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宝龄的交游

2017-12-06 15:35
小说月刊 2017年17期
关键词:画家

(南京艺术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00)

蒋宝龄的交游

张娴

(南京艺术学院江苏南京210000)

蒋宝龄虽是布衣出生,生活的压力常常令他踹不过气,可是他具有文人、知识分子的节气,不畏艰辛坚定着自己的 追求,值得欣慰的是他的友人们与他志同道合,同样珍视友情,审美情趣大同小异,其中不乏人品、画品俱高的“三绝”画家,诗、书、画无不精,他们在生活上对蒋宝龄雪中送炭,精神上为其钻研画学、创作提供营养,正因为有他们的帮助成就了蒋宝龄,才有了《墨林今话》的面世。

“三绝”画家;澹;远

1 蒋宝龄的生平

蒋宝龄,字子延,号霞竹,别号琴东逸史,生于今江苏省常熟。他生活在中国封建社会濒临崩溃的晚清之际,中国封建社会解体过程中衰相凸显,各种社会矛盾加剧,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时代背景下,知识分子中的许多人对精神生活的美好追求,对艺术的向往愈加被激发这一阶段涌现了大批民间和文人画家,他们相互欣赏,互通所长,无论是出生官宦,还是布衣平民都坚定着对艺术的执着,对友贤之间情谊的重视,蒋宝龄就是其中的一位。

2 前辈画家孙原湘、钱杜对蒋宝龄的影响

蒋宝龄的友人中很多都是“三绝”画家,首先要提到的就是前辈诗人画家孙原湘,孙先生诗歌方面的造诣出众,《墨林今话》记载 :“诗合太白、长吉、义山为一家,著《天真阁集》三十二卷,古文杂著若干卷。读者称諦仙人。”“行楷隶书皆有法,旁通画理”,孙原湘不仅“三绝”而且文化修养很高,孙先生好游历,善劝教,《墨林今话》中称 :“家居二十余年,优游泉石,一以奖借后学为己任,当事重其人,或聘主讲席,先生亦乐为。近游辄与门弟子偕,旷览山川风物,纪之篇章,而造就人才,由此益众。”先生喜爱画高风亮节之物,其墨梅比较著名。常应人请作墨梅,蕴胸古雪,冷香逸纸,涉笔随意,自成逸品。“墨梅”精神亦如其“性高澹,清标鹤立,秀徹神骨”的个性。《墨林今话》曾记载 :“同里吴竹桥礼部晚年购得长卷,宝贵弥甚,筑楼贮之,即以<梅花一卷>名其额,非赏心人弗得见也。先生独借归模仿,寝食于茬丫瘦墨闲者累月,尽得其秘,遂臻独绝。自题断句有云 :“梅花取直不取曲,此理世人多未推。诗人独得梅情性,不画庭梅画野梅。”又云 :“元章(米芾)妙手不肯传,无人解画罗浮仙。偶然兴到一点笔,花寿又增三百年。”这绝非过自标许,孙先生的画足当此言,他对画作的理解深入而独到,常常能无师自通,悟到画龙点睛之笔。

正是这样一位德艺双馨的老前辈,以身施教,深得蒋宝龄的尊敬。

仁和钱松壶尝为孙先生画《隐湖偕隐图》,前后二帧,笔风幽异,都是其生平最惬意作品。先生十分珍爱,为合装一卷,出游必随身携带,其中题者亦多。由此看出《隐湖偕隐图》是孙原湘毕生钟爱物之一,钱杜的笔法、画风深得孙原湘欣赏,二者在绘画上十分有共鸣。《墨林今话》有诗曰 :“耦耕心事画眉年,小隐须寻屋似船。四面不容无月到,一生长得对山眠。只消春酒如湖水,尽种梅花作墓田。未敢便乘莲叶去,怕人 猜着是飞仙。”程青岳批注诗甚是可爱,可以看出诗人贞隐之志,并可知松壶画境。此诗道出钱杜是名隐士,四海为家,喜游历,可以看出他是个性格清旷洒脱,超逸凡俗之人,其画境必是如此。

孙原湘和钱杜对于蒋宝龄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前辈,孙原湘对蒋宝龄十分器重,蒋宝龄作为晚辈亦十分尊敬孙原湘。温肇桐的《蒋宝龄》有记载,蒋宝龄听闻孙原湘逝世的消息后,翻读遗作,不禁潸然泪下,随即作诗一首,缅怀孙原湘 :“尺纸传来信岂诬,客中伤逝重嗟吁,一乡耆旧今都尽,绝代诗文后更无;身世竟为词客老,风神尤想列仙臞,遗笺剩墨愁重览,双泪凄然洒座隅”。钱杜是蒋宝龄游西湖时与其结识的,当时钱杜已七十五岁高龄,蒋宝龄对他非常敬重,不仅自己亲受钱杜的指导,其长子茝生也从他学画。蒋宝龄曾以诗论他的艺术 :“松壶旧是佳公子,爱写孤山世外春;胸次棱棱万冰雪,清寒无处着行尘。”

