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勇
北魏那些事儿
任勇
拓跋濬登基,封冯女(后来的冯太后)为贵人。当年的小冯女,终于成为皇帝的女人。她跟随拓跋濬多年,既是两小无猜,又患难相扶,拓跋濬对冯女自然感情不一般。事实上,拓跋濬一登基,后宫里自然会有许多的美女佳丽,然而文成帝每天都只愿意与冯贵人在一起,他与冯贵人之间不仅仅是那种难舍难分的男女情感,而且在许多事情上,都愿意与冯贵人在一起沟通和交流。
太皇太妃冯氏是皇爷爷宠爱过的女人,她把自己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亲侄女冯贵人的身上。她告诉冯贵人,当朝有一规则,就是哪位皇子立为太子,他的生母就被赐死。明元帝拓跋嗣被立为太子时,他的母亲刘贵人被赐死;太武帝拓跋焘被立为太子时,其生母杜贵人也被赐死了。作为皇帝的女人,自古以来都以给皇帝生下一男半女而自豪,若能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那更是光宗耀祖。然而同样是生皇子,此皇子是否成为太子,在北魏王朝就会有不同的结局。要不要给皇上生子?怎么生?全靠自己去把握。冯贵人把这些牢牢地记在心里,在皇帝拓跋濬身边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地做好每一件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这几天皇上高兴,兴致很高。冯贵人每天都有机会陪在皇上身边,不是在宫里写字、做诗、奏琴,就是在外面骑马狩猎、嬉戏玩耍。一天,拓跋濬、冯贵人及几位大臣一起登上城楼,观看平城的美景。忽然皇帝拓跋濬被城楼下边的一位女子吸引住了,这位女子穿一身雪白的衣裙,像仙女一般在城楼下边迈着婀娜的步子,渐渐向远处飘去,其身段、其走路的气质和一摇一摆的节奏,紧紧地抓住了拓跋濬的心,他的两眼死死地盯在一个方向。皇上身边的大臣们还在有说有笑,发现皇上被城下这位女子迷成这样,大家一下子都静了下来。这时拓跋濬忽然离开众人,拾级而下。有一个太监第一眼便看出了皇帝的心思,他紧紧地跟着皇上,其他人也随之而去。
冯贵人心里明白得很。几年了,皇上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虽然后宫里美女如云,像这位白衣女子这样自带三分野性和三分仙气的女子,真正是少见。今天皇上的奇遇虽然是冯贵人极不情愿的,但是既然遇到了,就是命中注定的,就要敢于面对。皇上若是真的与她有缘,谁都阻挡不了。她迫使自己的内心立刻安静下来,去思考此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冯贵人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与皇上在一起,靠的不是迷人的脸蛋,靠的是与皇上两小无猜、出生入死的感情。在这种紧要关头,她不能表露出丝毫的怨气,皇上的一切,她都要容纳,何况皇上要得到一个美女是太寻常不过了。于是她吩咐卫兵保护好皇上的安全,叮嘱一个太监为皇上仔细打听这位女子的身世。
城楼下这位白衣女子,李姓,生于定州,是定州一带出了名的美女。此女自幼美若天仙,皮肤细腻白皙,行为举止落落大方,眉宇间流露着一种凡间女子少有的高贵和妖娆。有高人给她算过命,说她将来所嫁之人,一定是大富大贵。其父对此深信不疑,对女儿的教育和培养多加了无数的心思和投入。待到李女长大美艳惊城时,正赶上永昌王拓跋仁带兵攻打定州。攻下定州之后,他听说了定州有一美女貌若天仙,于是便将李女抢入王府为妾。拓跋仁自打有了李女,他不思进取,整日花天酒地,与李女厮守一起。谁知好景不长,他糊里糊涂地就犯下了与人合谋造反的罪行,被文成帝赐死,全家男丁一律被诛,女眷一律进宫为奴,才有了今日被皇上看到的一幕。
