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人姓氏文化拾趣

刘孝玲

【摘 要】 姓氏是一个家族的符号，传承着该家族某种共通的特质。姓氏文化是一个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窥探该民族文化的“窗口”之一。本文通过对俄罗斯姓氏的历史、来源、代表姓氏、姓氏重音等内容的探寻，从一个侧面为读者呈现了俄罗斯文化的魅力与趣味。同时，也对姓氏常见难题——重音，进行了初步梳理，尝试为俄语同行及爱好者们提供一定借鉴和参考。

【关键词】 俄罗斯；姓氏；来源；十大姓氏；重音

【中图分类号】 G64.2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3089（2017）17-0-02

我国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出现了专门记载姓氏的《百家姓》，并成为孩童中华文化启蒙教育的经典著作之一。那么，同样有着悠久历史的俄罗斯，他们的姓氏文化又承载着怎样的民族信息和文化沉淀呢？请随我一起走进“战斗民族”，感受一下俄罗斯文明的别样趣味。

姓氏——曾经的身份象征

在古罗斯时期长达数世纪里，俄罗斯人是没有姓氏的。从14世纪到16世纪中叶，俄罗斯大地上开始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姓氏，而姓氏的拥有者都是俄罗斯王公贵族阶层；从16世纪到17世纪，一些大地主和乡绅也逐渐开始使用姓氏；然而，直到19世纪初，除了有名望的富商巨贾，城市居民也还都没有姓氏。甚至连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僧侣们也是在18世纪到19世纪上半叶才开始使用姓氏。人口占大多数的农奴直到19世纪中叶还没有获得姓氏。由此可见，姓氏作为一种身份象征曾在俄罗斯大地长期存在。

俄罗斯人姓氏的主要来源

从形态学角度看，俄罗斯人的姓氏主要来源于名词，都有重音和后缀组成，如Трутне?в，Оболеˊнский。而从历史的角度看，俄罗斯人姓氏的来源颇有意思，大致可分为如下几种：指地为姓、以职业名称为姓、以父称和绰号为姓、以外来名称为姓、以时代背景词汇为姓和以动植物名称为姓。

中世纪的俄罗斯王公贵族都有可世袭的领地，而当他们只有名字没有姓氏时，这些领地显示不出是哪个家族擁有的这片土地。为确保自己家族对土地的永久占有，这些王公贵族们急需拥有一个能够代表整个家族利益的标志，于是姓氏应运而生。那么究竟拿什么当作自己家族的姓氏呢？领地的名称无疑是最便捷、与家族利益联系最密切的首选。如：领地在乌合托木河和乌合托木城的贵族以乌合托木斯基（Ухтомский）为姓氏；领地在维亚基马河和维亚基马城（Вязьма）的王公以维亚泽姆斯基（Вяземский）为姓氏。

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商人在社会上的地位日益提升。至18世纪初，尤其1719年彼得一世改革后，一些颇有实力的富商巨贾开始享有获得姓氏的荣誉。而商人的姓氏来源不同于指地为姓的王公贵族，他们的姓氏有着明显的职业特征。如：米亚斯尼科夫（Мясников）由мясник一词演化而来，意为“肉类经营者”；雷布尼科夫（Рыбников），是由рыбник一词演变而来，意为“渔业从业者”。此外，随着社会地位的提高，一些神职人员也陆续拥有了姓氏，他们的姓氏也反映了其职业特征，很多人以供职的教堂名为姓氏。如：伯克洛夫斯基（Покровский）、特洛伊茨基（Троицкий）等。

在姓氏作为特权的年代，绝大部分俄罗斯平民是有姓氏，他们在交往中普遍使用父称和绰号。如：Иван Микитин сын， а прозвище Менник，前一部分意为“伊万.米吉特之子”，后一部分意为“小个子”（即绰号）；Губа Микифоров сын， Кривые щеки землевладелец 前一部分意为“库巴.米基法尔之子”，后一部分为“歪脸地主”； 而Данило Сопля， крестьянин 前一部分意为“丹尼罗.索普利”，后一部分意为“农民”。后经历史演变，父称和绰号成为重要姓氏来源，像缅系科夫（Менников）、米基京（Микитин）、米基弗洛夫（Микифоров）等姓氏都是来自于父称或绰号。绰号是对一个人外形、性格、习惯甚至职业的形象或直接的描述，能生动准确地反映一个人的特征。比如一个爱打架的人被称为“公鸡”，一个腿长的人被称为“仙鹤”。随着时间的推移，佩图霍夫（Петухов，意为“公鸡”）、茹拉夫廖夫（Журавлев，意为“仙鹤”）等姓氏就出现了。

