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药水

文｜［英］艾伦·麦克唐纳

图｜喵 宅

译｜利 枝

个性药水

文｜［英］艾伦·麦克唐纳

图｜喵 宅

译｜利 枝

少年侦探

丹尼蜷在被窝里，借着手电光看一本新书《少年侦探吉特》。

吉特正在追踪歹徒鼻涕虫的下落。他把吉特的朋友苏茜绑架到一家肉食工厂里，即将把小姑娘扔进绞肉机。千钧一发时吉特前来解救，否则苏茜就要被做成肉丸了。

突然间，房门猛然打开……

“丹尼，你躲到里面想什么呢？”丹尼的老妈一把拧开电灯。

丹尼钻出脑袋，活像一只刚出洞的鼹鼠。“没什么。”

“现在才6点半，离睡觉还早得很，你干吗不约你的朋友玩呀。”

“不想，我很忙。”

“干吗不去踢踢足球啥的。”

“我宁愿在家里看书。”

老妈白了他一眼，对他彻底无语。爸妈总爱唠叨他，“你就不能正常点儿吗？”或者，“跟同龄的男孩比，你简直是个异类。”

丹尼自己也没辙。他就是不想去踢球，更愿意看电视或者看书，尤其是像《少年侦探吉特》之类的系列小说。

老妈下最后通牒：“你不能在卧室里藏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

“这不正常！”妈妈叹着气掩上门。

丹尼坐起来关掉电灯。黑暗里，他假装自己是吉特，偷偷潜入工厂去救苏茜。他向着床头匍匐而行，揪住枕头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大喝道：“鼻涕虫，你死到临头了！”

空的座位

第二天一开头就不顺。校车挤得要死，丹尼的朋友麻雀身旁的座位也被人占了，唯一的空座位紧挨着威克斯。

威克斯比丹尼高一年级，丹尼总是躲他远远的。因为威克斯经常欺负低年级学生，让大家把糖果上交给他。谁要是不干，他就反拧谁的手腕，把他们拧得哇哇大叫。

丹尼假装没看见空座位，可是威克斯已经注意到他。“这有座位，眼镜，我又不会吃了你。”

丹尼只好过去侧身而坐，他讨厌被叫成眼镜。威克斯指着他的包问：“你的午餐放在包里吗？”

“没有，”丹尼撒谎说，“我吃学校食堂。”

威克斯突然抓起丹尼的包，丹尼伸手去夺，威克斯用手肘猛戳他的胳膊。

“我要检查。”威克斯拉开拉链拿出丹尼的午餐盒，挖苦说，“三明治啊！你老妈一定忘记你吃学校食堂啦。”

车上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威克斯随后发现了午餐盒里的巧克力糖。“这个还行。”他迅速剥去糖纸。

“是我的，还我！”丹尼无望地央求。

威克斯咧嘴一笑，咬掉一大口。“味道真好。眼镜，明天你再给我带一块！”

丹尼转过脸去。脑海之中，他已化身为吉特愤然而立，单手抓住威克斯的衣领将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你怎么没胆量去单挑那些大块头呀，废物！”他训斥道。

“别——别伤害我。”威克斯结结巴巴地求饶。

吉特照着威克斯的脑袋连揍三巴掌，打得他直转圈，全车人报以热烈欢呼。

可那些画面仅仅鲜活在丹尼的想象当中。残酷的现实是，他正无奈地坐着眺望窗外，心里暗骂自己的愚蠢与无能。

老师给大家带来一个消息，想演校园剧的同学可以在下周一去试演。丹尼通常对校园剧提不起丝毫兴趣。一年级时，他在圣诞剧里演一只绵羊，整场戏的台词都是“咩咩”叫唤。

今年校园剧名叫《龙蛇小霸王》，是一部与黑帮斗智斗勇的剧。丹尼又开始幻想自己是《龙蛇小霸王》里的角色，穿一身从老爸那儿借来的旧西装，头戴一顶压低帽檐遮住一只眼睛的礼帽，嚼着口香糖，飙着满口的少年侦探的台词。

