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研究及对北京2022年冬奥会的启示

冯雅男，孙葆丽

（1.北京体育大学管理学院，北京100084；2.北京体育大学奥林匹克研究中心，北京100084）

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研究及对北京2022年冬奥会的启示

冯雅男1，孙葆丽2

（1.北京体育大学管理学院，北京100084；2.北京体育大学奥林匹克研究中心，北京100084）

运用历史研究法、文献研究法，以奥林匹克运动可持续发展的理论与实践为研究基础，以北京2022年冬奥会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诉求为研究导向，整合国际奥委会、冬奥会主办国关于可持续发展的参考资料并进行分析，对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内涵、现实动因、历史演进、治理体系进行阐释。研究认为：冬季奥运会的可持续发展，从理念内涵来看，是实现人、环境与城市、社会3个层面产生积极改变的长效方式；从现实动因来看，是内部动力和外部压力的共同选择；从历史演进来看，经历了早期探索、步入正轨、全面治理3个逐渐完善的阶段；从治理体系来看，涵盖指导纲领、组织架构、知识管理、申办要求、总结评估、团结合作、奥运实践7个方面，而在奥运实践中，主要涵盖场馆设施、空间规划、能源使用等10个范畴。

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北京2022年冬奥会；城市发展；环境保护；人文关怀；治理体系

可持续发展是社会前行的主流方向，是人类进步的共同选择，更是奥林匹克运动不懈奋斗的至善目标。在奥林匹克新一轮改革愿景《奥林匹克2020议程》（Olympic Agenda）中，国际奥委会强调“将可持续性融入奥运会的各个方面”“将可持续性融入奥林匹克运动的日常运行”［1］，以长期战略的位置确保可持续发展成为奥林匹克大家庭成员的共识。而从我国的奥林匹克实践出发，2008年北京成功举办了一届无与伦比的夏奥会，2014年南京成功举办了一届活力非凡的青奥会，2022年我们将迎接承办冬季奥运会所带来的机遇与挑战。为了兑现向国际奥委会的承诺、推动奥林匹克运动前行，党和国家提出将“可持续发展”作为北京2022年冬季奥会三大理念之一［2］，作为引领和统摄北京2022年冬季奥运会一切工作的关键。在此背景下，对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形成清晰的、全面的认识尤为必要。因此，本研究在梳理国际奥委会、历届冬奥会主办国关于可持续发展的参考资料的基础上，分析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内涵、现实动因、历史演进、治理体系，并对我国2022年冬奥会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启迪，以期为奥林匹克运动的进一步发展建言献策，也为我国成功举办一届精彩、非凡、卓越的冬奥会提供参考。

1 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内涵

1987年，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在联合国第42届大会上正式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可持续发展是能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3］。近30年以来，可持续发展已成为国际社会广泛认同的普世价值与行为准则。而奥林匹克运动语境下的可持续发展，是指奥林匹克运动作为责任主体和行为主体，以奥运会、残奥会、青奥会为平台，以体育、文化、教育为手段，促进人、环境与城市、社会发生积极有效变化的过程［4］（图1）。冬季奥运会的可持续发展沿承了这一理念内涵。

图1 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内涵

1.1 立足人的可持续发展

冬季奥运会将人的发展作为可持续发展的落脚点，通过人在冬季运动中所获得的特殊体验，立志于扩展人的生活空间、改善人的生活方式、提高人的生活品质、培养人的生活态度，从而形成一种“将尊严的生活带给所有人”的人生哲学，同时注重教育青年一代为子孙后代负责［5］。例如，2012年第一届冬青奥会在因斯布鲁克举行，60个国家的青少年运动员参与了国际奥委会“文化与教育计划”，通过“学而知之”“学而做之”“学而立人之”“学而共处之”的方式传承奥林匹克主义，培养健康生活的意识、社会责任感、环境保护观念。

