认为自己的健康水平较好。具体的社会人口特征请详见表1。
表1 受访者的社会人口特征(n=456)
(二)相关分析结果
表2展示的是自我健康评估与社会资本指标的相关分析结果。首先,自我健康评估与互惠、本地组织支持、本地公共事务参与显著相关。其次,信任与互惠的两个指标显著相关。对本地社区信任感高的受访者往往在获得本地组织帮助和参与本地公共事务的可能性也较高。再次,互惠的两个指标与本地组织会员数量和本地公共事务参与两个指标显著相关。最后,结构社会资本的三个指标之间也都显著相关。
表2 苏州城市老人社会资本与自我健康评估状况的相关分析
(三)Logistic 回归结果
表3为logistic回归的统计分析结果表。模型1主要涉及社会人口特征变量,模型2是在模型1的基础上增加了社会资本解释变量。模型1和模型2都通过了拟合度检验:The likelihood ratio chi-square test 检验结果显著 [模型1: x2(8) = 44.795,p<0.001; 模型2: x2(14) = 61.169,p<0.001]。Hosmer-Lemeshow test 检验结果不显著 [模型1: x2(8)=5.343,p= 0.720; 模型2: x2(8)=11.135,p =0.194]。最后,模型2的Nagelkerke R square相比较模型1来说更高,表明社会资本对自我健康评估存在显著影响。
表3 城市老人社会资本与自我健康评估状态况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构(n=417)
中国正处于快速老龄化时期,关注老年人健康对于我国未来长期照护体系的构建以及实现“六个老有”目标具有重要建设性意义。随着我国传统多代家庭的转变以及家庭规模的不断缩小,核心家庭对于老人的支持和照顾功能面临严峻的挑战。在这种大环境下,源于本地社区的社会资本将在维系老年群体福祉方面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本研究基于社会资本和资源假设理论为基础,探讨了城市老年人社会资本与自我健康评估的关系,验证了认知性社会资本对城市老人自我健康评估有积极影响,也肯定了结构性社会资本对城市老人自我健康评估积极相关。这表明社会资本不仅在西方国家对自我健康评估有显著影响,在强调家庭和孝文化的中国也具有同样的效果。
互惠、本地组织的支持和本地公共事务参与是自我健康评估最重要的预测指标。具体而言,研究结果显示认知性社会资本与城市老年人自我健康评估显著相关。统计结果显示老年人在自己有需要时能获得社区居民的帮助同自我健康评估水平积极相关,即互惠程度越高,老年人更可能有较好的自我健康评估水平。该研究结论支持了本文的第一个研究假设,即认知性社会资本的互惠指标与城市老年人自我健康评估显著正相关。需要注意的是,信任指标与自我健康评估的关系不显著。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信任这一变量缺乏差异性(variable variance)。这是因为本研究所采取的数据收集来源地都是自然退休/老化社区。大部分老年人在当地工作生活几十年。大多数老年人认为本地社区的居民是可以信任的。因此在本研究中,社会信任指标没有能很好地预测老年自我健康评估这一二分变量。另外,虽然在研究结果中,给予他人帮助不是自我健康评估的显著预测变量,但是在相关分析中,给予他人帮助(互惠2)和获得他人帮助(互惠1)这两个互惠指标是显著相关的。同时,相关分析结果表明这两个指标都与自我健康评估密切相关。因此,未来研究可以检测两个互惠指标以及自我健康评估变量三者之间的相互影响。
本研究的结构性社会资本与城市老年人的自我健康评估有显著影响。其中接受过本地组织帮助的老年人相较于没有接受过帮助的老年人有更好的自我健康评估水平。积极参与社区公共事务的老年人比没有参与的老年人拥有较高自我健康评估水平的可能性更高。本文的第二、三个研究假设同样得到验证。综上所述,在控制了受访者的社会人口特征以及客观健康指标之后,不管是社区中的正式还是非正式的支持性社会资源,都会对老年人自我健康评估产生积极影响。最后,研究结果表明公共事务参与对老年人自我健康评估也有积极影响。这为我们未来在社区中进行社区健康,提升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实现积极老龄化,提供了积极的证据支持。本研究增加了中国城市老人社会资本与自我健康评估关系的研究证据,为进一步探索如何通过社会资本来改善老人的健康状况提供了资料参考。未来的研究可更多关注社会资本角度开展相关实务工作对老年群体健康问题改善效果的干预与评估研究。