拓跋濬在城下,直接与那位白衣女子搭话,并把她带到了路边一个存放杂物的房子里。卫兵们把房屋围了起来,贴身太监告诉李女,与你寒暄的便是当今皇上。李女起初略加推辞,很快她就明白了此时此刻她应该做什么。如果她能让皇上喜欢上她,让皇上从此离不开她,那她不就一步登天了吗?原来命里注定的大富大贵之人,他就是当朝皇上呀!于是她立刻就使出了浑身解数取悦圣上,她要充分利用好这个飞来的机会,让皇上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尤物。冯贵人的心在滴血,她明白李女一旦受宠意味着什么,她更明白自己深爱的夫君是个皇帝。作为皇帝的女人,无权要求她的夫君只喜欢她一个,目前她能做的,只有一个字,忍!冯贵人进宫以后才开始了她的人生,以前的一切只是个序幕。而她的人生离不开她的姑妈的全程教导和周密的安排,姑妈的良苦用心和自己的努力,决不能白费,她要求自己决不能在任何一个关头上出错。姑侄相见,太妃分析,这个李女的出现,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在某种意义上讲,她倒有可能助你一臂之力,只要我们做得好。那天晚上,冯贵人就住在了太妃宫,她们娘俩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就如冯贵人预想的一样,拓跋濬把李女接到宫里,封李女为夫人。而且每天下朝,他都与李夫人泡在一起。这个李夫人在皇上面前,极尽一个妖艳女人之能事,百般伺候,让拓跋濬深陷温柔乡。一个刚刚进宫的女人,她的势力必定是有限的。问题的关键,不在李夫人,世上的美人有的是。问题的关键是拓跋濬的心思。
很快,李夫人有喜了。冯贵人向皇上道喜,同时也嘱咐李夫人注意身子,安心养胎,还带了自己收藏的老山参,给李夫人用。这位李夫人早听说,在她之前,皇上一直宠爱冯贵人,自从她进宫以来,皇上就没怎么去过冯贵人那里。她心想这位冯贵人一定在生皇上的气,也一定在极度的妒忌中过着每一天。然而几次见面,她发现冯贵人并非她想象的那样,非但不妒忌,而且对她就如亲姐姐对妹妹一样关心和爱护。听皇上说,要不是那天冯贵人的安排,皇上与她根本不可能成其好事,只有单相思的份儿了。所以对冯贵人,李夫人的内心早已没有了戒心和提防,有的是一种亏欠,是一种感激。
李夫人进宫,随后又怀了孩子,让一个人非常生气。她就是拓跋濬的乳母,常氏保太后。冯贵人多年来一直像对待亲娘一样待她,尊重她,孝顺她,人样又好,品性又端,她认为像冯贵人这样的人,理应得到福报,得到她的照应和帮助。而这个李夫人妖艳肤浅,进宫以来霸着皇上不松手,如今她又身怀六甲,让保太后无法再沉得住气了。她亲自移驾李夫人宫,责问她与皇上何时有的孩子?谁来作证?会不会是入宫以前怀上的?会不会是其他男人的种?等等,李夫人一时方寸大乱。
李夫人生下一个儿子,皇上加封她为贵人,为她的孩子起名叫拓跋弘,那年是公元454年。这位李贵人刚进宫时还有所收敛,自从生了皇子,就不再有任何畏惧之心了。再之她入宫时间还短,没有人给她讲做皇帝的女人应该遵循的原则,她只是清楚自己的长处,一是容貌和身段无人能比,二是给皇帝生下了长子,有皇帝的宠爱,谁能把她怎样?拓跋濬一高兴,还封了李贵人的兄长李峻为太宰,其他几个兄弟也被封为公爵。李贵人因此有些忘乎所以,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终于到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命里注定属于她的。
李贵人觉得她与冯贵人之间的气候,还算风和日丽。其实,一场疾风暴雨正在袭来……
文成帝拓跋濬与冯贵人感情颇深,然而他却无法抵挡一位妖媚女子的诱惑。最终这位李氏女子被带进后宫,封李夫人,又因生下一子加封为贵人。
公元456年,皇儿拓跋弘因聪慧伶俐,而且是长子,毫无争议地被立为太子。满朝文武都来祝贺。唯有李贵人惊慌失措,原因是她意识到了什么,她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而恐惧。她已经听说,当年汉武帝杀勾弋夫人立下“子贵母死”,道武帝效仿汉武帝也给大魏朝立下这个规矩,而且他说干就干,把太子拓跋嗣的生母刘贵人赐死。然而她知道得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文成帝的乳母常氏保太后郑重地提出,按照大魏朝的例制,哪位皇儿立为太子,他的亲生母亲就要被赐死。拓跋濬对此无法表态,他知道道武帝定下的这一条规矩是非常严肃的,不可违背的,几任皇帝面对这个问题都是无奈之下,按祖训办的。他想想李氏贵人自从跟了自己,那真是如胶似漆,情深似海呀,他当然不忍心让她死。文武大臣们平日里已对李贵人颇有微词,觉得此女若是得势,必将祸乱朝廷。所以保太后提到此事,乘皇上还没有表态,大殿内已跪倒一片,齐声说:皇上圣明,祖训不可破啊。