盛大士在《溪山卧游录》中说 :“余于庚午辛未间见其所画山水,澹远有不尽之致。”可见蒋宝龄得孙原湘和钱杜画艺精髓,参之己悟,所作山水画真令观者体百里之迥,笔了,墨了,意境绵延不了。又曰 :“丙子夏,有筠访余于吴门,竟日论画无倦容。其论用笔专尚生趣,用墨无取痴肥,要于浑厚中见骨采。尝为友人作澹墨横幅,意致深远,神味静逸,直入古人之室。”盛大士对蒋宝龄可谓褒奖有嘉,是否过誉,实乃仁者见仁,但从这段评论中,可以看出蒋宝龄对艺术、对绘画的热爱和钻研精神,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他生活过的捉襟见肘,如此破败不堪依然不放弃对艺术的执着追求,盛大士一度用“澹”“远”两词喻其人其画,足以看出蒋宝龄的人品、画品在友人眼中居于很高的层次,他的作品是非常耐人寻味的。

3 蒋宝龄与同辈画家的交流、切磋

另一位“三绝”画家戴熙,画学“元四家”,尤兼王蒙、吴镇之长。《墨林今话》戴熙条,程青岳注释 :“曾见绢本小幅山水,只图章一方,无款,而画法精密异常,气韵纯厚,神味渊永。又与汤贞悯公之疏淡不同。”可见戴熙的画浑厚苍老,风格鲜明。蒋宝龄评戴熙的画“直入南齐”,这与盛大士对蒋宝龄的评价“直入古人”不约而同,可见戴、蒋二人的审美旨趣有十分相似之处,都对“摹古”持肯定态度,尽管后期蒋宝龄更为欣赏有革新有个性的“扬州八怪”画风,但其早期学画一定是走正统的“摹古”路线,在传统中谋变化才不致跑偏。同样重视“古本”,强调“摹古”的还有改琦,《墨林今话》改琦条记载 :“山水花草,兰竹小品,亦皆本之前人,而运思迥别。世以新罗山人比之。”在改琦心目中“摹古”具有不可取代的重要性,但他更擅长思考、酝酿,化古开今,作画前意在笔先,世人举其与华喦相提并论,应该说改琦的名望和画风是受人高度认可的。

在戴熙从事文献修撰工作时与蒋宝龄于西湖寓楼相识,见云山长卷,气势恢弘,笔墨古朴凝厚,非近人所能及。戴熙是个全能型画家,蒋宝龄对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为高伯荪夏日写便面》云:“炎蒸如雨汗翻浆,铺簟摊书遣画长。想着一天秋意思,起来自画自乘凉。”程青岳评:“此岂诗句耶?此诗率意为之,甚不佳,何以揽入”但笔者认为这恰恰反应出戴熙随性、不羁的个性,戴熙是个文官,不可能是个文采欠佳的画家。题儿子茝生《湘江幽思图》云:“烟外遥通石路微,密篁深处澹忘归。问君幽思在何所,一片湘云贴水飞。”蒋宝龄认为该题跋“皆有幽隽闲逸之致,知其得于画理深矣。”笔者看出戴熙长于作诗词,并且有很高的画作欣赏水平和独到的见解,但蒋宝龄仅凭这段题跋就断戴熙深通画理,可能是对其过度崇拜亦或两人交情甚好所致。

另一位与戴熙齐名的友人汤贻汾,亦与蒋宝龄交情甚好。《墨林今话》中曰 :“都督秉质颖异,凡天文、地舆、百家之学咸能深造,书画诗文并臻绝品。嗜饮酒,工弹琴,下至围棋、双陆擎剑、吹箫诸艺靡不好,亦靡不精也。”可以看出汤贻汾天赋秉性很高,爱好广泛并能取得很高的造诣,可以看出作为武官出身的他,为官时能有一番作为,隐退后在文学、艺术上的才能也首屈一指,正映证了蒋宝龄对他的评价“秉质异颖”。“都督画无所不擅,而尤长山水,骨韵苍逸,直入元人之室。”这点与蒋宝龄十分相似,蒋宝龄亦尤精山水,笔墨浑厚见骨采,画中透着“古气”。蒋宝龄逝世后,汤贻汾为他的《墨林今话》谋求刊行,并作《书后》云 :“霞老此作,实获我心,且更叹其雅而赅也。霞老擅名三绝,品端性澹,最笃友谊,余深敬之。”汤贻汾对蒋宝龄的才情学养十分敬佩,并且对《墨林今话》这本书由衷的认可,应该说他读这本书非常有共鸣,受触动,缘于他在《书后》说道 :“余尝拟仿诗话、词话、作画话,纪近百余年来知名画史”这说明汤贻汾也十分认同这种新颖、有趣的诗话形式画史。

蒋宝龄与同辈画家程庭鹭也常有往来,《墨林今话》程庭鹭条曰 :“与余尝游宴,在嘉定则子莹之垞南草堂,在西湖则松壶翁之野鸥庄为多。”同卷“王用誉”条亦载“曩客疁城时,与君同赴胡子莹延秋诗社,集城西徐氏小园,谭谐闲作。”由此一说,程庭鹭与蒋宝龄、钱杜等人经常聚会、交流。程庭鹭对嘉定“四先生”中的李长蘅尤其钦佩,故取“蘅乡”自号,以志向往。故其画清苍浑灏,逼近檀园。李长蘅,其人耿直,诗风清新雅丽、文品高远,亦擅长山水,学“元四家”,崇尚黄公望、吴镇,直入宋元、逸气飞扬,笔墨酣畅淋漓、苍劲清标,程庭鹭很是钦佩,自然得其画之精髓。

[1] (清)蒋宝龄 《墨林今话》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5年7月版

[2] 于安澜 《画史丛书》河南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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