还有一些俄罗斯姓氏，并不具备典型俄国传统特征，而是在古代俄罗斯对外交往中产生的，具有明显的外国特色。如：来自德语的姓氏：莱蒙（Леманн），布拉翁（Браун）；来自英语的姓氏：米尔斯（Миллс），杰罗尔（Тейлор）；来自波兰语的姓氏：亚古仁斯卡娅（Ягужинская），阔瓦力（Коваль）；来自保加利亚的姓氏：托涅瓦（Тонева），安杰洛娃（Ангелова）等。

有些俄罗斯姓氏相对集中，成为“大姓”。这种现象的产生多与时代背景有关。如1861年俄国废除农奴制度后，数以万计的农奴获得自由身，他们获得独立人格的标志之一就是获得姓氏权。有些农奴自由后被赋予了从前所属领主的姓氏，这样就出现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姓一个姓氏的壮观景象。再如，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成千上万的农民被卷入战争，但新兵入伍遇到的第一个麻烦就是登记姓氏，因为当时许多人还没有姓氏，于是一些与军事术语就被拿来当作了姓氏，像卡拉乌洛夫（Караулов）由“哨兵”（караул）一词转化而来；斯米尔诺夫（Смирнов）由“立正”（смирно）一词转化而来；卡普洛夫（Капралов）由“下士”（капрал）一词转换而来。

此外，还有很多俄罗斯人的姓氏是来自动植物名称，这反映了俄罗斯先民对大自然的崇敬。如：姓氏利别杰夫（Лебедев）由“天鹅”（лебедь）一词演变而来；沃尔科夫（Волков）源于“狼”一词；索卡洛夫（Соколов）意为“雄鹰”（сокол）。源于植物名称的姓氏也较为常见，如：括尔涅夫（Корнев）本意为“根”；别列茨金（Березкин）转化自береза，意为“白桦树”。endprint

俄罗斯的十大姓氏

据不完全统计，俄罗斯的姓氏有500个左右，其中前十大姓氏如下：

伊凡诺夫（Иванов）。该姓氏源自俄罗斯历史上最流行的名字伊凡（Иван），是典型的俄罗斯男孩名。伊凡诺夫（Иванов），意为“伊凡之子”，这个姓氏重音有两种，一种在а上（Ива?нов），一种在о上（Ивано?в）。十月革命前，有很多家族自称Ива?нов，以显示其贵族或其他高贵身份，他们不喜欢别人将自己与Ивано?в们混为一谈。

斯米尔诺夫（Смирнов）。关于该形式姓氏来源说法不一。一说是该姓氏产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源于军事术语“立正”；另一说认为源于农奴解放时让农民认识了一个新世界，意为“认识世界”；第三说认为与宗教有关，意为“在上帝面前恭顺之人”。

库兹涅佐夫（Кузнецов）。这一姓氏来源于“铁匠”（кузнец）一词，曾是农村地区男人们最崇敬之名。铁匠与农人的生产生活密切相关，是力量与智慧的化身，广受尊重。在俄罗斯西部和南方各州的方言里，“铁匠”不称呼кузнец，而是коваль，也由此产生了另一姓氏戈瓦列夫（Ковалев）。故戈瓦列夫（Ковалев）与库兹涅佐夫（Кузнецов）两姓同源。

鲍勃夫（Попов）。该姓氏源于绰号сын попа，意为牧师之子，或神职人员之子。由此可知，姓鲍勃夫的家族祖先多半是神职人员或从事与宗教有关的职业。

瓦西里耶夫（Васильев）。此姓氏源自于名字瓦西里。瓦西里是受洗时的男人名，来自于希腊语“basileus”，意为“领主”或“沙皇”。这一姓氏通常为社会上层人物所拥有，姓瓦西里耶夫的家族在当地往往拥有权威、受人尊敬，部分瓦西里耶夫家族有贵族血统。

彼得罗夫（Петров）。源于典型的教名——彼得。彼得是耶稣的一名使徒，是基督教堂的创立者，被认为是人类最强有力的庇护者。彼得这个名字在诞生彼得大帝的18世纪俄罗斯最为流行。随着时间流逝，彼得罗夫作为姓氏流传开来。

米哈伊洛夫（Михайлов）。來自宗教名米哈伊尔。米哈伊尔也是受洗时的名字，意为“平等”或“像上帝那样”。米哈伊洛夫作为姓氏，最早的形式是米哈伊洛（?è?àé??），后逐步演变成俄罗斯第七大姓氏。