就这样,可怜李贵人如花似玉,享尽荣华,因所生皇子被立为太子,而被赐死。香消玉殒时,还不满二十岁。
李贵人从她第一次在皇上眼前出现,到她被赐死,时间不算长,可是她出尽了风头。她成了后宫里最大最多的话题,就像当今娱乐圈的明星一般,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李贵人耀眼闪光的这段日子里,后宫里的其他女人,无一例外地生活在嫉妒和愤愤不满之中,李贵人之死,她们无疑暗自庆幸。可是冯贵人不是这样,冯贵人的心中虽然波澜壮阔,可是她的表面却冷静沉着。冯贵人要求自己,并且真正地做到了三点:其一,李贵人的得宠,她绝不因此而表现出嫉妒和对皇上的不满,反而像姐姐一般对李贵人给予关照,经常地嘘寒问暖,过问她的起居,时不时地给她送过一些补品和日用品。其二,李贵人为皇上生下皇子弘儿,她为皇上和李贵人高兴,并且对弘儿十分喜爱,常常去看望,极尽其母爱的一面,而且在皇上面前夸李贵人是功臣,夸弘儿如何如何乖巧等等。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李贵人因祖训被赐死,她一度非常伤感。她曾经向皇上说,李贵人的命运太悲惨,怎么会这样?并对祖训表现出不理解,求皇上出于李贵人对皇上的一片痴情,三思而行。冯贵人如此,保太后觉得她太傻,太善良,不懂得为自己打算。这位常氏保太后,曾经与冯贵人、拓跋濬一起患难与共,可谓知根知底,而且冯贵人一直对保太后孝敬如母,所以她的心自然是站在了冯贵人这边。皇上对冯贵人更是十分敬重,无可挑剔。同样是皇上身边的女人,还有谁能这样宽容、善良,有菩萨心肠。皇上心里清楚得很,他与冯贵人是长相厮守的少年知己,这么长时间的冷落,冯贵人不但没有嫉恨之情,而且事事处处体谅寡人,并且为李贵人说话求情,这样的胸怀,这样的贤淑,整个后宫无人能比,李贵人虽然生得国色天香,但是她在这些方面做得远远不如冯贵人。
保太后提出应当立冯贵人为后,正合拓跋濬的心意。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北魏王朝还有个惯例,立后必须要经过一道手铸金人的程序。所谓手铸金人,就是太后与皇帝共同商定的皇后的候选人,要亲手铸造一个金人。若是铸造成功,方可立后,若是不成功,按照祖先的说法,那是不祥的预兆,这个女人是万万不可立为皇后的。
是日,保太后颁下懿旨,选定良辰吉日举行手铸金人大典。大典那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所有嫔妃都沐浴焚香,按时来到了宗庙,文臣武官们也都参加了仪式。宗庙前的广场布置得异常隆重。年轻的皇上拓跋濬端坐正中,保太后常氏在皇上的旁边,还有许多老臣分坐两边。广场中央置放了铸金用的模具、金砖等器具,烧化金水专用的烘炉已经点燃,冒着炽热的火苗。
吉时已到,保太后一声令下,仪式开始。冯贵人在一片嘈杂的气氛中来到广场中央,她先向皇上和保太后行了跪拜礼,然后走到几案前,定了定神,就如同在自己宫里一样,按照成竹在胸的程序,一步一步地进行操作,没有丝毫的慌乱,现场的议论声和欢呼声,她全然没有听到耳朵里,更没有对她造成影响。保太后被她的神态迷住了,她由心底里佩服冯贵人,这样大的场合,居然如此坦然。拓跋濬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觉得冯贵人能做到这样,真正是了不起,以前对冯贵人的了解还是不够,今天她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所有的程序都进行完了,冷却之后,小太监们轻轻地剥掉模具,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十分精致、金光闪闪的小金人。皇上未等到呈上来,就已站起来,高声道:“好!好!好漂亮的金人啊!”立刻现场四周欢声雷动。在一片欢庆声中,文成帝拓跋濬亲自把册封皇后的诏书和玉玺交到了冯氏的手里。冯皇后当下被请到文成帝旁边就坐,所有的嫔妃和文武大臣都跪倒在地,给皇上和冯皇后道喜,高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手铸金人,水到渠成,冯贵人为此是做足了功课的。
