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 钊
柏拉图“灵感论”与刘勰“神思说”的异同
◎许 钊
关于灵感,千百年来无人墨客探其本源而不得,但是这其中有两位人物,一中一西,成为探求“灵感”的里程碑的人物。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提出了“灵感说”,阐释了灵感上的迷狂,魏晋文人刘勰,提出了“神思”说,阐释了“虚静论”,分析二者理念的异同,对了解中西方的文化,探求新的灵感论理念具有重要意义。
柏拉图认为灵感来源于神的赐予。他将诗人分成两类,即借助神灵创作和凭借作诗技艺而创作。诗神凭附到她选择的诗人身上,使诗人处于一种“脱离理智的不可名状的迷狂”,这种迷狂所产生的效果优于诗人自身理智状态下的技艺。他阐释道:“若是没有这种诗神的迷狂,无论谁去敲诗的门外,尽管他自己妄想单凭诗的技艺就可以成为一个好人。他的神智庆幸的诗遇到迷狂的诗就黯然无光了。”
于此同时,柏拉图还认为“灵感”来源于灵魂的回忆,这种回忆是由于此世界与真实永恒的理念世界的差别所导致。在现实世界之外,还存在着一个“理式或理念”的世界。理式是唯一真实永恒的实体,现实世界是对它的模仿。凡人无法看见抽象的理念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灵魂的回忆”,对这种“回忆”的发生机制,柏拉图作了具体的描绘,即“通过视听或其他感官对感觉的提示还可以获得对一个食物的感觉,通过某种联系可以想起以往了的事物,而无论这两个食物是否相同。我们的灵魂在获得人性之前就有一个再先的存在西米亚斯,他们独立于我们的身体,也拥有理智。”灵魂正是见过这样一个理念世界,在依附人身体后,人们回忆时才可能感受到理念世界的美好,这种巨大的情感波动引起了迷狂,是灵感到来的开始。
与柏拉图“神赐灵感、灵魂回忆”的观点不同,刘勰认为创作者灵感的来源在于自身的“技艺”,而这种技艺在柏拉图眼里是不屑的。刘勰认为的“技艺”不只是语言技巧和表达方法,更是探求如何获得灵感的技艺。他将关注点放在了主观与客观的关系上,即创作与自然景观和时代变迁的关系。在《物色》中,他说道:“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情以物迁,辞以情发”。在《神思》篇中,刘勰提到了“山”“海”对人们思绪的影响,即“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由此可见,季节的交替和自然景观的变化会引起创作者情感的波动和复杂的思绪,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环境也成为了“灵感”产生的重要因素,这种自然社会与思想情感的关系与柏拉图灵感说是不同的。
柏拉图提出的“迷狂”与刘勰认为的“虚静”存在动静之别。对于“灵感”这种瞬间产生的情感波动和思绪起伏,柏拉图认为这是一种脱离理智的迷狂状态。他将关注点放在了这种状态的来源和状态的特点上,而与此不同的是,刘勰将关注点放在了灵感突现后的处理方法。首先,刘勰提出“虚静”思想。他在《神思》中说道:“是以陶均文思,贵在虚静,澡雪精神”,在烦躁的世界做到精神集中,不受主客观因素所干扰,这是在灵感到来时更应保持的状态。其次,在表达方式上,针对构思阶段“气倍于前”,停笔之后“半折心始”的情况,刘勰认为:“意授于思,言授于意,密则无际,疏则千里。”即文章内容是受作者思想感情所支配的,而言辞又受文章内容所支配,三者若能紧密结合,那么文章就会天衣无缝,否则就会出现很大的疏漏。因此,刘勰没有沉浸于迷狂的状态而止步不前,而是又将重点放在处理好这三者的关系上,这是刘勰“神思说”与柏拉图“灵感说”的进步之处。
但是我们也通过“迷狂”和“虚静”看到了二者的相同之处,那就是灵感的来临伴随着都是思绪万千,才思泉涌,这种灵感的表现是相同的,只是之后二者的关注点存在差异。
通过阐述柏拉图《伊安篇》的灵感说,我们可以发现柏拉图认为“神”的所用是起决定性的,诗人自身理智状态下的技艺与神赐予的迷狂无法相比,这种客观唯心主义思想抹杀了诗人自身的创造性,打击了诗人对技艺探求的积极性,忽视了诗人自身的价值。而刘勰则是主张外界环境与创作者自身的契合,强调自然环境对创作者的思想起到的是“刺激作用”,而在灵感出现后更强调创作者需要主动探求思想、内容、语言的关系,肯定了人的主动性和创造性,这是难能可贵的。
作为探求灵感的不可绕过的两种观点,二者在灵感的来源,灵感来临后的处理方式,二者的价值取向,都存在差异,我们不应妄自评判二者的优劣,而是应该结合两位思想巨人所处的时代背景和他们的思维方式,比较二者差异,找出相似之处,采纳合理思想,对指导我们之后的文学创作具有非凡的意义。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文学院 163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