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繁花满眼时

梅寒

女孩很年轻，曾做过我的学生。她的第一本书以极好的版税顺利签约，接下来的出版却不那么顺利，因为种种原因，书并没有按计划如约上市。她来找我诉苦的时候也越来越多：“老师，要不要再催他们一下？”“老师，不知道我的新书啥时才能出来，会不会出问题？”“老师，心里很烦啥事也做不成咋办？”……

先是对她温言相劝：再耐心等一下。后来她问得太多了，便不客气地提醒她，先放下它，去写新稿做新的事。

這样的等，每个人的生命历程中都不止一次出现吧。短暂的等，漫长的等，忐忑的等，激动的等，有果的等，无果的等……种下一粒种，便是种下了期待。等它发芽、开花、结果、收成，人之常情。

某日与母亲坐着闲聊，聊起我当年的高考。母亲仍记得高考后的那年暑假：“你每天一大早就挑起两只大筐上山，不到中午就挑回一大挑子鲜草来。上午一挑儿，下午一挑儿，家里的牛可有福了……现在想想还心疼啊，知道你心里等得苦……”那是我第二次参加高考，在吃不香睡不稳的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里，我把所有的汗水都洒在家乡的田间地头儿了。

田里长着庄稼，就不会被野草吞没。人有正事忙着，心就不会迷乱荒芜。这些年里，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等，不知经历了多少，做事是我打发等待时光的最好方式。

也曾像那个签约出版社的年轻女孩一样，把自己苦心写就的书稿诚惶诚恐交到编辑手里。有一本书，我足足等了四年，仍见不到花开的影子。烦躁、焦灼、失落、气馁，要说不受这些消极情绪的影响，也不可能。好在，我能很快从那些坏情绪里抽身出来，让新的忙碌冲淡苦等的烦恼。

我有花田半亩，种兰种菊种梅花，栽桃栽杏亦栽李。杏花谢了桃花红，兰花开过菊争艳。百花凋尽，还有寒梅迎风斗雪。人不闲，田不懒。在耐心等待一朵花开的时候，聪明人早已兴腾腾地播种下另一片希望。

埋头耕耘莫问收获，曾经的等待之苦便淡忘了，等到忘记了等，蓦然回首，你的身畔已是繁花满眼。

编辑/纤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