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新燕
本学年,新接手班级有个特别的孩子,叫平平(化名)。据教过他的老师反映,他特别好动,上课时手里喜欢玩弄小东西,如果老师收了他的“玩具”,他恼怒了会踢桌子、凳子,不恼怒则会把课桌当成“玩具”。不仅如此,小小的教室也关不住他,他常常在上课时间到校园里玩,在水龙头处玩水,在操场上嬉戏,他还常把地上掉的米粒捡起来,塞到嘴里……当老师想要说服教育他时,他总会想尽一切办法逃跑,如果无法逃脱,就把胳膊缩进自己衣服里,妄图以此包裹自己、保护自己,有时甚至会通过摔东西来表达情绪。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个孩子是习得性无助,是因为遭受多次挫折之后产生了无能为力感。
于是,我开始了解孩子的家庭情况,从成长环境开始,寻找打开孩子心灵的方法。经过了解得知,平平很小时父母离异,但依旧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们之间矛盾不断,时常吵架,甚至动手。对平平来说,父母不是美丽的天使,儿时的他也没有感受到关怀与幸福,在这样的环境中他缺乏安全感。后来,父母彻底分开了,母亲远走韩国,孩子跟随七十多岁的姥姥生活,她对孩子的照顾难免有不周……了解到此,我的眼眶湿润了,心中暗暗思索:孩子啊,你曾经承受过怎样的痛,老师无法感受,但是老师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老师坚信能夠温暖你。
开学第一天,我拉着平平的手来到水龙头边,和他一起把手、胳膊、脖子洗得干干净净的,说:“你妈妈远在韩国,从今天起,我愿意做你学校里的‘妈妈;从今天起,你要做个爱干净的孩子,每天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好吗?”平平有点受宠若惊,怯怯地点点头,我和他拉钩为约。中午,在餐厅里,我提醒平平把餐盘放下后,先去洗手再回来吃饭,他爽快地照做了。渐渐地,不用我再提醒,他每天都会自觉地先洗手。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时间一长,我才发现没有比打开心灵更难的事情了。渐渐地,平平不安分了。上课下位,到同学周围翻人家的桌箱,甚至爬窗户。一天,他居然在平均温度不到10 ℃的十月底开了空调的冷风。
我一边提醒他这样会冻感冒,一边去关空调。没想到这小家伙一把搂住我,趴在我怀里说:“老师,你就让我吹一会儿吧,求求你了”。
我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尽管我关空调的出发点是关爱,但是此刻,没有比抚摸我怀里这个撒娇的小宝贝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劝他:“这样吹冷风很容易感冒,你感冒了,老师会心疼的。”说完,我没有再强行关闭空调。或许有人会说我纵容,可是,一个把心封闭起来的孩子肯趴到我的怀里撒娇,说明我这把钥匙开始起作用了。果然,两分钟后,他主动关上了空调。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在一点儿一点儿改变着,开始讲卫生,集市的日子也不出校门了,我和他谈话他也开始倾听了,但是还是会阶段性地做出划坏老师的轿车、弄乱器材室等事情。
有一天,他竟然在邻班同学一块面包的诱惑下逃学了。我和几个同事出去满世界找,可是找了半天也无果。几经波折,最后我的同事在一个池塘边找到了他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我的心敞亮了起来,马上赶回学校。刚到校长室门口,就听到一阵家长打骂孩子的声音。我飞奔进校长室,此时,平平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而和他一起逃课的同伴,此时正被奶奶责打。
我大步上前,一把把平平抱在怀里。我哭了,忍不住地大哭。我一边哭,一边拍着平平的后背,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大约十分钟过去了,我才忍住了泪水,校长走过来,语重心长地说:“你看,老师哭成什么样了,老师多关心你啊,以后不能再让老师担心了。”
平平郑重地弯下了腰,眼眶里含着泪花,说:“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我激动不已,顿时泪如泉涌,因为这是将近一学期以来,平平第一次认错,也是第一次说对不起。记得他把老师的车划坏,我嘴皮都磨破了,他都始终不说一个字。我终于成为那把最了解他心灵的钥匙,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之后平平再也没有随意出过校门,再也没有在受教育时试图逃开或者把胳膊包裹起来,再也没有因为不高兴而坐在地上不肯起身。
当然,他的身上还存在一些缺点,有时上课还会离开座位,座位底下还经常会出现一堆垃圾,上课迟到的现象依旧有。每次同事好心提醒:你不怕把他惯坏了?我总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但是我却在心里暗暗地说:“他不再把自己包裹起来啦,这不是最大的进步吗?还是我最了解他的心。”
在和平平相处的日子里,我养成了把他的成长与转变记录下来的习惯,并将之命名为《佛桌开花教育日记》。以此为题,是因为我一直坚信只要班主任了解孩子的心,就必定拥有魔法。我愿做打开孩子心灵的钥匙,开启让“佛桌开花”的魔法。
班主任需要智慧地爱学生。但究竟什么是智慧的爱?在关爱平平的日子里,我感悟到:像这样因为爱的缺失而导致行为偏差的孩子,需要的爱其实很简单,他们需要一份温暖——温暖的怀抱、温暖的叮咛、温暖的眼泪……那些能让他们感受到被担心、被关怀、被喜爱的温暖人心的做法,都是智慧的爱。朋友,让我们都用智慧的爱去温暖这样的孩子吧!
[责任编辑:白文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