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闪电的一瞬（外二首）

云崖

乌托邦

是啊，我曾那样，

那样常去梦境里流浪，

浪迹天涯，

流落到莫名的异乡。

在起伏的山冈，

透过波动的云浪，

我瞥见一支驼队，

迤逦晃悠在盘陀路上。

白昼，它浮游于碧绿的林海，

黑夜，它沐浴着皎洁的月光，

更有铜铃声，

远彻沉寂的蛮荒，

回荡在茫茫的天壤。

这时，我仿佛听见，

马帮里有人在低唱。

歌声飘忽而至，

柔抚着我的心房……

终了，一切又渐渐消失，

唯余那驼队的影像，

忽隐忽现在蔚蓝的穹苍，

不时响在我的耳旁：

叮当……叮当……

美人鱼

哥本哈根港口的岩礁上，

静坐着人鱼姑娘，

一双忧郁的杏眼，

恒久凝望着远方。

美丽的人鱼，

你为何不返回大海？

是否还在期待

那不存在的爱？

难道尘世还不够

让你心碎？

人鱼的近旁

摆着绿色长椅，

静坐一位金发女郎。

她身着艳红衣裙，

显得格外漂亮。

姑娘似乎也在等待，

但她神态恬淡安闲，

全无浪漫的异象。

听过往的人叙说，

现代舒适的物质生活

在此地已激不起风波，

丹麦女子及时行乐，

再不会“堕入情网”；

何况，丹麦文里

本来就没有这类语汇，

无所谓儿女情长。

一时性冲动，

何苦内心哀伤。

更不必像那小人鱼

以殉情去反抗：

为逃脱海底的冷漠，

变成了海上的泡沫，

当天际升起

拥抱浴女的朝阳。

那闪电的一瞬

那闪电的一瞬，

我凝眸你水灵灵的眼睛，

有如晶莹的露珠，

辉映出纯洁的魂灵，

向生活流泻一片光明。

那闪电的一瞬，

我瞥见你的酒靥，

乍似春蕾初绽，

山泉潋滟，

浮泛起醉心的红晕。

那闪电的一瞬，

我谛视你浓密的长发，

仿佛遍天腾起云浪，

又若滿眼江涛滚滚，

惊扰了我脑海的平静。

那闪电的一瞬，

我谛听你温柔的声音，

宛若远彻的铜钟，

又如同佛塔上

依风荡响的银铃，

引起我胸中悠悠共鸣。

那闪电的一瞬，

是你那颗野性的心

在笼中冲撞，

似扑灯蛾被烈火焚身，

点燃我劫后的余烬。

每当我回忆起

那闪电的一瞬，

你动人的秋波，

不觉莞尔的笑影，

就又骤现于我的心镜。

我顿时清醒，

拨开色相的红尘，

透视那泥塑的美神，

一切涂釉妆影的妖容冶态，

点破欲望横流的迷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