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
诗歌的疆域有不同路径,美学的触角有多种可能。诗人王钻清以诗界硬汉子的姿态从不同的维度为我们建构并呈现了“别一个”“进行时”,这无疑是一次美丽的相遇和诗艺的探险。
王钻清在“大时空诗”中让科学哲学、政治哲学与生命哲学遭遇艺术哲学,进而探寻如是哲学命题:“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探寻“我们自身存在”的元生态和可能性,在这种诗意的探寻中,诗人以诗歌的对抗方式关照科技文明改变人类生活包括性爱生活的现实世界,又以科幻手段表现人类在自身痛苦当中追求理想生活的人类天真,并让诗思与哲学为邻诗性地吸收天地之精华,关乎科技伦理和人生哲学(如《体内或体外的世界》),关乎人类学和未来学(如《大设计》《未来启示录》《开启希望的门》),进而构造现代意义世界,使人类精神与宇宙精神交织并释放某种能量。
以诗人的敏感和史诗的眼光纯粹地抚摸物性的灵魂与神灵的物性,进而抵达物我交融、主客为一的“无为之境”,这一点在王钻清不少诗作中表现为具有现代意义的世界观和宇宙观。例如,他的大时空诗代表作《一个智慧而强大的存在》从靠宗教支撐人类灵魂的存在这一点切入,以热爱自然的诗情、灵性流动的诗性、交错追问的诗思表现世道人心的复杂和宇宙万物的秩序,从人性与神性、自然性与文化性等视角探寻某种超自然力量的智慧和支撑人心的精神,在已知中探寻未知,在未知中叩问已知,并且从智慧层面到精神层面,巧妙地折叠一个隐形的时空。换句话来说,这种终极关怀表现为叩问人的存在与神的存在,膜拜自然人的生态和非神性的造物主。著名哲学家弗洛姆指出“19世纪的问题是上帝死了,20世纪的问题是人死了。”然而自20世纪进入21世纪的王钻清以诗人的气质和现代人的哲思不断地追问,并借助现代科学之光想望人类的未来;他相信现代科学的启示:神性是有振动频率的物质(或许量子科学对此可以解析),如果说信仰是稳定社会秩序的社会法则,那么“点亮星辰、定律轨道、轮回大地”的那个智慧而强大的存在就是自然法则,或非神性的存在(物性的存在)即某种超自然的力量。他的诗《穿越时空的人心》《体内或体外的世界》《未来启示录》等也有所表现。
诗思伴着诗情游走在诗意的大时空,呈现别样的诗学境界。王钻清凭着用“诗人的气血铸造人生的纪念碑”的勇气,实验性地创造气势宏大而不失灵性的深度意象,诉说自己的意气和欲望,直抵人心,这不可不说是他创作的大时空诗特点。在他的诗作中,对来势汹汹的新兴科技和人类为探索外太空作出的各种科学技术实验,他诗性地表达了自己的思考。如《机器人,或互联网》对现代人沉迷于互联网和机器生物发出某种警醒:人类沉溺于现代科技世界甚或不顾科技伦理,又何谈自然的生命?《体内或体外的世界》用有些诙谐又带着讽刺性的语言暗示了人类活动对自然环境造成的威胁和破坏。其他如《未来启示录》、《新地平线》等都表达了相似的思考。他以诗的名义呼吁一如既往:“我们只能低头 低头 低头/谦卑地收敛想象的翅膀回到原点”(《体内或体外的世界》);“回到家园——恒星会给你明亮的安抚/那是行星和恒星的轨道你挤入干吗”(《新地平线》)。不难看出,这里有整体性意象“互联网”、“新地平线”和“体外的世界”等,构建这一“深度意象”的是诗里头的若干全新的意象及新型的意象组合。从中还可以看出,他的诗情诗思表现为:人类是广阔宇宙中偶然闪过的一粒尘埃,而宇宙的超自然力量令人敬畏,我们应尊重天生人性和天赋人权的生态环境。这种理念给他的诗歌增添了不一般的厚度。
他的诗还呈现“诗思和有关自然的冥想是深邃渺远的”特点,这是诗歌结构所产生的暗示力量;比如他的大时空诗代表作《大设计》。此诗与《开启希望的门》《穿越时空的人心》等将目光从地球投射去了月亮、太阳、宇宙,具有某种穿越感——穿越星系时空、穿越科幻时空、穿越阴阳时空、穿越心灵时空、穿越历史时空和穿越未来时空。这种穿越感来自人心,始于抽象意义的现实,借助于科技成果,升华于想象空间,挑战现有哲学,指向人类未来。
王钻清新作仍呈现阔大灵性、厚重深透的诗风,气息酣畅淋漓,气运流转自如,透出诗歌固有的境界和诗歌结构本然的形态,似是摆脱了天地四时的束缚,遨游在无边无际的宇宙里,诗性地表达从人类精神到宇宙精神的递进式思考,同样能在浪漫主义中融入现代和后现代式的奇思玄想和忧愤憧憬。
王钻清的诗源自他真实的生命体验和生命感动,源自他对自然生态和文化生态的诗性浸淫。他尝试创作的70余首“大时空诗”,凝结着对人生的哲思和对恢复人类天真的遐想,体现了他对生命本真的理解和思考,形成了与同时代诗人截然不同的行文风格。换句话说,他的诗歌并不仅仅满足于语言的流利放诞,而是纳入了对自然生命和人类命运的思考,艺术地处理诗性的感觉,诗意地表现内心世界,让诗情与诗思并存,增加了诗的厚度。朱光潜曾经说过:“诗的境界是理想境界,是从时间与空间中执着以微点加以永恒化和普遍化”。王钻清把光年、光速等当作诗歌大数据,对时间和空间作心灵阐释,并以人文哲思透视寰宇,以诗性感觉创造出了一个极具张力和包容性的时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通过诗学实践和文本创新的努力使其大时空诗渐趋成熟,这表明诗人已走进现代诗的某一个路口,并呈现某些独特的美学特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