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 谅
东区有个郭美女
★文/安 谅
家住东区的郭美女是真美女。明眸皓齿,貌美肤白,一张娃娃脸颇有明星相。可贵的是美女其心也善,善良根植于她的心间,在平常的一言一行中时有闪烁。
我受邀为她讲授文学课,接触多了,发觉她真的是善良得可以。各骑了一辆小黄车在路边行进,忽然前面的郭美女摇晃几下刹车了,随后的我也赶忙双脚踩地。只见郭美女下了车,把车放稳,回过头来,蹲下身去。原来地上有一枚鸡蛋大的石块。她把它拣起,轻轻地放进了绿化隔离带里。我开玩笑道:“你怎么对石头也动恻隐之心呀?”她仰脸笑道:“不是,万一别人骑车碰着了,要摔倒的。”
后来发现,只要路上有什么树枝、硬物之类的,她见了,都要立马把它们拣拾起来,投进垃圾箱或者绿化地中,仿佛她的孩子就在路边,她怕孩子磕着了。
我听她叙述过自己小时候的一个故事。漆黑的夜里,哥哥骑着车带她回家,冷不丁地车子翻倒了,他们都惨跌在地。她的额角撞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至今,一个小小的毛毛虫一般的疤痕,还卧在她光洁的额角上。当然,瑕不掩瑜。她的美还是光彩照人的。她告诉我,当时就是路上的一块小木块,让哥哥猝不及防的。
商城、地铁门口,时常会遇到衣衫褴褛的乞讨者,向她伸出手时,她二话没说,就从小坤包里掏出纸币,塞到他们的手中。那时,她的目光是仁慈的,毫不厌恶。
坐出租车,她一般都不要找零,也不要发票,给了钱就下车。开车到停车场,也是给了钱,不要找零,不要发票。她说:“都不容易,就算给人家小费吧。”
我说:“你好大派头呀!当自己是老板呀。”郭美女真不是老板,她在一家合资企业做白领,收入不错的,但也不算太高,不过她的善心却是大过周围许多人的。我说:“你和那些空有外表毫无内涵的女孩,真是天壤之别呀。”郭美女抿嘴一笑,脸颊绯红。
这样的女孩,一定很多人心有所动的,我想。可这女孩心太善了,不会被欺负吧?人善被欺,也是一种古训呀。我虽只是一课之授,但师者,授道传业解惑也,自己有必要对她提个醒呀。
我心直口快地对她说了。一让她防范小人;二呢也要她别宠坏了好人。对第一点,郭美女当场接受了。但对第二点,她存有异议。她说:“不是早说了吗?那些人都是弱者呀!”
“可你不拿发票,是在助长一种贪婪之心。”我不吐不快。
郭美女又好看地笑了:“老师,没您说的这么严重。”
那天去东区一家艺校讲课,郭美女也去旁听。我在校门口碰见她,她正在停车,一位黑脸保安在收费。她又在付钱后说了一声:“别找了,发票也不要了。”然后,迎着我走来,走近了我身边。我说:“你怎么还这么个德行?”她嫣然一笑:“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不知道吧,这里原来是我母校,我常来停车,都很多年了。每次来,我都这样。”她说得很轻松,我总感觉有点不适。
课完后,我与一些学生留下交流,出教学大楼见停车场里,郭美女的车还在。她则在车上寻找着什么,满头大汗。
“你找什么呀,还不走?”我和她打招呼。
“人家托我带的两个LV包包找不见了,我记得放车上的。”她前段时间刚去过法国出差,我知道的。
“肯定是放车里了,我来时还在车上。”她肯定地说。
我朝保安那边瞟了一眼,远处那个黑脸保安故意把脑袋转方向了,避开了我的视线。我说:“保安可能有问题。”
郭美女说:“不可能吧,都算是熟人了。”
她还是决定去问问,可保安说什么都没看见,不知道,还一脸无辜。我注意到,那边围墙角落边,正好有个探头对着停车场,我让郭美女一会去找保安领导。
那个管保安的领导,竟然与郭美女熟悉。郭美女悄声说:“他原来也是做保安的,没想到提升做官了。”
“那你也给过他不少‘小费’吧?”我故意把小费两字说得一字一顿的,郭美女明白了,说:“人家是弱者呀!”
那个管保安的领导听了郭美女的述说,再三拍胸脯保证,他们这里不会出这事,也许是郭美女自己记错了,东西根本不在车上。我提出来查一下监控不就清楚了吗?管保安的却坚决摇头:“这不行,查看监控我们有规定的。”他转脸对郭美女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总该相信我吧。”
郭美女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但还是向保安表示了信任,拖着我走了。
“你应该去报案的。”我说。
“算了,算了,这包也不值几个钱,真的查出事,保安和那个管保安的人,不都得被查被撤吗?算了,算了,人家是弱者,不容易的。”
“那个管保安的也是弱者?”我说。
郭美女还是走了。出了门,还和保安挥了挥手,加大油门,走了。
有一天,我正在给郭美女讲课,她的手机骤响。我停止讲课,示意让她接电话。她接了,很快,脸上展露出一片惊讶。
派出所打来的,说破获了一个监守自盗的团伙案,发现了她被盗的LV包,让她过去认一下。
我陪同郭美女迅速赶过去。通过审讯屏幕,那个管保安的正在交代,一脸后悔:当年自己做保安,有人停车多给钱,还不要发票,开始他私下把钱吞了,后来,胃口也越来越大,升任经理后,便与手下人联手,对停车场的车辆开始下手……
郭美女此时一脸震惊,美丽的大眼睛瞪得灯泡一样大,渐渐地双眉垂落,神情黯淡了下来……
(摘自《小说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