1.2 立足环境、城市的可持续发展

环境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础，更与冬奥会的发展紧密相关。奥林匹克运动将尊重环境作为奥林匹克主义的第三个内涵，奥林匹克运动的领袖萨马兰奇先生认为：“保护环境是国际奥委会迈向第三个千禧年时最关心的事情。”［6］以体育运动为媒介，奥林匹克运动力求人与环境和谐相处。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关乎奥林匹克运动未来发展的命脉，国际奥委会鼓励主办城市抱以理性、务实的态度，将冬奥会融入到城市发展已有的规划之中，使冬奥会与其发展轨迹相契合，从而产生多层价值，而非只将目光落在比赛本身。国际奥委会主席托马斯·巴赫认为：“冬奥会是推动实现宏伟目标的催化剂。城市应首先思考举办冬奥会对它们意味着什么，是否符合当地社会长远发展的规划，是否符合当地实际，而非迎合我们。我愿意引导城市思考冬奥会如何融入城市，促进其自身的可持续发展。”［7］

1.3 立足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迄今为止，奥林匹克运动是少数能够做到使全世界不同肤色、不同国家、不同种族、不同阶层、不同文化的人们汇集在一起的社会活动。在化解和协调一些国际问题上，奥林匹克运动充当着重要的角色。而冬季奥运会希望传递卓越（Excellence）、友谊（Friendship）、尊重（Respect）、对话（Dialogue）、包容（Tolerance）、和谐（Harmony）、多元（Diversification）［8］等理念，搭建国际友谊的桥梁，使人类在共创美好世界的目标下互相沟通、互相理解，从而促进社会的良性运行与和谐发展。

2 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现实动因

2.1 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内部动力

2.1.1 可持续发展是人类社会前行的必然选择

当前，人们在迈向现代工业社会的征途中，城市的开疆拓界、人口的急速膨胀、对经济指标的片面追求等短视行径，打破了与自然相处应有的和谐：大气污染、生态脆弱，资源耗竭、物种濒危等困局已难以忽视；生活方式病蔓延、心理亚健康等社会问题也不容小觑。这些问题相互交织、错综复杂、全球蔓延、影响深远，对人类的生存构成了严重威胁。因此，可持续发展之路是人类进步和社会良性运行的必然选择。奥林匹克运动自顾拜旦创始之初，就矢志不渝地致力于“建立一个和平而美好的世界”，因而可持续发展的议题自然引起了以国际奥委会为首的奥林匹克人的高度关注和积极奉行。

2.1.2 奥林匹克的本质与可持续发展高度契合

奥林匹克运动的宗旨即通过没有歧视、具有奥林匹克精神的体育活动来教育青年，从而为建立一个和平的、更美好的世界作出贡献［9］。而奥林匹克主义则是将身心和精神方面的各种品质均衡地结合起来，并使之得到提高的一种人生哲学，它将体育运动与文化和教育融为一体，所要建立的生活方式是以奋斗中体验乐趣、优秀榜样的教育价值、对一般伦理、基本原则的推崇为基础的［10］。奥林匹克运动这些人文价值的初衷与立意，与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完美承合，达到人、社会、世界的至善至美，是两者为之奋斗的理想。

2.2 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外部压力

现代冬奥会面临着种种严峻挑战。超大规模、巨量成本、预算超支、资源过度调动、遗产开发不利等问题频频出现，为冬奥会带来了深重困扰，更给申办城市、当地民众带来了巨大压力，打击了各方申办冬奥会的热情，甚至出现“谈奥色变”、申办城市半途而废、民众激烈抵制的事件。例如，1976年蒙特利尔冬奥会的债务直到30年后的2006年才还清，惨痛的教训一度曾让其他国家对冬奥会退避三舍［11］；2010年，为争夺2018年冬奥会承办权，慕尼黑选择了曾举办过1936年冬奥会的加米施——帕滕基兴作为合作伙伴，但由于申奥方案中要求修建更多的体育馆和停车场，虽然政府一再向居民承诺赛后将所征土地恢复原状、如数返还，民众仍因担忧破坏生态而拒绝了提议［12］。可见，在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上取得突破，是冬奥会义不容辞的使命。