别看冯贵人平时很低调,对于朝廷上的事基本不闻不问。对于皇上来讲,冯贵人就是一个与世无争,没见过世面,对政治根本不感兴趣的女人。然而她的身后却有一个足以担起谋略家称号,文化修养不薄,对大魏宫廷之事研究很深,颇有城府、不露声色的冯氏太皇太妃,冯贵人的亲姑母。当年冯氏太皇太后作为北燕国向北魏求和的筹码,嫁给太武帝拓跋焘时,并没有想到,冯氏家族的女流,能够有今天的辉煌。她把自己的亲侄女,从洗衣局里搭救出来,留在自己身边百般训导,千般培养,只盼望有朝一日,在侄女的身上,能够出现奇迹。关于给皇上生皇子之事,还有手铸金人之事等等,太皇太妃都事先给冯贵人仔细交代过,而且连具体细节都做了详细的指导和安排。就在李贵人被赐死的那些日子里,太皇太妃在私下还请了宫廷里最好的铸造师,为冯贵人讲解手铸金人的程序方法,和容易出现问题的几个环节。冯贵人天生聪慧,而且她已经在自己的宫里练习了许多次,其程序和细节早已烂熟于胸。
而这场举国欢腾的场面,那个皇上非常宠爱的李贵人,却与之无缘。
佛教自汉代传入中国以来,就以其“因缘法则”“无常法则”等朴素的观念,抓住了民众一心向善、期待平顺的心理,拥有了越来越广大的信徒。北魏时期,佛教得到空前发展,成为荡漾在皇宫内外,对统治者和被统治者都极具影响力的一种宗教空气。
道武帝拓跋珪早在与东晋王朝交往时,就对佛教有好感。称帝以后,他喜爱研究佛经,也对黄老道教感兴趣。公元398年,道武帝在平城建立佛教寺院,建造五级浮屠(塔),写《一切经》,铸造佛像千尊。道武帝还请高僧法果在平城开坛讲佛,法果先给拓跋珪行跪拜礼,拓跋珪不解问:“既然讲佛,理当跪拜如来,如何跪寡人?”法果答道:“当今皇帝明睿好道,就是当今的如来,沙门自当跪拜。”法果讲佛的开篇之语,就感动了拓跋珪。他在京城的佛事大获成功,他被道武帝请进皇宫,为皇帝专门授佛解惑。道武帝为法果专设一个职位“道人统”(此职位后改为“沙门统”),监管天下沙门僧侣。法果得到了道武帝的信赖和重用,佛教很快在魏朝得到了普及和提升。道武帝颁旨,倡导佛教,建立佛寺,依托佛教教化民众,安定民心。而且规定凡一心向佛,出家为僧的,可以免除兵役。在道武帝时期,大魏国从国库里支出了不少费用,用于佛教事业或者僧侣日常开销。一时间平城内外佛寺建起不少,许多文臣武将还在家里设佛堂拜佛念经,黎民百姓则往返寺庙,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平安,而且有不少少年、青年步入佛门,成为沙门一族。
应当承认,在北魏政权刚刚诞生时期,道武帝拓跋珪对佛教事业支持和推广的力度是罕见的,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国家办佛教,皇帝亲自参与佛教活动,给高僧以极高的礼遇,寄教化民风之希望于佛教,以此稳固其政权。二是从财力、物力和朝廷法度上保证佛教事业之根本,使佛教区别于其他宗教,以得天独厚的条件纵横于天下。三是佛教推广的深度和广度,民众和官吏的参与面之大都前所未有。四是允许道教、巫祝、神咒等混合共存,混杂流行。这样做的意义,无疑极大刺激了佛教的传播和发展,但同时也暴露出一些问题。朝廷的财政压力加大了,用于宗教的支出庞大,必然会压缩其他的正常支出,比如军队支出受到了影响,用于教育办学的开支也无奈减缩等等。朝廷的威望和号召力,因佛教的陡然兴盛,而与之平分秋色。许多效忠皇上和朝廷的官吏和百姓,如今拜倒在某个高僧的门下,或者不渴求朝廷的呵护,以为遇到天灾人祸时,寺庙和佛祖才是他们的保护神。
道武帝之后,拓跋嗣继位,史称明元帝。明元帝受先皇的影响颇深,他对佛教的痴迷,与道武帝比起来不差分毫。明元帝封法果为辅国宜城子、忠信侯、安成公,被法果一一拒绝,遂对法果更加尊重。他下令在平城四周塑造佛像,并且亲自拜访高僧,请求佛教沙门要担负起教化民俗、稳定民心的责任。