索卡尔洛夫（Соколов）。来源于索卡尔（сокол）一词，意为“雄鹰”，是俄罗斯最为流行的非宗教姓名之一。俄罗斯人有以鸟类名称命名的传统，这反映了俄罗斯人祖先的飞禽崇拜。据统计，姓氏索卡洛夫在圣彼得堡地区是第七大姓。

列别杰夫（Лебедев）。该姓氏起源说法不一，通行说法是源于“天鹅”——??á??ü一词，典型的世俗名；部分学者认为，该姓氏来自苏姆斯克州的一个名为??á??ü的城镇；还有学者称，它源于俄罗斯古时一个特殊群体——天鹅猎户（??á???òíèê），这些猎户是农奴身份，每年向王公贵族进贡天鹅以抵赋税；还有人认为，此姓氏最早是对声音像天鹅的叫声一样优美的牧师的一种尊称。

诺威科夫（Новиков）。源自于绰号новик，意为“新来的”“生面孔”。在俄罗斯的历史长河中，很多家族将该绰号作为族姓传给后代，以警醒后人不要忘记先辈们作为“新来人”的不易。

令人棘手的俄罗斯姓氏重音

俄罗斯姓氏长且难记，更不好把握的是重音的位置。笔者曾经作为随团翻译陪同国内一团组访问俄罗斯，俄方主人姓谢列布列尼科夫（Серебренников），翻译时笔者将其译成Серебре?нников（重音放在了第三音节），现场立即有人更正道：Сереˊбренников（重音在第二音节）。场面甚为尴尬。相信，类似难题从事俄语工作的同行们也会碰到。下面我们对俄罗斯人的姓氏重音规律进行简单梳理。

俄罗斯人姓氏的重音是一个较为复杂的问题，特殊性和规律性并存。俄罗斯人的姓氏大多来自于名词和形容词，而俄语名词及形容词第一格形式一般不会超过五个音节。所以，俄罗斯人的姓氏多在五音节以内，二、三、四音节的姓氏较多，其中，三音节姓氏最多。常见的俄罗斯姓氏多以-ов/-ев， -ин/-ын， -ский/-цкий结尾，当然，还有一些以-ово， -аго， -их/ых， -ич， -ович（-евич）结尾的非常用姓氏。通常，俄罗斯姓氏重音可分两大类情况来区分：一是按音节区分；二是按源词二格重音是否变化区分。下面分别举例说明。

1. 以-ов/-ев结尾的姓氏

（1）按音节区分重音。二音节姓氏的重音通常在第一音节上，如：Че?хов（契诃夫） Ха?зов （哈佐夫）。三音节姓氏重音多在中间音节上，如：Мака?ров （马卡罗夫） Нахи?мов（纳希莫夫） Сове?тов（索维托夫）；但也有在最末音节的情况，这类姓氏不多，一般是源词重音在词尾或源词重音移至词尾，如Серебро?в（谢列布罗夫） Топоро?в（托波洛夫） Осетро?в （奥谢特洛夫）；还有些姓氏重音在第一音节，通常是源词重音在第一音节或以-иков， -ников结尾的姓氏。如Са?харов（萨哈罗夫） Вы?боров （维波洛夫） Ра?зумов （拉祖莫夫） Кра?сников （克拉斯尼科夫）。四五音节姓氏的重音一般在倒数第二音节上。如：Новокреще?нов （诺沃克谢列诺夫） Полуморди?нов （波卢莫尔季诺夫） Тихоми?ров （季霍米洛夫）。

（2）按源词二格重音是否变化区分。大多数姓氏若产生该姓氏的源词单数二格重音不变，则姓氏的重音也不变；若源词二格重音移至词尾，则姓氏重音也在词尾。如：Бара?нов （巴兰诺夫） Учи?телев （乌齐捷列夫） Рублёв （鲁布廖夫）。绝大多数由形容词和顺序数词词干构成的姓氏，重音一般在后缀-ов上，如：тяжёлый - Тяжело?в （加热洛夫） редкий - Редко?в （列德克夫） белый - Бело?в （别洛夫） чёрный - Черно?в （切尔诺夫）。endprint