等老师讲完，丹尼便知道他是《龙蛇小霸王》的最佳人选，然而却难以实现。因为丹尼很清楚自己没胆量去试角色。一想到要面对观众，他的内心就无比虚弱。

一剂药水

放学后，丹尼顺道去了叔叔家。叔叔是一位发明家，时常在车库里泡大半天。车库里充斥着各种旧水管、瓶瓶罐罐以及气味古怪的粉末。

戴紫色眼镜框的叔叔从车库走了出来，他那副眼镜上端安放着两颗小小的电灯泡。一摁耳朵后面的按钮，眼镜立马亮瞎眼。

“酷不？”叔叔问。

“很酷，”丹尼说，“用来干吗？”

“黑暗里找东西的。”叔叔关上车库门，顺手关掉台灯。

“现在，尽情想象一下停电又没带手电时的场景，你打开你的发光眼镜——哗！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能试试吗？”丹尼连忙摘掉自己的眼镜，“哦，我只能看见两个灯泡在眼睛面前闪，太伤视力了。”他失望地点评。

“我知道，它们需要一点儿精细的微调。”叔叔说着打开台灯，一边把他的发明物拆成零碎，一边跟丹尼聊天。

“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糟透了。”

“是一般糟还是特别糟？”

“有个男生叫威克斯，今天在校车上捉弄我。他起码比我高大10倍，打了我还偷走我的巧克力糖。”

“一流的坏蛋啊？”

“可不是，您知道当着全车人的围观我在干吗？我坐在那儿无能为力，像个哑巴。”

“相当明智，千万别为了一块糖去招惹比你高大10倍的小霸王。”

丹尼耸了耸肩。“那不算最糟的事情。学校马上要演一个校园剧，名叫《龙蛇小霸王》，是讲勇斗歹徒的故事。”

叔叔扬起一道眉毛，“这不坏嘛。”

“我想成为主角，可我做不到。”

“这有什么难的？”

“我会结巴像个白痴，谁也不会选我当主角。”

叔叔凝视着丹尼，“这么说你觉得自己演不了？”

丹尼可怜地点头。

“对了，你星期天过来一趟吧，兴许我能帮得上忙。”叔叔说。

丹尼很纳闷，叔叔想干吗呢？星期天一早，他准时去找叔叔。

叔叔取来两只试管，一只装着墨绿色液体，一支装着白色粉末。他将每瓶量出少许物质，小心地倒进一个瓶子里。

“这是啥？”丹尼问。

“我研制出来的新品种，我给它命名为‘个性药水’。”

“个性药水是什么东西啊？”丹尼瞪大眼珠。

“它能激发出无人知晓的藏在你身体里的天分，你看好喽！”

叔叔用力摇晃着瓶子，瓶里的试剂泛起泡沫嘶嘶作响。他把它举到灯前，药水透过光线闪闪发光，仿佛里面装满了点点繁星。丹尼接过瓶子惊奇地问：“您是说它能帮我得到角色？”

“你会表现得才华横溢的。”

丹尼走出车库门，沐浴在明媚的晨光中，手里紧紧地攥着那瓶个性药水。

性格转变

星期一醒来后，丹尼觉得那瓶药水一定是他做过的一场梦，可它就放在床头柜上。

他打开瓶盖用力闻了闻，随即抿了一小口，味道又苦又甜。他索性又喝了几口，药水滑入喉中。他从床上一蹦而起，跑去照卫生间的镜子。

毋庸置疑，丹尼渐渐地发生改变。他的头不再耷拉，眼睛比平日里更加明亮，甚至对上学都不感到心怀忧虑了。

校车上，丹尼问麻雀：“你看我有啥变化没？”

麻雀仔细打量：“没有，你跟平常一样。”

课间时，丹尼和麻雀闲聊着校园剧。麻雀说马克多半会当主角，他是足球队队长，事事都占优先。丹尼却说他也要去试角色。

麻雀瞠目结舌：“你？演主角？”

丹尼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见威克斯从操场那端径直朝他走来。他来不及多想，摸出个性药水立马喝上一口。如果它真有那么神奇，那正好是丹尼眼下急切需要的制胜法宝。