太武帝拓跋焘是北魏的第三任皇帝,是个极为强势、极具个性,又极度自负的皇帝。拓跋焘自幼对佛教并不排斥,但也谈不上喜欢。史学界认为他即位之后,受两个人的影响,对佛教产生了疑问,并最终做出让人难以置信的灭佛之决定。这两个人,一是寇谦之,二是崔浩。寇谦之是太武帝十分器重的道教大师,此人出生官宦家庭,从小对为官之道毫无兴趣,一心研究道教,常年打坐修行,最终自称是太上老君亲封的“天师”。崔浩则是太武帝身边无话不谈的宠臣、重臣。此人乃山东士族“清河崔氏”的后代,少喜道教之阴阳五行之说,辗转被太武帝请来加以重用,随时请教国家大事。应当说,寇氏与崔氏,都是少之又少的大才子,而且他们都为大魏朝创建了许多不可磨灭的功勋。然而崔浩在受到太武帝长期重礼厚待之后,内心有了变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不再考虑为皇上做事要把握的分寸,更多地体现自己的喜恶和意愿,在对待佛教的问题上,他犯下了大错。
崔浩反佛,是铁了心的。首先他自幼喜道,对佛教一直排斥,他认为道教是唯一的天教,不需要佛教和其他宗教与之并存,或者是互为补充;其次,他在辅政期间,多番遭遇反对派或者是持有不同政见者,就是以太子晃为首的痴迷佛教的势力,这让他很是不快。他把这一切都归罪于佛教,佛教不灭,他不罢休。正值顶峰时期的他,策划了一整套的计划。他多次向皇帝进言,说佛教势力越来越大,将来必成大祸;佛教僧侣打着教化民俗的招牌,干着反朝廷的勾当;越来越多的青壮年不愿服兵役,而愿意出家为僧,耗费国家财力,致使许多国之大业因国库羞涩而搁浅,云云。公元438年,计划初见成效,太武帝下令,五十岁以下的僧侣,全部还俗,以充兵役。六年之后,太武帝再次下令,禁止官吏和百姓资助或供养沙门,一经发现,严惩不贷。此时,拓跋焘对佛教的态度,已经有了根本的转变,崔浩多年的“苦心经营”,没有付之东流。公元446年,崔浩跟随太武帝镇压盖吴起义。路过一处寺庙,发现里面设有暗室,并有大量兵器与财物。崔浩当即断定,此乃佛教组织密谋反叛之罪证也。皇上大怒,颁诏天下,所有寺庙之佛像、经书,一概焚烧,所有沙门一概活埋。此令非同小可,一旦昭告天下,那将是冤魂无数。太子拓跋晃有意拖延颁布的时间,暗自通知有关高僧快速逃匿,使许多僧侣和佛经得到了保护。但是此次灭佛,的确使佛教在中国北方的根基受到了极大的动摇。
不久,崔浩因“国史”一案被太武帝诛杀。其实内中原因,史学家们多半认为,他是因为一意灭佛,才招致的杀身之祸。史学家们也给寇谦之翻案,说寇氏虽为道教大师,但灭佛之事,与之无干。因为寇谦之的理论,一直是主张向佛教学习,也向儒家学习,主张道、释、儒融合。北魏后期建起的恒山悬空寺,就有一处道释儒三教殿。这样的格局,与寇谦之的道教思想分不开。
佛教在北魏再次兴盛,并且请昙曜大师开凿武周塞,参照拓跋珪、拓跋嗣、拓跋焘、拓跋晃和拓跋濬的相貌,劈山凿石,雕刻巨大佛像,最终以五万多尊石佛造像创造世界佛教艺术巅峰的,是在拓跋焘的皇孙拓跋濬,史称文成帝的时期。北魏的佛教,具有强烈的国家政治色彩,成也在皇帝和朝廷,败也在皇帝和朝廷。昙曜大师的功绩,是把佛教之国家化、帝王化,刻在了石头上,也就刻在了北魏王朝的朝纲上,刻在了每个朝臣贵族和子民的心里。
北魏的历史,从宗教的角度上讲,也就是一部佛教的兴衰史。
太武帝拓跋焘的灭佛运动,虽然动摇了佛教的根基,但也对后来佛教的快速发展起到了极大的刺激作用。当年太子拓跋晃有意拖延灭佛令的颁布,许多僧侣和佛经得到了保护,成为佛教复兴的种子。
接替太武帝皇位的是拓跋晃的异母弟拓跋余,可拓跋余是个短命的皇帝,在他继任的当年即被人杀害。真正成就帝业的是拓跋焘一向看好的皇孙拓跋濬,史称文成帝。拓跋濬登基,接手的是一个人心不稳,国库吃紧,一位太子和两位皇帝被谋杀的烂摊子。不要说一个十三岁的小皇帝,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国君,面对的也是一场大考验。拓跋濬虽然是皇爷爷拓跋焘一手培养起来的,但是对太武帝的有些做法并不赞成。皇爷爷对待佛教的态度,就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残暴和过失。拓跋濬小时候,受到父亲拓跋晃的影响,对佛教非常敬仰。他常常在东宫的佛堂里亲耳聆听佛教圣僧与父亲关于佛法的探讨和交流,在他年轻而澎湃的血液里已经注入了许多佛教的养分。后来他亲身经历了皇爷爷灭佛给国家带来的灾难,给人心造成的创伤。与冯贵人(后来的冯太后)在一起的日子里,冯贵人一言一行都让拓跋濬敬佩,他以为冯贵人就是典型的被佛法熏陶出来的女性,简直如观音再世。这种耳濡目染,更加深了他对佛教的认知。他认为佛教是一个国家应该有的基本信仰,是国君、皇族、贵族乃至所有的平民能够统一思想、安定社会的信条。
