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好色之徒铭记一生的女人

2017-11-15 01:21闫红
爱你 2017年13期
关键词:檐下李渔美貌

◎ 闫红

让好色之徒铭记一生的女人

◎ 闫红

史上的好色之徒很多,李渔是其中的翘楚。他不仅热衷于蓄养姬妾,还把这一私人爱好高度理论化了。在《闲情偶寄》中,李渔一一点评女人,从眉眼到梳妆打扮,女人像是他博古架上的器物,他的喜爱里几乎没有感情成分。

按理说,这样一个技术派爱的只会是女人的身体,与灵魂无关,但令人意外的是在将美貌拆零了点评完之后,他居然特地用了一章说女人的姿态。

李渔举了两个例子。有次他帮人挑小妾,进来一堆姑娘,有的直愣愣地跟人对视,有的正相反,羞缩胆怯,千呼万唤也不敢抬头,独有一个女子先是不抬头,被人强求抬头时方抬起头来,眼光一瞬,似看人而非看人,看完又立即收回。这个姑娘就有李渔所言的姿态。

说完这个故事,他说起另一个显然让他印象更为深刻的女人。

有一次出游遇雨,李渔躲进了亭子里。其中一个缟衣贫妇30岁上下,别人都趋入亭子里躲雨,只有她徘徊在檐下——她看里面已没有下脚地,便不去做徒劳的争抢。别人都在抖擞衣服,担心湿透,唯有她听其自然,檐下始终有雨侵入,抖之无益。

过了一会儿,雨似乎要停了,人们纷纷走出亭子,可没多久雨又下起来,大家又回来了。只有这位妇女一直站在亭子里,她算准了这场雨还没有结束,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见到别人的衣服湿得太厉害,她还帮人抖动衣服。李渔看在眼里,觉得她“姿态百出,竟若天集众丑,以形一人之媚也”。

你看,即使在一个纯粹的好色之徒眼中,美也不完全是硬件的堆砌。李渔一生阅女甚多,这个贫妇却是在他这本谈美的书里占篇幅最多的一位。多年后,他忘记了诸多莺莺燕燕,却总忘不了她素朴的容颜。知性、善意,在美貌与财富面前不见得就一钱不值,滚床单的欲望也不见得就优越于这种不能忘记的敬意。(摘自《从尊敬一事无成的自己开始》人民文学出版社)

猜你喜欢
檐下李渔美貌
燕子建新家
檐生情
冬日
红辣椒
美貌催眠
回忆之城,泪雨之城
倚帝客
论美貌
论美貌
嗜好可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