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 凤
“碰撞”与“融合”
——霍米·巴巴杂糅理论视角下《世界博览会》的女性形象解读
刁 凤
E.L.多克托罗是美国著名的后现代派小说家,享有“激进的人文主义者”和“新历史主义者”的美称。作为第三代犹太裔移民,多克托罗的犹太性主要体现在他对保护犹太种族和犹太文化的关注和探讨。作品《世界博览会》正是对犹太文化和犹太身份选择的展现。本文试从霍米·巴巴杂糅理论入手,深度剖析小说中三类女性形象,即坚守犹太传统文化的外祖母及母亲罗兹,犹太身份逐渐丧失的莫莉,以及将传统文化和美国主流文化融合形成的新式女性弗朗西斯和单身母亲诺玛。在一定程度上,多克托罗中的女性是犹太文化与美国文化的载体。通过分析和解读这三类女性形象,可见作者对在犹太文化与美国主流文化“碰撞”与“融合”过程中形成的新式女性更加认可和推崇,表达了作者希望犹太文化与美国主流文化能够互相交融,这既是对犹太文化的超越,又是对犹太文化的传承。
埃德加·劳伦斯·多克托罗(Edgar Lawrence Doctorow,1931-2015)是美国著名的后现代派小说家,被誉为“20世纪下半叶美国最富才华、最具创新精神和最受仰慕的作家之一”。他的作品《世界博览会》(World’s Fair,1985)充分展示了美国当时真正的历史和社会面貌,自出版以来,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奖”,深受读者喜爱。小说背景是美国20世纪30年代到40年代之间,正处于经济大萧条的时期,整个社会处于低迷衰落之中,同时排犹现象更加严重。作为第三代犹太裔的多克托罗,深知处在美国社会大熔炉中生活的艰辛不易,所以在多克托罗的众多作品中,犹太性是重要的主题。他的犹太性主要体现在他对保护犹太种族和犹太文化的关注和探讨。在一定程度上,E.L.多克托罗笔下的女性是犹太文化和美国文化的载体。笔者将《世界博览会》中的女性分成三类:坚守犹太传统文化的外祖母和母亲罗兹、犹太身份逐渐丧失的莫莉及犹太传统文化与美国主流文化相互融合形成的新式女性弗朗西斯和单身母亲诺玛。本文将从霍米·巴巴的杂糅理论入手对这三类女性进行深度剖析解读,通过两种文化的“碰撞”和“融合”,表达作者对美国社会多元文化共存的美好期望。
从埃德加的叙述中,我们得知他的父亲相信新思想,不相信任何宗教,他认为宗教意味着迷信、贫穷和愚昧。而相比之下母亲罗兹和外祖母信仰犹太教,坚守传统的犹太文化不动摇。母亲为犹太福利委员会工作,为移民解决生活中的困难和问题。在埃德加的眼中,外祖母是个“干瘦、气喘吁吁的矮小妇人,穿带子高束的鞋子,总是穿老式的长衣服,还戴披巾,常是黑色的。”(E.L.Doctorow,1985:33)外婆总是讲犹太语。他把“外婆的房间视为原始礼仪和习俗的黑暗洞穴”。每个星期五晚上,外婆都会点燃安息日蜡烛进行祷告,为自己失去的两个女儿和家人祈神赐福。作为俄国犹太移民的外婆,穿着传统的犹太服饰,使用犹太语言,固守传统的犹太礼教仪式,从未想过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接受美国文化融入美国主流社会。外婆精神状况出现差错,总是想逃跑。她从未忘记小时候哥萨克骑兵对犹太人村庄搞集体迫害的事情,这对她内心产生了深深的阴影。埃德加认为外婆坚持传统犹太文化有另一层含义:“表现她对生活中错谬和邪恶势力的屈服。”(E.L.Doctorow,1985:35)她只是屈服于自己的脆弱情感,深陷往日的痛苦记忆中,不愿接受新生活也不想迈出任何一步,只想固守传统犹太文化度过一生。在家人看来,外婆唯一的乐趣就是参加宗教仪式。在外婆死后,母亲罗兹继承了外婆的习惯,每星期五晚上她点燃安息日白蜡烛进行祷告。之后她参加犹太教堂的慈善妇女会,按时参加礼拜六上午的礼拜仪式。
母亲罗兹向外婆哭诉父亲的婚外情时,外婆劝说她要忍耐,不管怎么样都要爱家庭爱丈夫,可见外婆为人十分老派守旧,一直固守犹太文化中女性要永远服从丈夫的传统。在埃德加到了入学的年龄,母亲罗兹决定让他去希伯来学校学习几天。母亲罗兹和外婆都希望犹太文化传统不要丧失,想要极力保留并传承给后代。
