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季生长什么（外三首）

/张海荣

北方的冬季生长什么（外三首）

/张海荣

张海荣，男，70后诗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1989年开始发表作品，曾在《诗刊》《诗选刊》《天津诗人》《山东诗人》《江河文学》《诗江西》《黄河》《新诗刊》等全国各种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评论等作品400余篇（首），有17首诗歌被翻译成英语在海外发表。出版有诗歌集《从潘掌出发》《潘掌的阳光》。先后被评为“2014年度山西省十佳诗人”、“2015年度《都市》桂冠诗人”、“太原晋中2014-2015年度优秀诗人”，2016年获第四届晋中文学诗歌奖。

1

北方的冬季生长什么

冰凌 还有时光的霉菌

把玩多年的核桃也生出了虫子

它们穿透坚硬的外壳

爬进尘封的公文袋里

与书虫恋爱筑巢

这是另类的温暖

与广场上高举的鸽子一样

无声无息地降生

它们都有新生的白嫩

恰好做神的祭品

它们在北方的冬季如此坚毅

与烧红的铁对峙

2

北方的冬季生长什么

一只羚羊的头颅挂上了客栈的断墙

艺术在抄袭中喋血

烈酒 刀 呓语

次序有些混乱

满天的星星满天的荒唐

宿醉为罪恶遮羞让路

何必一再追问北方的冬季生长什么

鲜花在瓷面上永久盛开

猫与自己的尾巴捉着迷藏

塘火忽明忽暗

终究没有化为流萤

3

突然回暖的天气和一段人工河

不露神色地欺骗了二十只鸭子

它们以优雅的泳姿

在枯白了的芦苇丛中穿梭

人间有多么放纵

它们藏在水下的足就有多么放纵

北方的冬季总能生长出新奇

寂寞令人心痛

揭穿一场骗局需要多大勇气

你运斤成风 纵有菩萨心肠

如何向二十只鸭子传递友善

4

将同盟的誓词再强调一千次

对着北方说永不改变

嘴唇青紫咬一段寒梅

盛装般地跪拜早已倒下的前辈

这正是北方的冬季

穹顶之下少有饥馑

良知却对抗着难以揭示的规则

一场雪飘落了下来

重新遮蔽了历史多变的面孔

一切变得神秘起来

冬季生长的未来吉凶未卜

5

寒风在救赎什么

它怒吼着自北方而来

竟然吹落了万世供奉的肖像

旅程晦暗

冠冕顺风而飞

它为众人所爱

有人甚至不惜抛下金黄的粮食

这已是掌灯时分

寒鸦归巢钟声传来

天地安静下来

一切爱在私密的空间里传递

6

充满冒险的是一只猴子从火中取栗

一些阴险在季节更替中一再布局

而局内人总是试图破局抵达神往之地

一树红彤彤的柿子向天空敞开成熟

万束阳光向高原倾吐诚意

对于那些残雪

厄运继续 玷污 玷污直至消亡

寒风刺穿耳鼓膜

隆冬漫长北方广大 幻象势不可挡

摧毁了一段又一段红尘

7

冰越结越厚 毫无悬念地铺排一场盛大的演出

灵魂空灵借机遁出所附之体

漫山遍野地找寻那棵古朴的丁香老树

往日之遇有些魔幻

记忆误人导演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你并非喜欢树也非怀念丁香之气

而是想看望树下的那窝小蜜蜂

蜜蜂从不互相指责

它们共同经营着甜蜜的事业

你绕树三匝 蜂巢空空

像你曾经依附的躯体

而蜂如你空灵地飘飞

你们仿佛互换了角色

一个上台演出一个溜出了剧场

铁匠铺

铁匠铺真的说拆就拆了 就像老铁匠

一辈子翻模铸铁都没有给自己的命运

翻个完美的模子 这些人间的危险

铁水般滚烫 在岁月的褶皱中冷却出

不约而同的结局

这曾经丁当作响的工坊

将不再有与生活对抗的硬度 这里

据说要改建为一座山村酒馆

那些替代重锤之物

日月的酒器 杯中的天马

必然镶嵌着神秘的配饰和厚重的马掌

料定那炼日熔金的淬火

必将把酒徒的孤独撕裂成青烟一样没有翅膀

鸽子

旷野和幽深的森林布满凶险的目光

鹰隼在饥饿的滑翔中称霸成性

隐者的庄园非你所爱

如果没有教堂的尖顶也要找祥和的人家安居

你带着一个时代的咕噜 世界的福音

与诗人秘密缔结下互换国语的新约

你，是你赶往的事物

隔着你与我的距离

一个身影模糊地走来

我试图看清倦客的倦容

而你说

时间必为过客所用

那渐近又远去的身影分明是你

你，是你赶往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