佛教虽然在皇爷爷时期被灭,但佛教的根尚在,佛教的种子还在人们的心里。文成帝继承皇位之初,即颁诏复法,恢复佛教在北魏的体制和地位。然而曾经追随太武帝的个别老臣和太武帝当年的皇后赫连氏,带头反对复法。他们提出,先皇尸骨未寒,岂能大逆不道,声泪俱下,颇具感染力,朝堂上哀声一片,一时间复法大业陷入僵局。怎么办?拓跋濬经过再三考虑,不再行妇人之仁,当众揭穿了赫连氏曾经助纣为虐,害死太武帝拓跋焘的恶行,顿时激起满朝文武的愤怒。于是赫连氏被处死,各种反对之声戛然停止。复法之事成功付诸实施。
北魏之初兴佛,道武帝靠的是道人统法果,而文成帝复法,靠的是高僧师贤和昙曜。太武帝灭佛时,法果已圆寂多年,师贤与昙曜被逼蓄发逃离。文成帝首先请回的是师贤,亲自为他剃度,任他为道人统,主持佛教的复兴。师贤主持佛界之后,四处宣讲佛法,在文成帝的支持下重建佛寺,请回僧侣,有许多还俗的和尚回到寺庙,也有不少一心向佛的人出家为僧。
后师贤病卒,拓跋濬悲痛不已,担忧谁人可以替代师贤,统领魏国的佛教事业。一日,拓跋濬出京城东游散心,半路上,他的御马忽然停下来,不再前行。原来大路上有一布衣和尚迎面走来,此人低头捻珠而行,口中念念有词。文成帝暗示大家闪开路来,让他过去。没承想,擦肩而过时,那和尚的袈裟被御马咬住不放,无法举步。这便是著名的马识善人,昙曜大师路遇文成帝,被请入京的故事。
昙曜对禅学十分见长,对绘画雕塑艺术亦有很高造诣。太武帝时期佛教所处环境日渐紧张,太子拓跋晃依然暗中与玄高、师贤、昙曜等大师来往,尤其是待昙曜以师礼,听他讲述各种佛法禅意。还有太傅张潭、尚书韩万德等重臣也私下请昙曜讲佛,私交甚密。太武帝灭佛时,昙曜在太子晃的关照下,乔装出逃,还有不少经书和艺术品也被保护下来。昙曜未曾想与太子晃一别成憾,如今他又回到京都平城,而太子晃已驾鹤西去,此情此景,昙曜怎一个悲字了得。
巧遇昙曜,对于拓跋濬来讲,无疑是雪中送炭。
很快,昙曜被文成帝封为沙门统。沙门统,就是道武帝时期给法果所封的道人统,从昙曜开始改称沙门统。沙门统,相当于佛教协会会长,这个会长不是民间拥戴的宗教领袖,而是由朝廷任命的官员,统领全国的佛教事业和僧侣。北魏时期的佛教,在文成帝期间兴盛到了顶峰。其标志就是朝廷亲自主持,开凿石窟,依照北魏五任皇帝的形象雕刻巨大佛像,以示佛教的威严和永恒。
昙曜担任沙门统以来,一直考虑一件大事,那就是佛教在北魏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在臣民心目中的地位。一般的平民百姓是急来抱佛脚,平日里无心修佛,遇事才想起烧香拜佛。皇帝与佛教,说到底是一种利用关系,用佛教来教化臣民,全凭自己的喜好,对佛教认同的,就给佛教一席之地,不认同的就排挤佛教,甚至一灭了之。太武帝灭佛之时,多数臣民不再信佛,还有甚者,认为全是佛教惹的祸,信仰出现危机,人心哪来的稳定?昙曜认为,文成帝能够如此重视佛教,佛教已经成为大魏国的皇家宗教,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但是这样还不够。有两条必须做到,一是大力宣传佛教,到处建立佛教寺院,要尊重和支持僧侣的修行和传教活动,让佛教思想深入民心。二是凿山刻石,塑造永恒佛像,使佛教能够永远传下去,使佛的形象在百姓心中打下永恒的烙印,从此不会再因政治的原因,而使得佛教荡然无存。他把这样的建议献给了皇上,文成帝一听觉得非常好,虽然凿山刻石造佛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但是这毕竟是造福千秋的大事,理应全力以赴。于是下令实施之。文成帝拓跋濬还亲自与昙曜大师跋山涉水,最后选定平城之西武周塞的断崖作为开凿之处。武周塞历代为祭祀之神山,而且因为此处断崖主体为砂岩结构,非常适合雕刻。
昙曜对文成帝说,先道人统法果跪拜道武帝,其意义即说皇帝就是大慈大悲的现世佛,理当受到众人的跪拜和仰慕。文成帝大喜,如此说来寡人也是现世如来。
