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 陈 俊
与桐城晚唐诗人曹松书(外一章)
安徽 陈 俊
中午翻书,我看到五老榜下站着曹松。
我说快下雪了,回吧。
万仞宫墙。站在宫墙外五老榜下的曹松,眼睛盯着榜上自己的名字,他没有看到雪。
雪说下就下,那年的大雪整整下了一个黄昏。
雪中,曹松迤逦地走过长安,身上火一样的热血被冻住,一夕满头白。
大雪铺天盖地,他一个人撑不住头顶飘落的天空,他和他的那个王朝已在雪中穷途末路。他呵一口气暖手,宫墙内外滴水成冰,他把一双写诗的手笼进了长过岁月的袖口。
晚唐的雪,犹豫了一下,终于让出了一条回家的路。
走过雪中长安的曹松,在皇城的路口,坐上我给他准备多年的牛车,毫不犹豫地回到龙眠山。
大雪山空。
我们一道拾了些柴草。
雪可以化作水,水可以煮历史和梦。他伸出那双可以写诗的手。
一锅雪煮得时光霹雳作响,我们俩都看到文字的骨头在沸腾的汤汁中。
斜阳古道,夏风浩荡,我是一个打马出城的人。
土地厚重,每一脚踏下去都踩到呐喊声,踩到一个灵魂。
马蹄得得,也踩到冤死的、失意的、疯子、眉生反骨的人。
我的马鞭高高举起,尘土飞扬,我不是要一日看尽长安花,我是怕我身上的气息以一滴汗水的不舍砸醒了那些沉睡。
地下的车马战阵山呼海啸回到地上。万一他们醒来,是否战争又起,多少离人血泪,多么生命堪忧,多少家庭破碎。抑或再来一次焚书坑儒,文字罹难。
你可以站着不动,可以不肯弯腰俯首,但不能保证不被一批壮汉一样的时光捉去,当一个俑,守一回陵。
我是一个打马出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