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农村,我国的养老制度在过去几十年一直强调家庭在整个养老体系中的重要作用。但是,家庭养老体系在当前和未来几十年都面临着老年人群急速增长、家庭规模持续下降、人口流动规模庞大以及医疗开支压力大等多方面的挑战。从国家支持这一维度来说,全国范围的长期照护体系、长期照护保险制度以及养老机构的多专业团队建设都还在发展探索之中。一方面,机构养老的高成本导致其不能作为养老体系的主要模式。另一方面,如何发展出一个完善的长期照护体系来满足数亿老年人复杂的社会需求,将社会需求和社会资源进行高效的匹配是我国政府面临的重大社会难题。在这一社会经济背景下,通过开发社区资源来提升普通老年群体的健康水平体现了福利多元主义的政策思路。同时,这种积极预防的思维模式是去积极干预老年人健康的影响因素,而不是一味地只关注于老年人健康恶化后的症状。这种干预思路在效率和效果方面都有其独有的优势,值得未来的政策制定者和干预设计者借鉴思考。总而言之,政策制定者应该关注社会资本对老年健康的影响,在社区发展与建设中为社区老人提供更多支持,营造互帮互助的社区环境,鼓励老年人积极参与社区事务,进而实现积极老龄化。当地政府在其中可担当政策制定、资源供给以及监督等角色。社会工作机构、志愿团队以及其他非营利组织应根据当地社区的实际情况和老年人具体需求设计有针对性的项目,积极维护和改善老年人健康水平。
本文也存在三个主要的研究局限。首先,本研究采取配额抽样的方法,因此样本的代表性有限。未来的研究可以通过随机抽样进行大样本的调研,进一步检验社会资本对老年人健康的影响。其次,横断面的研究设计无法验证社会资本与自我健康评估是否存在因果关系。健康对于老人来说也是一种重要资源。健康的老人可能更积极地参与社会事务、邻里间的互惠互动以及社区组织的活动。因此,未来的纵向研究需要来检验社会资本与老年人健康的相互影响。最后,本研究侧重于个体层面的社会资本的测量,没有检验集体层面的社会资本对城市老人的自我健康评估的影响。集体层面的社会资本研究有助于帮助我们从更宏观的角度来了解地区差异,这方面的研究可以为未来的政策制定和社会资源分配提供重要的证据支持。
Social Capital and Healthy Aging: An Empirical Study from Suzhou
Lv Nan Peng Chang-min
The present study aimed to examin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ocial capital and self-rated health among older adults living in urban China and provide empirical evidence for policies and interventions concerning healthy aging. The data were from the survey “social capital and mental health of older adults”, which was conducted in 16 streets of Gusu distrtct in Suzhou in late 2015.The fi nal sample includes 456 respondents aged 60 and above.Self-rated health was self-reported and further recoded into a binary variable. Social capital was measured by trust,reciprocity, citizenship activity participation the number of organization memberships,and the support from local organizations. We used 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 to examine the hypothese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reciprocity among neighbors, the support from local organizations and citizenship activity participation were significantly associated with self-rated.
social capital, self-rated health, older urban Chinese adults.
本文为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成果(15XNQ031)。
吕楠,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社会工作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资本与老年人健康、长期照护、失能老人及其家庭照顾者需求、代际关系、项目评估以及次级资料分析;彭长敏,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工作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资本与老年人健康。(北京100872)
(责任编辑:隋玉杰 卫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