莫莉姑妈在家庭中充当反叛者的角色,没有念完中学,有丈夫的同时还有情人。这种生活作风无论在当时社会还是当下都是不被允许和被禁止的,而莫莉姑妈却反叛的彻底。在全家庆祝逾越节的饭桌上,埃德加描述莫莉姑妈:“她看起来总是衣冠不整的样子,即使穿着节日服装,一綹綹头发也都没有挽在一起。”此番描述说明莫莉姑妈在穿着上似乎不那么严谨和保守,并不符合犹太传统。逾越节习俗要让年轻男子来问四个问题,唐纳德担当重任。但他觉得此举有辱身份。他对一个汤森德·哈里斯的中学生问问题并需要用希伯来语回答感到不可思议和不耐烦。莫莉姑妈说“犹太人是世界上唯一的民族,在他们让你吃饭之前要给你上一堂历史课。”(E.L.Doctorow,1985:103)这可以看作是对犹太传统文化的嘲笑和不以为意,这本是令犹太人尊重的珍贵的文化传统,现在却仅仅变成一种仪式,丧失了原有意义。弗朗西斯姑妈的丈夫伊弗雷姆姑父生活富裕,所以对待整个家庭都有一种屈尊俯就的神气。相比之下,莫莉姑妈的丈夫只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所以这就造成弗朗西斯姑妈对莫莉姑妈的关系并不是很热络。在莫莉姑妈与情人的关系被丈夫发现被赶出家门后,弗朗西斯姑妈并没有表现出对莫莉姑妈的一丝丝关心和照顾。由此看出,弗朗西斯姑妈与背离传统犹太文化的莫莉姑妈渐行渐远。
霍米·巴巴(Homi K. Bhabha)是后殖民理论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他认为在当今多元化的社会中,文化杂交是一种必然。霍米·巴巴认为殖民者与被殖民者在第三空间的“杂糅”中产生出的“新”的文化是对二元对立思维模式的抵抗和颠覆,其目的是要“强调主流群体与非主流群体之间的平等对话”。在以美国主流文化为主体的美国社会中,犹太人生活在充满排挤和不平等的处境中,而犹太文化作为边缘文化则面临着被同化和消失的危险。在作者E.L.多克托罗笔下,弗朗西斯姑妈和单身母亲诺玛正是将美国文化和犹太文化相融合形成的新式女性,而这种文化相融合的现象正是E.L.多克托罗所认可和推崇的。弗朗西斯姑妈嫁给富有的姑父,生活富裕,这使得弗朗西斯姑妈轻易融入美国上层社会。而她对嫁给一名出租车司机的妹妹莫莉过的贫苦生活嗤之以鼻。从全家人都在弗朗西斯姑妈家庆祝逾越节看来,虽然弗朗西斯姑妈已深深习惯美国社会文化,但仍然坚守部分犹太传统,如庆祝犹太民族著名节日。埃德加母亲罗兹和梅格母亲诺玛矛盾重重。罗兹一开始就不喜欢诺玛的一切,甚至轻视她。对于诺玛给梅格起的名字,罗兹不屑一顾甚至提出批评。她认为梅格这个名字是厨房里干粗活的女工的名字,深深鄙视诺玛,对诺玛在酒吧的工作更是嗤之以鼻。在固守犹太传统文化的母亲罗兹看来,自尊自爱服从家庭是女性应遵守的基本义务和责任,而诺玛不仅是单身母亲,工作也是放荡不羁,二人的冲突日益尖锐。但诺玛的态度一直是温和的,在参加世界博览会的途中,诺玛担当的工作是与水箱里“多情章鱼奥斯卡”较量,她不怕辛苦,自强不息赚着微薄的薪水养活女儿和家庭,这又是值得称羡的。母亲罗兹对诺玛的看法也反映了社会对女性带着偏见和歧视的态度。与上述女性形象相比,弗朗西斯姑妈和单身母亲的共同点在于并不单一遵循某种特有文化,也没放弃自身文化,而是在犹太文化和美国文化的双重影响下构建自己的身份,幸福的生活。诺玛虽是典型的美国白人WASP女性,但其身上的坚韧,严谨及以积极乐观的态度生活正是犹太民族所推崇的。
本文主要分析《世界博览会》中三类女性形象,并从霍米·巴巴的杂糅理论入手对新式女性弗朗西斯和单身母亲诺玛进行深度剖析。借助主人公埃德加对代表犹太传统文化,犹太传统文化丧失以及美国文化与犹太传统文化互存的三类女性的描述,由此可以看出作者对将美国WASP女性的独立自由与犹太女性的道德自律相互融合所形成的第三类“新式女性形象”更加认可和推崇。在一定程度上,多克托罗中的女性是犹太文化与美国文化的载体。通过对这三类女性形象的分析解读,表达了作者希望犹太文化与美国主流文化能够互相交融,这既是对犹太文化的超越,又是对犹太文化的传承,同时表达作者对美国多元文化共存的殷切希望。
本文系大连外国语大学创新项目,项目编号YJSCX2016-041
刁凤(1993.4—),女,汉族,黑龙江鸡西人,研究生,大连外国语大学,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大连外国语大学 116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