3 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历史演进

自冬奥会诞生以来，由于其运动项目、办赛条件的特殊性，决定了冬奥会始终面临着可持续发展的问题。冬奥会可持续发展的历史演进分为早期探索、步入正轨、全面治理3个逐渐递进的阶段（表1）。

表1 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不同阶段的比较

3.1 早期探索阶段（1992年之前）

在早期探索阶段，对于可持续发展，国际奥委会及有关奥运城市尚未形成完整、全面、清晰的认识。对可持续发展的概念更多停留在应对环境问题，没有更加深入地理解冬季运动、冬季奥运会与人的可持续发展、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所具有的内在联系。国际奥委会并未出台明确的环保政策，仅有举办国自行制定的一些环保条例及进行一些初步的、粗浅的摸索和补救。

由于认识水平、科技实力、办赛经验的局限，冬奥会在缔造可持续发展的环境方面也困难重重。例如，第二届冬奥会（1928年，圣莫里茨）反复无常的气候条件使粗简的室外冰场、雪场在风雨中融为泥浆，导致选手竞赛成绩大失水准，甚至事故频发，最终一些项目不得不取消比赛；第三届冬奥会（1932年，普莱西德湖）赛前无雪，只能借助火车和人工搬运［13］。随后几届冬奥会，由于科技的突飞猛进、经济的坚实支撑，为了减少对冬季奥运会赖以为继的生态自然的消极影响，一些国家围绕着“绿色冬奥”“生态冬奥”自发地进行了一些可持续发展的实践。如第八届冬奥会（1960年，斯阔谷）首次使用人工造冰技术，使冰面维护的情况大大改观。而第十五届冬奥会（1988年，卡尔加里）首次使用计算机控制的人工造雪机。但总体而言，这些实践仍然是碎片化的，冬季奥运会在可持续发展道路上依旧进程缓慢。如美国的普莱西德湖曾举办过1932年第三届冬奥会，而它在举办1980年第十三届冬奥会时却大兴土木，耗资1.5亿美元——相当于1932年的135倍，但最终留下的并非是遗产，而是遗憾：这届冬奥会的奥运村由于组织者没有能力持续经营，赛后转交联邦监狱管理局作为了监狱［14］。

3.2 步入正轨阶段（1992—2000年）

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在里约热内卢举行。大会通过了《21世纪议程》，倡导所有国家、组织将可持续发展纳入其21世纪议程蓝本，并在可持续发展的框架下活动［15］。奥林匹克运动认为其理应承担新时代全球可持续发展的责任，因此，国际奥委会签署了“地球的保证”，标志着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开始步入正轨。这一阶段国际奥委会及奥运城市受到联合国可持续发展思路的启发，以环境保护为突破口，明确提出对主办国环境保护的硬性要求，要求主办国在环境保护方面必须有详尽的计划和行动。因此，冬奥会的可持续发展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第十七届冬奥会（1994年，利勒哈默尔）成为了第一个组委会明确将环境保护正式纳入考量的冬奥会，为后来的奥运会举办制定环境政策和目标开创了先河。第十八届冬奥会（1998年，长野）提出保护动物栖息地和自然景观，并制定了垃圾和废品的回收计划。

3.3 全面治理阶段（2001年至今）

进入21世纪后，国际奥委会将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从单一的、线性的环境保护扩展到了遗产开发、城市建设、社会问题、人类价值观、知识转移等方方面面，涉及的领域纵深横阔，组织架构更加完善，布局部署更加周密，实施路径更加多元，开展工作更加丰富，相关研究更加深入，逐步构建了专门化、系统化、组织化、科学化的可持续发展治理体系。并且国际奥委会作为领导核心，联结起“奥林匹克大家庭可持续发展行动网络”，号召所有奥林匹克大家庭成员，以奥林匹克主义为宗旨，从命运共同体角度出发，共举可持续发展的旗帜。2006年都灵冬奥会、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都在可持续发展上做出了不俗的成绩。