2. 以-ин/-ын结尾的姓氏重音

（1）按音节区分。双音节姓氏的重音大都在第一音节，如：Па?кин （帕金） Ю?син （尤辛）；以-нин结尾姓氏及源词重音在词尾的姓氏重音在第二音节上，如：Репни?н （列普宁） Сосни?н （索斯宁） Дуди?н （杜京）。三音节姓氏的重音大多落在中间音节上，如：Неде?лин（聂杰林） Черни?цы （切尔尼岑）。四音节姓氏重音分以下几种情况：A. 源词以 -очкин， -ечкин， -ушкин结尾的昵称词，由此构成的一些姓氏，其重音在第二音节上。如：Яку?шечкин （亚库舍奇金） Суда?рушкин （苏达鲁什金）。B. 以下姓氏重音在第三音节：以-иха， -оха， -уха， -ыха 结尾的女人绰号构成的一些姓氏，如：Селиво?хин （谢利沃欣） Сололу?хин （索洛卢欣）；部分由人名和绰号构成的姓氏，如：Черепе?нкин （切列片金） Четверту?шкин （切特维尔图什金）；由派生词构成的姓氏：Хороши?лин（霍罗希林）Холоди?лин（霍洛季林）。C. 重音在第一、第四音节的姓氏极少。五个音节的姓氏，重音一般在倒数第二音节，如：Соломони?дин （索洛莫尼金）。

（2）按构成姓氏源词二格重音变化与否区分。由绰号构成的姓氏，源词单数二格变位时重音不变，则构成姓氏重音也不变，如：морко?вь - Морко?вин （莫尔科温） суббо?та - Суббо?тин （苏博京）；绰号单数重音在词尾 ，由其构成的姓氏，重音也在词尾，像：сосна? - Сосни?н （索斯寧） зима? - Зими?н （济明）。

3. 以-ский（-цкий）结尾的姓氏重音

（1）按音节区分。双音节姓氏的重音大部分在第一音节上，如：Бе?льский（别利斯基） Кру?пский （克鲁普斯基）；古时王公贵族所用姓氏重音在末音节上，如：Тверско?й （特维尔斯科伊） Бецко?й （别茨科伊）。三音节姓氏的重音绝大多数在中间音节上，如：Быко?вский （贝科夫斯基） Заре?цкий （扎列茨基）；重音在末音节的姓氏也是一些传统姓氏，如：Духовско?й （杜霍夫斯科伊）；还有个别姓氏重音在第一音节，如：Му?ромский （木罗姆斯基） Ни?ловский （尼洛夫斯基）等。

（2）按源词单数二格重音变化区分。以 -ский （-цкий） 结尾的姓氏，总的来说，基本与源词重音相同。

4. 以-их（-ых）， -ич， -ович （-евич）， -ово， -аго 结尾的姓氏重音

以-их（-ых）， -ич， -ович（-евич）， -ово， -аго 结尾的非常用姓氏重音规律可归纳如下：以-их（-ых） 结尾的姓氏重音在结尾上，如Долги?х （多尔吉赫）；以-ич 结尾的姓氏，重音一般在结尾上，如：Жени?ч （热尼奇）；以-ович（-евич） 结尾的姓氏，重音通常在 о?вич （-е?вич）上，像Антоно?вич（安东诺维奇）。以-ово?结尾的姓氏，重音在词尾，如：Сухово? （苏霍沃）；以-аго 结尾的姓氏，重音在倒数第二音节上，如：Бура?го （布拉戈）。

通过上述对俄罗斯姓氏相关知识的梳理，我们从一个侧面体味了俄罗斯文化的魅力，同时，也对姓氏常见难题——重音进行了规律性总结，为俄语同行及爱好者们提供一定借鉴和参考。当然，俄罗斯姓氏文化博大精深，其背后蕴含的历史、文化、语言、审美等意义远不止此。相信，在国内俄语同行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对俄罗斯姓氏文化的研究和认识会更加深入。本文一些粗浅的认识，限于作者认知水平和个人能力，难免有不当之处，欢迎国内同行批评指正。

参考文献：

1. 刘星华，《俄语姓名用法详解》，对外贸易教育出版社，1987年。

2. 刘少华，《漫话俄罗斯人姓氏的起源》，《外语与外语教学》（大连外国语学院学报）1994增刊（第81期）。

3. А.В. Суперанская， А.В. Суслова “Современные русские фамилии”， 1981.

4. А.Ф. Журавлев， ?К статистике русских фамилий. I? （Вопросы ономастики. №2， 2005. С. 126–146）.

5. 网站：https：//moiarussia.ru/samye-rasprostranennye-familii-v-rossii/

6. 网站：http：//sovets.net/7959-samaya-rasprostranennaya-familiya-v-rossii.html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