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程于聪

自由，是在橙汁染过的天空下纵情奔跑，是在苍茫大海上搏击冲浪。自由如歌，自由如诗。自由的色彩很简单，但不单调；自由的原则很质朴，但不束缚。

自由是对一丝不苟的规律的打破。菲利普放弃到牛津大学学习宗教的奖学金，转而前往海德堡学习哲学；厌倦了会计事务所的杂活，前往巴黎开始艺术生涯；生计窘迫却在海边的乡村享受自然的明媚……

自由是宿命里的故乡的宁静。思克里特兰德悄无声息地离开伦敦，抛却富贵与家庭。流浪、潦倒，登上开往塔希提岛的轮船。碧海、蓝天、椰子树、精明能干的土著姑娘，塔希提是思克里特兰德宿命中的故乡，是他最为自由的天堂。灵感、才华、爱情、杰作，还有宣誓自由的熊熊烈火……

自由是生命里至简的纹样。巴黎小酒馆幽暗的一角，流浪老诗人克朗肖喝着苦艾酒，送给菲利普一条纹样精致而简单的波斯地毯，参悟人生，说：“所谓的人生不过是一条波斯地毯，没有任何意义，那是随意编织的图案，就如随便经纬的人生就算再不堪也依旧有耐看的图案。”的确每个人都是有价值的，但刻意追求人生的高度与厚度反而会丧失自由，至简的图案、至简的原则，最为丰富的自由。

自由，是美丽的，是生命最珍贵的尊严，但需要人去追求、珍惜。

追求自由，是放任本心尋求本性的过程；追求自由，是摆脱依附、维护独立的努力；追求自由，其本身过程是快乐的。

爱丽丝·门罗的《逃离》中，贾米森太太对卡拉说：“你爱他吗？可是自由远比婚姻来得重要。”

《人性的枷锁》里，菲利普深陷过米尔德丽德的泥潭，宁愿承受污浊庸俗，取悦、奉迎、谄媚。当一切破灭，他居无定所、身无分文、毫无尊严，而她也沦落风尘、悲痛丧女。痛定思痛，菲利普明白了自由对人的意义。于是，他通过做工挣取尊严，通过海边的村居生活懂得如何独立，通过与萨莉的婚姻重拾久违的自由。

虽然自由的本身，是宁静幸福的，拥有冲破一切的力量，但是，与此十分矛盾的是，自由是由痛苦与泪水堆积起来的。自由至简，可追求自由却也不只是拥有谦卑的美德就足够。

追求自由需要智慧。齐物我、齐是非、齐大小，而后逍遥，这是庄子的智慧；我心安处便是故乡，这是思克里特兰德的智慧；内心慈爱、经济独立、体魄健康，这是菲利普与萨利的智慧……

追求自由需要勇气。换装远行，是知识女性贾米森太太赋予卡拉的勇气，回归依附，又是逃离的慌乱剥夺勇气后的屈服；《与山巨源绝交书》、《广陵散》，是嵇康不依附于政治力量的勇气；高觉慧冲破家的笼前往上海，是时代的勇气在青年身上的展现……

追求自由需要理性。最根本的理性是存在于宇宙之外的区别于宇宙实体的质料。只有理性，才能告诉被锢者自由诚可贵，才能告诉羡慕者自由要追求，才能告诉追求者自由在高处，才能告诉既得者自由要珍惜！

如果生而自由，那就珍惜自由，不要套上沉重的枷锁；如果渴望自由，那就追求自由，打破人性的枷锁让心灵自由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