4 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治理体系

以国际奥委会为核心，冬季奥运会形成了包括指导纲领、组织架构、知识管理、申办要求、总结评估、团结协作、奥运实践7个方面的治理体系，持续践行着可持续发展的理念。

4.1 指导纲领

冬季奥运会有关可持续发展构想的纲领性文件，凝聚了奥林匹克运动对可持续发展的理解，也是冬奥会可持续发展的理论支撑。国际奥委会通过多次修改《奥林匹克宪章》中关于可持续发展的条款，以奥林匹克大家庭中“最高法律”的规格的名义保证了“可持续性”作为奥林匹克运动发展坚定不移的宗旨；通过颁布《奥林匹克运动21世纪议程》《奥运会可持续发展指南》等［16］，从概念诠释、战略规划、组织构架、职能领域设立、利益相关者参与、风险应对等，直至采购与供应链、碳排放、废弃物等具体实践，都形成了科学化、体系化的理论依据。总之，国际奥委会可持续发展的纲领性文件，是其推动可持续发展的理论结晶和行动指南（表2）。

4.2 组织架构

国际奥委会深谙可持续发展的达成需要专门的、完善的组织架构予以实施，因此，于1995年成立了国际奥委会体育与环境委员会。该委员会的职责是就可持续发展向国际奥委会执行委员会提出建议，并协调相关政策的实施。国际奥委会体育与环境委员会每年召开年会，每两年召开世界体育与环境大会，听取各个成员在落实可持续发展方面的工作和成就，研讨可持续发展方面遇到的问题，并推广可持续发展方面的新进展［17］。此外，由于可持续性的问题涉及领域广泛，因而多种职能部门的共同行动非常必要，对此，国际奥委会其他下设委员会也对可持续发展的工作负责。

表2 国际奥委会有关可持续发展的指导纲领

4.3 知识管理

为促进各个国家更有效率、更加科学地落实可持续发展，在2000年悉尼奥运会后，国际奥委会建立了奥运会知识管理系统［18］（Olympic Games Knowledge Management System），为候选城市、主办城市提供了一个包含各类技术文件、规划材料、标准指南等操作方案的数据库，以便奥林匹克大家庭所积淀的宝贵经验能进行届际转移，旨在帮助这些城市学习和借鉴历届奥运会主办方的知识和经验。由此，国际奥委会促进了国际间、城市间政策模型、规划模版和最佳实践的转移，通过奥运规划的国际化带动各个国家的可持续发展。

4.4 申办要求

国际奥委会将如何落实可持续发展作为了遴选奥运会主办城市的关键因素。国际奥委会对申办城市在可持续发展方面的要求包括提交有关当地环境状况的简要报告、奥运会保护环境行动的计划等，主办城市一旦被选定，需要签订对可持续发展有明确要求的《主办城市合同》，并要求举办国奥组委制定专门的《可持续发展计划》，严格履行《申办报告》中关于可持续性的主题，也包括其他各部分中渗透可持续性的各项承诺，对此列出清单，在筹备早期就积极予以实施［19］。此外，国际奥委会协调委员会密切跟踪奥运会的筹备全过程，来确保其各项可持续发展的承诺得以落实。

对申办城市而言，在可持续发展方面做出的努力是竞争角逐中的制胜关键。如在2020年奥运会举办城市的评选中，伊斯坦布尔提出“更为广泛的可持续发展主题，需要通过整体方案加以解决，要超越环保举措，扩展到体育的易用性、社会包容、健康的生活方式和遗产计划”，马德里同样强调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奥运村将作为一个宏大的环保再生计划的组成部分，奥运会到来还将促进绿地带和生物多样性走廊的完善。”脱颖而出的日本则“旨在将可持续发展置于优先位置，在东京都政府近年来环境质量取得改善的基础上，显著拓宽这一领域的遗产”。虽然每届奥运会只有一个主办城市，但已有65个国家参与过2000年至2024年夏奥会和冬奥会的申办角逐，而申办方案的设计本身就是一个设计可持续性方案的过程。