武周塞石窟的浩大工程,在昙曜大师的主持、设计和监督下,开始了。武周塞石窟的建设大体上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昙曜率众多凉州艺匠,凿山开窟五所,镌建巨大佛像各一,刻工奇伟,造型灵动,表情丰富,冠于一世。这就是驰名中外的“昙曜五窟”。第二阶段在孝文帝拓跋宏期间,皇室和贵族十分崇尚佛教,他们在“昙曜五窟”的基础上,开凿了形式多样、规格宏大的石窟,所刻雕像,有较大的改变,体现了雍容秀丽、雕饰精美、题材丰富的风格。第三阶段则是孝文帝迁都洛阳之后。朝廷和皇族已去,平城安静了许多,但是武周塞石窟的工程依然在延续,其实质是一些地方官吏和僧侣集资开凿的非官方的规模小、题材多、造型各异的石窟佛像。十六国和南北朝时期,是中国石窟艺术的顶峰。我国著名的莫高窟、麦积山石窟以及龙门石窟,都是在这一时期开凿完成的,而武周塞石窟是其中典范。
武周塞石窟,也就是现在的世界文化遗产,中华民族的艺术宝库云冈石窟。它的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1557年前文成帝和昙曜的想象。
太武帝拓跋焘有六个皇子,分别为长子拓跋晃、次子拓跋伏罗、三子拓跋翰、四子拓跋谭、五子拓跋建和六子拓跋余,这六个儿子里在史上留名的,莫过于长子拓跋晃和最小的儿子拓跋余。
拓跋晃是太武帝二十一岁时得到的儿子。封建王朝的帝王在这个年龄段得到第一个皇子,应该说是比较晚的。可想拓跋焘当时的心情,真正是狂喜不已。拓跋晃从小聪慧过人,加之他十分好学,喜读诗书,对鲜卑族和汉族的历史了如指掌,说起来如数家珍,而且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朝廷上下无不为之惊讶和赞许。太武帝对拓跋晃自然另眼相看,觉得他将来必成大器,所以对他的培养尤为重视。为他请高人指导,鼓励他多读书,年少时便让他参与军国大事,在实践中得到锻炼和提升。公元432年,五岁的拓跋晃被立为太子。同年,太武帝拓跋焘率兵出征北燕国,就有意命太子晃留守京城,总领尚书事务。公元439年拓跋焘继续实施统一北方之战略,亲率三军出征北凉国,命侍中、宜都王穆寿辅佐太子晃,驻守京城,主持朝政,决断朝廷日常事务。当时的拓跋晃只有十二岁,他心似明镜,思维缜密,处事公道,受到穆寿和留守臣子的一致拥戴。公元443年,太子拓跋晃已经十六岁。少年英武的他,跟随父皇拓跋焘出征柔然国。魏军浩浩荡荡来到鹿浑谷,恰好与驻扎在此的柔然国国君敕连可汗遭遇。拓跋晃立刻建议太武帝,此乃天赐良机,柔然军队必然想不到魏军似神兵天降,乘他们毫无防备攻之,必获大胜。拓跋晃此言一出,有许多老将军摇头反对,他们对皇上说,太子年少英武,求功心切,可以理解,但是太子毕竟没有作战经验,看柔然军营尘埃四起,已经说明敌军兵马众多,早有准备,切不可盲目出兵,陷入重围呀。太子晃一听,据理力争,他说敌军尘土飞扬只能说明他们人心惶惶,乱作一团,此时不打,机不再来呀!太武帝虽然觉得拓跋晃所言不无道理,但是他绝不敢拿三军将士的性命来考证太子晃的预言。结果,魏军按兵不动,两个时辰以后,探子来报,说柔然军队已经全部逃跑。通过对抓来的俘虏审问,证实了太子晃的推断没有错,敕连可汗已经逃之夭夭。太武帝哈哈大笑,他对身边的众将士说,跑了敕连可汗算什么,能够证明太子之英明,寡人足矣。
太子晃整日跟随父皇南征北战的时候,京城里的拓跋余却过着另外一种生活。他是皇上最小的儿子,天资平平,不喜读书,顽劣成性,他是在人们冷漠的目光下长大的。在他看来,他只有一个优势,可他却有三个遗憾。优势,不言而喻,他是皇子,他生下来就注定了无人可比的、得天独厚的皇家身份,公元442年,他被封为吴王。他想,若不是因为皇子的身份,哪来的吴王之封。三个遗憾,一是来到这世界比较晚,父皇六个皇子里,他仿佛是多余的,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二是天资愚钝,体质也弱,论读书,论武艺,都远不如他人,想得到父皇的夸奖,难上加难;三是天生好吃懒做,只愿意过花天酒地、浑浑噩噩的日子,不愿意为国事家事天下事担忧。他认为江山是父皇的事儿,是太子的事儿,最多是那些能打仗、善谋略的皇子们的事儿,与己无关。
