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UJIAN
花儿和鱼儿 在这悲悯的时代
总向着一个方向飞
把振动着翅膀的鸟儿
抛到了身后
无数崭新的树叶
在河流的源头随风起舞
青苔在密林深处游荡
它已找不回来路
月光在摇曳
众人的屋顶覆盖着青青的草原
牛在月光下反刍
而我的帆船已升入虚幻的云间
这悲悯的时代啊
我在空中垂直的身影
却寻觅不到一只属于我的鸟儿
和那朵小小的蔷薇
我在稀薄的空气中挣扎
留恋于一只失去双翅的海鸥
我难道要与她一起沉浮
水带着涩涩的苦漫越头顶
月光映印着我倒垂的身影
所有的山峰皆时光倒悬
所有的植物皆向海的方向生长
葡萄的藤蔓缠住我探寻的眼睛
山涧自下而上
它要注满树根 草根和石缝
来吧 春天的河流
毋需徘徊 毋需彷徨
我的身体结满碧绿的海藻
暗礁涌现 船儿荡漾的声音
在海面传播 波浪涤荡着礁崖
沉沉的黑夜一如这沉沉的岁月
星辰与船儿一起隐去
人们盘踞屋顶
在等待着一轮红日
红日啊红日
我已嗅到了你淡淡的暗香
我依附于海的女儿
拜倒在她的裙裾之下
我的神经变得脆弱
并失去了意志
情欲牢牢地掌控着我
使我忘记了海洋的浩瀚
和沙漠的晨曦
昨夜的吻痕 像一个魔咒
她在不知不觉的静谧中
让我失去了灵魂
我还活着 但已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幸好我的双眼还在饱含着泪水
还有一些火焰的灰烬
灰烬是复燃的材料
是一切可以萌芽的物质
一只承载光明的舟子在等候
啊 茫茫的海上
我麻木的头颅仿佛隐约地听到
大海深处的呼唤
在撞破黎明
黎明到来 一切的喧嚣归于平静
舟子无论漂泊在何方
都会承载着花朵
我挣脱于蒙昧岁月的枷锁
复苏于荒野
我曾麻木 冷漠 并死亡过
我的复活得益于舟子和阳光
得益于蔚蓝色的大海
给我带来的永久性的渴望
激情重新燃起
那跌破山崖的波浪
总会重新聚集 重新积蓄力量
以排山倒海之势
再一次激活我的思想
让丰沛的甘霖浇灌我的沃土
太阳升起 天地万物相互交融
草原越过荒漠
大海让新松斑驳如鳞
鱼鳍被枯树占用
对于海的女儿 我心存感念
她不再占据我的灵魂和肉体
心灵簇拥着生命的篝火
如海鸥之于波浪
山谷之于云海。波浪逃离
如朝阳逃离了清晨的山脊
云海消散。山谷重又静谧
像一个更加清新的情人
我无法挽留的生命的轨迹
从这里冉冉升起。那样的温馨
但它仍在一大截一大截地消逝
我们无法抗拒的生命的序曲
万物静默如谜 我内心的审慎
已属于高山仰止
白昼陷落 夜幕降临 众鸟归巢
心灵簇拥的生命的篝火
更加不可遏制
但我必须以冷峻的理性
来节制那魔咒般的本能
像飞鸟划过碧空 而啁啾声留下
譬如朝露。对树叶作一次行云流水般的飘逸
飘逸如一阵清风
掠过山坡。掠过我们栖居的树林
我的如梦幻般的世界
我拥有更多的河流和湖泊
拥有高山和大海的身影
一棵花的种子 在我的窗台上发芽
燕子回时 我弃岸登舟 游历江河
时光的眼睛关注着我
倘若仍记得所有的事物
我切开了发黄的记忆
像切开一颗橙子
我的呼喊穿透长夜
我的歌声使大海飘零
我选择的人生历程
散落在斑驳的山径
我在凹凸不平的形态中 触摸沧桑
它掩饰着象形的符号
并把梦幻的希望 化作一阵风雨
风雨拉长了脸 像一个嗔怒的怨妇
这不可遏制
但它仍然怀有希望
怀有希望的风雨 将长夜冲刷一空
多么幽蓝的天空
我的如梦幻般的世界
这世界长满了伤口
用你脐带的血营造原始的氛围
这只可相似 不可复制
暴风雨是天空中咆哮而下的海洋
波浪随风激荡
冲击着人类的堤坝
人像小船四处逃散
汪洋中的惊魂 在寻找彼岸
寻找避风之港
水 不停地暴涨
水波吞没着水波
淹没着人类最后的彼岸
一只蜻蜓被暴雨击中
它已折戟沉沙
轻盈的残缺的肢体被激流卷走
它无法承受倾盆而下的
海洋的力量
我想用壮烈来比喻这场死亡
不 这是顷刻间暴雨与大地
与整个世界的碰撞
我完全不必为一只小小的蜻蜓而悲伤
我在想象中完成了一次暴雨与大地的交媾
完成了一次海洋的分娩
痛。快乐 并且孕育
肩膀 半夜三更
你把我痛醒
面对窗子
你不能受一点点的风
再痛一些 你就哭吧
一定要哭出声
我知道你忍受得够久了
我知道这一生你承受太多的沉重
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你的身上
所有的委屈都埋在你的心中
肩膀呵 再痛一些
你就哭吧
一定要哭出声
哭吧 哭吧
等到天明
咱还要出去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