4.5 总结评估

对奥运会的评估是衡量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举措。2005年，国际奥委会设立奥运影响评估项目（OGI），规定每届奥运会主办方需联系一家独立研究机构，对奥运会在本地区的经济、环境、社会文化、地区协同等多方面影响开展全面调查，该调查涉及国际奥委会制定的126个可持续发展指标，跟踪调查时间长达12年［20］。此外，国际奥委会及主办城市还积极推行第三方标准认证，如推行ISO14001环境管理体系认证，旨在确定环境的可持续性；推行《ISO20121：2012大型活动可持续性管理体系——要求与使用指南》，旨在确定赛事的可持续性［12］。

4.6 团结协作

正如巴赫主席说到的：“奥林匹克运动通过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树立着可持续发展的典型范例。”［21］一方面国际奥委会谋求与国际社会认可的机构、组织，如联合国环境规划署、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等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在可持续发展道路上携手共进。如国际奥委会与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成立共同联合工作组，合作关系长达20余年，国际奥委会一直是推动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计划过程中的重要角色；国际奥委会与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签订长期合作协议，借助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的技术专长，审查奥运会候选城市的环境条件、生物多样性的保护与恢复计划，并帮助举办城市一起缔造可持续发展的城市［22］。另一方面，国际奥委会号召奥林匹克大家庭中的所有成员及利益相关方团结起来，以共同推进可持续发展计划，并由赛会合作关系发展为长久伙伴关系，助力奥林匹克运动可持续发展事业。

4.7 奥运实践

冬季奥运会主要从10个领域开展可持续发展的奥运实践，从而将可持续发展落实到冬奥会的各个细节［23－26］（表3）。

5 对北京2022年冬奥会可持续发展的启示

5.1 理解北京2022年冬奥会可持续发展的过程性、系统性、本土性

5.1.1 理解可持续发展的过程性 从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历史演进来看，冬季奥运会的可持续发展具有过程性。可持续发展的过程性指的是可持续发展不是在完成他者的任务，也不是应对国际奥委会考察而交付的答卷，更不是局限在冬奥会举办时短短一月的成果展现，而是延伸到冬奥会的筹办、举办、办后的全过程，甚至更加重要的是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后奥运时期所渗透的积极效益和留给子孙后代的丰富遗产；因此，我们应有从长计议的眼光，将冬奥会作为塑造民族、国家百年工程的引擎。

此外，我国冰雪运动在北京2022年冬奥会的契机下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期，因此，社会力量、资本力量介入的热情十分高涨，纷纷投入冰雪制造业、场馆业、服务业等热潮之中，但还应认识到发展冬季运动、发展冰雪产业所具有的过程性，不能忽略它们夯实基础需要的长期性，避免因政绩主义、功利主义的驱动而造成的拔苗助长、急于求成、流于浮表的泡沫现象，如大量的投资者为赚快钱盲目跟风进入冰雪产业；对虚高的滑雪人口的急切追求；大量的雪场运营不规范、规格不达标、安全无保障；大量的滑雪培训人员资质认证还不健全等，都是切实摆在我国冬季奥林匹克运动发展面前的困境。而冰雪产业由于其产业性质往往投入成本高、工程浩大、资源调动繁复，因而容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为求经济效益而忽视生态效益、社会效益，往往容易为我国冰雪运动的长期发展埋下苦果。综观北欧、北美等冬季奥林匹克运动较为成熟的国家，都有悠长的发展历史、扎实的办赛经验、高端的基础设施、人性化的配套服务及民众长期进行冰雪运动的习惯和风俗，因而成为享誉全球的冰雪名城，如瑞士的圣莫里茨、加拿大的惠斯勒、挪威的奥斯陆等，这些奥运城市的成就并非仅仅仰仗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或区位优势，而是它们为可持续发展做出了长期的付出。因此要均衡兼顾发展的速度、效率、质量，杜绝粗放式发展，坚持可持续发展，客观、理性地看待可持续发展的过程性。