一群女孩站在威克斯前面玩耍。威克斯闯入中间，野蛮地把其中一个推倒。丹尼刚看清那个跌倒的女孩是同学劳拉，威克斯就来到了面前。

“眼镜！我的巧克力糖呢？”

“他忘带了。”麻雀勇敢地挡驾。

“谁问你？一个小矮人。”威克斯扬起拳头，麻雀灵巧地躲开。

威克斯将手伸向丹尼，“眼镜，你最好乖乖交出巧力克糖。”

“你休想得到！”丹尼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感到吃惊，这一定是药水发挥的威力吧。

“再说一遍！”威克斯大声嚷嚷。

“我说这是我的糖，你给我立马消失。”

以前谁也不敢这么跟威克斯讲话，大家都围过来为丹尼助威。丹尼虽然感到胆怯但却满不在乎，仿佛药水已经在他身体里释放到了极致。

威克斯抓起丹尼的胳膊就要反拧，“你最好马上交出来。”

“抱歉，没有。我认为你不该吃甜食了，威克斯，瞧你的牙齿都变绿了。”

“你说什么？”

“牙齿变绿啦，大家都叫你大脏牙！”

孩子们哄堂大笑，大家都不敢相信，如此文静的丹尼竟然会勇敢地反击最凶的校霸。

威克斯恼羞成怒，使劲扭丹尼的胳膊，丹尼只觉得手臂火辣辣的疼。

这时劳拉大叫：“放开他，大脏牙！”很快叫喊声响成一片：“大脏牙！大脏牙！”

威克斯以前老爱欺负单个的小孩子，现在集体朝他叫嚷，立马吓怂了。他见势不妙赶紧逃之夭夭。

简直难以置信，药水真的见效了，将畏畏缩缩的丹尼变成了一个敢说敢做的人。

闪亮登场

丹尼坐在大厅里等候出场。劳拉和她的朋友，马克和他的队员也都结伴而来。只有麻雀缺席，他说他不忍直视丹尼傻瓜似的演出。

丹尼紧张地摸了摸那瓶个性药水。瓶子有些发烫和黏滑，只要他喝一口就万事大吉了。

威克斯比丹尼先上场。可他是世界上最蹩脚的演员，生生地把精彩的台词播成了天气预报。后排观众席传来嗤嗤的窃笑，威克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轮到丹尼上场了，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一边旋开个性药水瓶盖一边往前走。来到舞台前，他举起瓶子正准备喝药水时，从台上下来的威克斯故意拿手肘撞了他一下。

药水瓶从丹尼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丹尼惊恐地看着脚边流淌的绿色液体。

“丹尼，待会儿你必须来打扫干净。”老师生气地说。

站到台上，丹尼极力想念出台词，可是纸上的一行行字好似蝌蚪一般游来游去，叫人眼花缭乱。个性药水玩完啦，他也没戏了。他的嗓子眼干得冒烟，脸烧得发烫，嘴巴也不听使唤。

“呃……！”

马克和他那帮家伙们笑得幸灾乐祸。

“大声点，眼镜，我们听不见！”威克斯讥讽地吼道。

丹尼的目光落到了劳拉脸上，她正注视着丹尼，并点头鼓励道：“加油！”

丹尼大为感动，他闭上眼，努力回想少年侦探的口气，开始慢慢地念台词。

只一会儿工夫，他就感觉到来自观众席的嘲笑声熄灭了，整个大厅静如湖水，每个人都在聆听。而他真正地进入了角色，拿出自己窝在被子里操练了几百次的侦探口音洒脱地念出了台词，仿佛英勇的主角附体！

“棒极了，丹尼！”他刚结束老师便大声喝彩，“真没想到你有隐藏的表演天赋！”

几天后，丹尼去找叔叔。“那瓶个性药水真是惊人的有效。”叔叔愣了好半天，才大笑道：“那只是绿色食物色素和小苏打粉的混合水！”丹尼大吃一惊，不知应该生气还是应该高兴。“现在，您一定觉得我是个正常的孩子吧。”丹尼认真地问。“正常？谁想成为正常人呀？”叔叔笑道，“能在校园剧里出演主角的，一定是非常特别的人！”

责编｜冉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