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沉淀下的美好

2017-12-06 16:22朱婷婷
新课程·中学 2017年9期
关键词:花脸大刀冯骥才

朱婷婷

遇见冯骥才大都是在他的小说之中,《花脸》要属我领略先生散文造诣的头一篇。可读完,却瞬间牵动起了记忆中许多的美好。这花脸我也带过,还带过很多种,样式早已忘记,其中的快乐却大抵记得,一经冯老的触发不由得思绪万千。

中国文坛上有一群很特别的现代作家。他们谈天论地,品吃嗅茶,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物件,诸如扇子、窗户等,也能娓娓道来,引人入醉,让人猛然醒悟:原来这小小的东西里还有这么大的讲究。诸如林语堂、梁实秋、汪曾祺等等,都是如此。更多时候,吸引读者的不是他们那幽默的文字,精纯的编排,而是在文字中所展现出的那些对于人生、对于生活的从容淡雅、质朴自然。他们才是生活真正的智者,看完《花脸》,我又得一“智者”。

每个人都有童年,关于童年的记忆也都是分外美好的。可又有多少人能在成年以后,真正的还原那份童真,甚至是用文字毫不违和地写出童年的自己,将孩童那独特的、极敏感的心思刻画得如此细腻。不知道冯先生多少岁时写下的这篇文章,若是老年,我想那真是金庸先生笔下的老顽童了。可人、讨喜,做孩子时便是如此。

过年,姑娘小子,戴花放炮,可“我”偏不如此,“我”爱花脸,这样一个淘气鬼的形象跃然纸上。除了“下楼时便一腿跨上去‘哧溜一下滑到底”“呜呀呀大声闯进客厅,大刀上下一抡”这些调皮猖狂的举动。“我”这个野孩子更有着一颗孩童独有的“野”心,别的男孩“兴高采烈地放鞭炮时”,我在年货集市细心挑选喜欢的花脸。“我”就是要和你们不一样,要做最特别的那个,好让你们心生羡慕。所以我挑花脸时要“好大,好特别”的关公,要拿“最漂亮的大刀”,后面的表演也要“最卖力的演出”。小男孩争强好胜、古灵精怪以及那潜在的表现欲和对认同的追寻感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在“花脸”中,“我”可以是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威风凛凛,诸如关云长之类的虎将。这不就是“我”一个小孩子在生命伊始时最简单、最本真的那一小小的价值观吗?要做一个英雄般的人物,“我”使劲生力的表演不正是我对梦想的渴望和追求吗?看到“关羽”时,“叫我看到直缩脖子”“竟不敢用手指它,只是朝它拍下巴”。这是多么的渴求与期待,还夹杂着一丝丝的犹豫、害怕与敬畏,但最终“我要那个大红脸”,掷地有声,一个男孩在这个瞬间又成长了一步。

“我”又是很执拗,整个三十都带着花脸,“谁说都不肯摘”,“我”还不那么成熟,犯了错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大家的保护下,非常机灵的“狼狈而逃”,审时度势,小心过年,虽然最终还是难逃一打。若到了这里,文章就戛然而止,那就不是冯骥才了。该是怎样的灵气啊,“我”就此竟“悟到了一个祖传的经验”—— 一年之中唯有过年是孩子们的自由日,这几天无论怎么去闹都不会立刻受到惩罚,并且得出了这才是使孩子们喜欢过年的真正原因。又该是怎样的童心童趣,在怎样的钟灵毓秀下,才出了这样一个单纯慧黠的冯骥才。

小时了了,大时必佳,长大后,“我”写下了《花脸》。在文中随幼年的“我”一路同行的是现在的“我”。同一份回忆,在这样两个“我”同时观照下,熠熠生辉。除了儿时的天真无邪,还有在种种际遇后,“我”依然保持着的这颗本初之心,如此睿智,如此通透。我爱这份“初心”,爱这份“不忘”,相对于童年的故事,我更敬仰这“大时”的回忆之情,因为这才是岁月沉淀下的美好,是千帆过尽繁华之后的冯骥才。

其实,中国现代史是一部坎坷的历史,多少作家沉痛于这个时代,或浅吟低思,或为时代振臂高呼,每个人都自有这一个“花脸”,时代成就了一批作家,作家也给这个时代画上了瑰丽的色彩。冯骥才画的是“白”,一切颜色的原色。不管怎样变幻,人类最初,中国最初的“心”——不变。这份真、善、美不仅仅在冯老的身上,还体现在他的爸爸、妈妈、姑姑、舅舅……身正。

于是,“就在这生死关头,二姑忽然破颜而笑,拍着手说道:‘好啊,好啊,今年大吉大利,岁(碎)歲(碎)平安呀!哎,关老爷,干吗傻坐在地上,快起来,二姑还要看你耍大刀呢!”于是这些平时根本压不住爸爸火气的话,此刻竟有神奇的效力,迫使他只得嘿嘿两声,点头说:“啊,好、好。”因为过年乐,没灾祸。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都享受着生活,都充满着希望“过年”,等待明天。抱有一颗对生命的敬畏之心,认真地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对待每一个事物,遵循着天地的自然法则,勇于接受,懂得化解,养成一颗淡然之心,岁月静好,安之若素,如此而已。

有人说散文是随心之作,是一个人对人生最真切的感悟。流畅的行文下,先生娓娓而谈:童年趣事、人情世故,还有对生活的热爱、人生的思索……尽在其间。我想冯老定是一个洒脱睿智并拥有着大爱之心的人,怀着至善之心,细心地体察着这世间点滴的光,微末的情。在天马行空的热情里,在细腻生动的文字里,用自己独特的视角,记录下世间各种的美。难怪他会对人生如此的总结:“活着,就是创造——每一天。”

苏轼《定风波》中有云:“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冯骥才的《花脸》透着的是我们的时光,是超越了岁月,超越了红尘,凝结在历史长河中人类最珍贵、最永恒的赤子之情。诚然如斯,天地无涯中,处处“雅舍”,随手一件小物,慢慢品玩,每个人都自有一个《花脸》。

编辑 温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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