表3 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实践

5.1.2 理解可持续发展的系统性 可持续发展的系统性，指的是可持续发展所涵盖的范畴并非局限在环境保护，而是牵涉到城市建设、社会问题关怀、产业布局转型等社会系统的其他领域。可持续发展理想的达成，必然是多元主体在目标一致的基础上，充分利用不同领域交互产生的积极效应，分头并进、协同治理下形成的综合成果。而我国长期以来体育发展的过程中客观存在着不同政府职能部门条块分割、各行其是的行动逻辑，政府与社会组织、市场之间的耦合机制还没有完全形成。因此，如何保证可持续发展的系统性，是当前备战2022年冬奥会所面临的挑战。对此，我们应顺应当前社会发展和体育发展的形势，将可持续发展落脚在一项项具体化、可操作的项目上，通过项目进行整合和驱动，从而将复杂的构建简单化。

5.1.3 理解可持续发展的本土性 当前，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迈入了新的历史时期，其视野从一贯的欧美中心主义的文化输出转变为与主办国家一道，寻求本土化的奥林匹克特色——为每个民族国家独一无二的国情民情、社会现实、文化生态进行量体裁衣的道路设计。此外，在全球奥林匹克影响力版图中，东方力量越来越得到国际奥委会的重视。因此，我们要把握难得的历史机遇，根据可持续发展规程，结合自身特点，将本土性注入到北京2022年冬奥会的方方面面。对于本土性的理解，不仅仅是体现在奥运艺术品的设计、开闭幕仪式的风情展示等，而应着眼于办赛模式、志愿者服务等更多方面的本土性创新。

5.2 处理好筹办北京2022年冬奥会与人的可持续发展的关系

无论是北京2022年冬奥会的成功举办、冬季运动的广泛普及，还是奥林匹克运动未来的发展，其终极指向是人的可持续发展，为人的价值体现、自我实现提供了有效的途径，满足人的多样化需求，从而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北京2022年冬奥会应该是惠及全民的社会工程，必须使更多的人民收获福祉，得到益处，不仅要带给人们参与冰雪运动的体验，观赏精彩赛事的享受，切实的生活便利，优美的生活环境，还应转变人们的生活观念、改变人们的生活态度，形成健康的生活方式，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使民众受到冬季奥林匹克教育。例如，滑雪、冰球、花样滑冰等冬季项目已经成为许多青少年喜爱的运动项目，成为了青少年健康成长的一种时髦的生活方式。此外，北京2022年冬奥会还能作为人民脱贫、创收、创业、就业、休闲、旅游、养生、置业的平台。由此，北京2022年冬奥会所具有的人文关怀能使国民的生活面貌、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5.3 处理好筹办北京2022年冬奥会与城市、环境可持续发展的关系

一方面，坚持贯彻“绿色奥运”的理念。首先，冬奥会的场馆规划应体现绿色发展：雪上项目对自然环境的依赖和改造程度大，是落实可持续发展的重中之重，应以优先保护为原则，把对山体及周边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场馆应采用绿色、低碳的建设标准，使用节能、节水等环保材料，最大化保护周边的土壤、水源、林区、植被等，保证生态系统的完整性。其次，坚持节俭办赛，对已有的奥运场馆充分利用，减少大兴土木，控制建设成本，避免不必要的资源浪费。其次，北京、张家口及周边地区应为环境改善做出切实行动。例如，张家口强调“山体、水系、农田、历史文化”在城市发展中的重要价值，力求建设“以山体为背景，以农田为基底，以水系为脉络，以文化为灵魂”的美丽张家口，打造“一带、双轴、三心、多廊、多组团”的生态格局：“一带”为洋河景观带，“双轴”为北岸传统发展轴与南岸潜力发展轴，“三心”为基于农田保护、生态廊道建设下的3个生态绿心，多廊为多条组团间的生态廊道，多组团为多个功能完善、产城融合的城市组团，由此，张家口可为绿色奥运的实现保驾护航。

另一方面，构建可持续发展的城市及区域城市发展网络。明确北京、张家口两座奥运城市长期发展的角色定位、目标任务、系统规划。对于北京而言，利用2022年冬奥会，加快其“国际中心城市”的影响力，实现智慧化、人性化、宜居化的转型，并打造其“世界冰雪运动名城”“国际体育名城”的名片，进一步释放政治、经济、文化具有的活力和潜力。对于张家口而言，河北省率先发布首个地方十三五规划建议，明确提出张家口“国际可再生能源示范区、国际休闲运动旅游区、奥运新城”的发展目标”，加快发展方式转变、产业结构调整和城市功能提升，大力发展绿色产业及可再生能源产业，提高城市的综合竞争力和国际知名度。此外，以北京为核心，建立环首都都市圈，形成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区域网络，城市群之间围绕交通运输、物流信息、产业发展、文化交流、人才培养等各个方面开展合作。

