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雷雨》中繁漪形象及戏剧内涵

2017-11-25 00:21孙娜娜
唐山文学 2017年7期
关键词:周冲繁漪公馆

◎孙娜娜

试论《雷雨》中繁漪形象及戏剧内涵

◎孙娜娜

曹禺曾说“《雷雨》是一首诗”,这出悲剧“诗”共分为四幕,讲述了在郁热的雷雨时节,周公馆和鲁家上演的两代人之间的一幕大悲剧,结局是年轻一代无辜纯真的人们都死了,留下来的都是或轻或重有罪的老一辈,疯的疯,老的老,两个家庭未来的希望都灭了,将近风烛残年的老一代都活在既定的命运中,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繁漪是有钱有门第的大家小姐,周朴园抛弃侍萍后娶她进门,并生有一子——周冲。但是她就像被周公馆囚禁起来的一只老虎一样。爱好诗文,有着中国旧式女性的温婉与哀静,但她更有“原始的一点野性”,她是一个“受抑制的女人”。周朴园的专横,他俩没有相敬如宾,甚至她被当做有病之人。可怜的繁漪趴在窗口偷听周萍的计划时,她仿佛一个孤魂野鬼一样,无所依靠,她哀求周萍带她离开,甚至完全不顾及周冲,高调地讲述自己对周萍的感情,“现在我不是你的母亲,她是见着周萍又活了的女人,她也是要一个男人真爱她,要真活着的女人!”,“只有他才要了我整个的人,可是他现在不要我,又不要我了”。她极端,根本不会考虑后果,甚至揭开周朴园的罪恶,假道学的面纱。她为了自己坚守的没有生命的爱而疯了,她反问周冲“你难道见着自己心上喜欢的人叫人抢去,一点儿都不动气吗”,这说出了她面对周萍和四凤时的心态,她警告周萍“小心,小心!你不要把一个失望的女人逼得太狠了,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满满的被绝望充斥,她看不见未来的光亮。她得不到的幸福也不想让周萍得到,她像恶魔毁灭所有。剧中她独白“我希望我今天变成火山的口,热烈烈地冒一次,什么我都烧个干净,那时我就再掉在冰川里,陈成死灰,一生只热热地烧一次,也就算够了”,这是繁漪性格的典型写照。

作者曾说“夏天是个烦躁多事的季节,苦热会逼走人的理智。在夏天,炎热高高升起,天空郁结成一块烧红了的铁,人们会时常不由己地,归回原始的野蛮的路,流着血,不是恨便是爱,不是爱便是恨;一切都走向极端,要如电如雷地轰轰地烧一场,中间不容易有一条折中的路”,典型的代表便是繁漪。钱谷融曾在谈繁漪形象时这样说“繁漪不但有‘雷雨的’性格,她本人简直就是‘雷雨’的化身,她操纵着全剧,她是整个剧本的动力”,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说法,充当了幕后推手的角色,他就像树的主干一样决定了旁支的歪斜抑或端直生长,剧中繁漪充当了导演的角色,她越是对周萍这滴救命露珠依赖,也就越衬托出周朴园的悲哀和失败,她没有从周朴园处得到自己期盼的爱情,温暖,自由,于是在令人窒息的公馆中飘来了乡间的清新空气,她怎么可能会不争取呢?

基督教强调人因为有了“原罪”与“本罪”,死亡便不可避免,但死亡并不是人的实体性消亡,恰是人的一种新的生命历程的开始:即经过“审判”之后,进入天国,地狱或是炼狱生活的开始。他们的生命是无辜的,“人之大患,在我自身”,叔本华引用过西班牙剧作家加尔德隆的话“人最大的罪恶就是:他诞生了”来论述自己的悲剧哲学。《雷雨》剧中年轻一代由于给予他们生命的人是有罪的,中国自古有“父债子还”的说法,理应由他们来为其莫名其妙的罪恶而付出应有的代价,叔本华说“唯有个体的死亡才能赎回原罪,亦即生存本身之罪,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佛教又有“轮回”“此岸,彼岸”“超度”一说,从这点看来,作者是有意携取宗教意义来安排了人物的悲剧命运。尽管繁漪和侍萍都活着,但她们失去了正常人的意识,可以说她们回归到了婴儿状态,亦即另一种层面的死亡与重生,这种非死即疯的结局,才能替自己赎罪,替自己的父辈赎罪,从中解脱获得新生。只有周朴园一人在风烛残年中面对发生的,独自忏悔。

贝儿特兰德·罗素在讲述文学的抚慰作用时说到“文学之所以如此具有抚慰作用,原因之一,在于它的悲剧都是属于过去的,它来自于超出我们努力能达到的圆满和静谧,当一个人剧烈痛苦时,把它看成是很早很早以前发生的事情,只是最有益的,这样去参与,并在想象中哀伤地伴随着那些灵魂,他们的生命奉献给了仍在不停地运转的巨大的机器,我看着这往昔,像一个光彩熠熠的轮廓,在那里世界的送葬者不再哀痛,站在时间的河岸上,人类代代相继的悲哀的队列正在缓慢地走向坟墓,但在平静的昔日之乡中,疲惫的流浪者们憩息着,他们所有的哭泣都停止了”。这便是文学的意义,它可以让人变得有温度,在看到书里书外的某一人事,总是怀着浓厚的人文情怀去接受,这也是作者安排序幕和结尾的用意吧。

作者单位:西北师范大学 730070

孙娜娜(1992—),女,汉族,甘肃天水人,西北师范大学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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