公元450年,南朝宋国在滑台对魏国发起攻击,同时北方的柔然国还在边境上不断骚扰魏国,南北同时告急。太武帝命令太子晃驻守漠南,防备柔然的突袭,而他自己亲率重兵南下攻打宋国。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六皇子拓跋余,这次却得到父皇一道命令,让他留守京城。此令并非皇上的本意,那是太监宗爱的意思。太武帝拓跋焘在位期间,在用人上最大的错误是重用了太监宗爱。宗爱对皇上举荐了拓跋余,说拓跋余是个做人低调、才华不外露的皇子,若是不用他,哪里知道他的本事究竟有几斤几两。皇上这才想起六皇子,于是决定把这次留守的责任交给他。
如果说,太武帝拓跋焘把拓跋晃作为自己未来的寄托的话,那么掌有重权的太监宗爱,则把拓跋余当做了自己未来的一个赌注。宗爱自打到了皇上身边,就做起了他的皇帝梦。他觉得凡事都在人为,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不敢想的。他知道,把皇权直接从太武帝手里夺过来,那是痴人说梦。他在皇帝的儿子里,选择了一个人,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就是纨绔不羁、不学无术的六皇子拓跋余。他了解拓跋余有三大爱好,女人、财宝和狩猎。于是他变着法地满足拓跋余这三方面的欲望,让拓跋余成为他急来可以抱住的“佛脚”。太武帝南征回来,宗爱添油加醋地述说了六皇子留守京城期间的“功劳”。太武帝就加封拓跋余为南安王。拓跋余重新认识了太监宗爱的价值,在某种意义上,他觉得宗爱比父皇更可爱,父皇这些年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而宗爱不但给了他美女、财宝和花天酒地的日子,还给了他一个南安王。他在心里感谢宗爱。
太子晃监国期间,对平城以及周边的农民和土地问题,进行了治理。他发现有牛的家庭和无牛的家庭,农耕问题完全是天壤之别,还有家里没有青壮劳力,农耕也很难进行,这样下去,土地荒废,收成大减,于国于民都很不利。于是在太武帝的支持下,他下令有牛户与无牛户实行互助,有壮劳力户与无壮劳力户实行互助,然后用收成进行补偿,并且颁布了互助和补偿的具体办法。太子晃的改革和他多年的功劳,满朝文武都佩服有加,眼见得太子的权威一天一天地扩大,这简直让宗爱无法忍受。于是宗爱策划了一场大胆的阴谋。
拓跋余的贪婪和无知,使他顺理成章地成为宗爱阴谋的一粒棋子。宗爱在腐蚀并且套牢拓跋余的同时,紧紧地盯住了拓跋晃。可惜太子晃勤勤恳恳,忠心耿耿,对宗爱却没有足够的提防,有两个把柄落在了宗爱的手里,给宗爱以可乘之机。一个是拓跋晃在监国期间,私自扣留了外国使臣送来的一部分美女和财宝。再一个是太子晃与志同道合的兄弟私下交往,他们常常在一起谈论国事和时弊,酒过数巡,自然是滔滔不绝,口无遮拦。
接下来的事情,宗爱向太武帝频繁告密,说太子晃如何如何,削弱太子晃在太武帝心目中的地位;宗爱揭发太子晃与死党密谋叛乱,太武帝大怒,杀死太子晃的左膀右臂;宗爱率人在太子殿搜查,找到私藏的美女和财宝;太子晃感到心灰意冷,暴病而亡;宗爱发现太武帝幡然醒悟,遂密谋毒害拓跋焘于宫中;宗爱挟皇后矫诏杀害三位辅国老臣,推拓跋余继位,之后又轻而易举害死继位八个月的新君拓跋余,企图登上皇位……这一个个充满了邪恶、浸透着血腥的脚印,都成为历史的无奈,悲哉!
然而,正义必然战胜邪恶。最终继承北魏江山的是拓跋晃的长子拓跋濬,史称文成帝。而太子拓跋晃英明于世,功比山高,却未能接替帝业,成为一大遗憾。文成帝即位后,追谥拓跋晃为景穆帝。那个没想过要当皇帝,只喜欢女人、财宝和狩猎的拓跋余,却鬼使神差地坐上了龙椅,虽然他打开国库,厚赐大臣,收拢人心,却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他死后,只以诸侯王之礼入葬,谥号为隐王。拓跋晃十三岁生子,一生育有十四个儿子和两个公主,他的儿子里,除了文成帝拓跋濬,还有拓跋新成、拓跋子推、拓跋小新成、拓跋天赐、拓跋云等等,都是北魏有名的功高盖世的将军和大臣。而拓跋余,历史上没有太多的记载,以至于他出生在何年何月,都无法查询,他的子嗣,也没有详细记载,只知道他的继位和他的死是同一年,公元452年。
责 编 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