5.4 处理好筹办北京2022年冬奥会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关系

由于筹办2022年冬奥会的历程与我国社会发展转型的进程同向并行，因而对我国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影响。首先，坚持贯彻“开放办奥”的理念，促进“强政府、弱市场、弱社会”的社会结构向“强政府、强市场、强社会”“小政府，大市场，大社会”的格局进行转变。在北京冬奥会中，政府发挥主导作用，大量的筹办事务与监督工作、志愿服务等可以交由各类企业和社会组织承担，通过北京2022年冬奥会的筹办，政府、市场、社会三者进行有效磨合后形成的治理模式、合作机制将成为北京2022年冬奥会留下的巨大遗产，为后续社会结构的调整做出积极的探索。其次，筹办2022年冬奥会的过程也是延续2008年北京奥运会“人文奥运”的遗产，体现跨界共享、开放包容、自信从容、平等友爱、传递正能量等时代精神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过程，这些宝贵的思想财富，将为和谐社会的构建奠定基础。

6 结语

正如国际奥委会明确强调的那样：“可持续性不是一个任选项目，我们必须将其作为发展愿景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并作为举办奥运会的目标。”［27］对冬季奥运会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内涵、现实动因、历史演进、治理体系的梳理和分析，应当是探寻中国冬季奥林匹克运动可持续发展的理论起点：贯彻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内涵，需要实现人的可持续发展、环境与城市的可持续发展、社会的可持续发展3个向度的价值；分析可持续发展的现实动因，需要依托我国的国情与实际；推动可持续发展向前演进，需要与国家民族重大的战略规划同行并轨；形成可持续发展的治理体系，需要各个领域协调共治。历史与时代赋予了北京2022年冬奥会以特殊的使命，使其成为十八大五大发展理念的有力实践、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重要抓手、努力建设体育强国的关键环节、推动区域协同发展的直接动力；而可持续发展则是北京2022年冬奥会实现这些多元价值的主线。因此，在冬季奥林匹克运动可持续发展的理论积淀上，探索中国冬季奥林匹克运动的可持续发展，是奥林匹克研究领域中值得我们进一步关注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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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O lympic Winter Games and the Enlightening for Beijing 2022 O lympic Winter Games

FENG Yanan1，SUN Baoli2
（1.School of Management，Beijing Sport University，Beijing 100084，China；2.Olympic Research Centre，Beijing Sport University，Beijing 100084，China）

By applying literature research method，historical studying method as well as logical analysismethod，This research based on the theories and practice ofWinter Olympics and regarding the sustainability of Beijing 2022Winter Olympic Games as a direction，summarizes and analyzes the background，connotation，process，govern system and operation of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Winter Olympics.The conclusions are as follow：1.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s a necessary choice under the impetus and pressure.2.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s a long-term way to promote people，environment，society and cities，as well as Olympics itself.3.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Winter Olympics concludes three phases.4.In order to achieve sustainability，the Olympics build up a governing system which involves guidelines，organization structure，know ledgemanagement，bidding procedure，evaluation and cooperation.For the sake of sustainability，both international Olympics comm ittee and host countries are focusing on themanagement of large-scale Stadiums，space planning，energy saving and so on.

Winter Olympic Games；sustainable development；Beijing 2022Winter Olympic Games；city development；environmental conservation；humanistic concern；governance system

G80－051

A

1004－0560（2017）05－0001－08

2017-08-10

2017-09-12

2017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奥林匹克运动可持续发展研究”成果（17ATY003）。

冯雅男（1990—），女，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奥林匹克。

孙葆丽（1958—），女，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奥林匹克。

责任编辑：刘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