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皓珺 李子怡
纵观影视 笔刀锋芒 坚守初心——影视文化产业研究者李星文访谈录
○覃皓珺 李子怡
覃皓珺
:李老师您好,您在从事影视文化产业观察的同时,打造了两个在业界颇具影响力的公众号——“影视独舌”和“影艺毒舌”,请问您最初开设这两个公众号的初衷是什么呢?李星文
:谈到创办公众号的初衷,其实与我作为媒体人的直觉有关,随着互联网媒介的崛起,我深知占据新平台的优势与必然性。从互联网的发展到社交媒体的兴盛,我是那个时代的亲历者。本世纪初的论坛时代,到后来的2005年左右的博客时代,再到2009年开始的微博时代,我全程参与其中,在写作成果和个人影响力上颇有收获。2013年开始,微信平台突破了步话机般的交流功用,而我当时也意识到当时刚刚兴起的微信公众号将大有作为,由此开始创设公众号。“影视独舌”在2014年3月26日推出首期,起初定位也并不是十分准确,后来历经演变逐步发展、成熟。直到2014年10月,《北平无战事》的热播对于“影视独舌”的发展是个很重要的节点。我们围绕《北平无战事》写了一系列文章,无论是对刘和平老师的专访,还是在开播当日写的行业观察(《决定电视剧命运的一战—写在《北平无战事》开播之际》,都在行业内外有很大的反响,“影视独舌”在电视剧行业内影响力也由此扩张。由此我们确定了以电视剧(包括网剧)行业为主要辐射口,兼顾文艺报道、评论和产业观察两条腿走路的大方向。“影视独舌”明确了做行业垂直媒体的精准定位,报道的内容聚焦于是电视剧、网剧、电影,当然这个顺序排列也是根据我们所擅长的领域及报道次数多寡进行排名。
“影视毒舌”从我和助手两人运营的自媒体开始,到之后开始招聘兼职记者并构建团队,我们的辐射面越来越大、影响力与日俱增,能采访到的嘉宾层级也越来越高、人数越来越多,可以说目前我们是电视剧领域中数一数二的垂直媒体。
总体来说,“影视独舌”侧重行业方向,服务于从业者,对大众而言较为专业。“影艺独舌”从2015年10月份创建开始,它的初衷是对“影视独舌”的补充和呼应,在选题上更适合大众理解和传播。我们希望是它是大众向的,可以聚焦当日的新闻事件,同时对影视动态能有所关注。但开设两个公众号的初衷归根结底是对行业的见证和观点的表达,在业界发生大事的时候,两个公众号自然会汇集为一条河。
李子怡:作为一家自媒体,您是否赞同标题党、抓热点的方式来吸引眼球,您是怎么平衡流量和内容之间的关系的呢?您会刻意去追求10万+吗?
李星文:凡是做公众号不可能不在意阅读量,就如同做演员谁都想去舞台中央演主角,公众号上进行的观点表达,肯定希望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得到越来越大的回响,创作者才更有成就感。但是对我而言,因为多年来从事传统媒体工作的训练,我可以把握一个基本的平衡。首先要是把事实表达清楚,全力挖掘最独家、尖端的内容,并且对信息资讯的解读有独到的看法,因为我始终相信真正有料的内容无需哗众取宠。新闻老前辈张季鸾说过:“要以钝重之笔写锋利文章,以锋利文笔写钝重文章”。我虽然在意流量和阅读量,但我更看中的是信息的准确性和观点的独到性。10万+左右不了我们的选题的行文。
覃皓珺
:您并不像其他的影视类公号如“毒舌电影”“桃桃淘电影”“文慧园路三号”那样去树立一个类似“毒sir”“桃姐”“葛格”这样的拟人化形象,也不用带网感的表情包和流行语。而是保持一种冷静疏离的态度,也并非完全学术的笔触做着行业观察。所以请问您对您公众号的定位是什么呢?是否有想过改变?李星文:如今各类影视公众号各有特色,也鱼龙混杂。互联网时代如何吸引粉丝是一个学问,其中一个模式就是通过极致的表达达到吸粉的目的。好的公众号首先聚集了一些对影视有热情的人,在热爱的前提下,通过个性化的方式在表达的同时达到吸粉的目的,但有时候过度的追求粉丝关注度,会导致这些账号对一些在我来不值得谈论的话题上大做文章。“毒舌电影”把王思聪作为影评人做了一期内容,我认为挺没意思的。“影评人”这个行当是有门槛的,你也是做这一行的,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算什么?粉儿不是这样吸的。
在文体上,我认为自己首先是文字工作者。许多公众号用截图、动图,甚至鬼畜视频来评点作品,是对文气的阻断和表义的干扰。我认为他们对文字没有那么珍视,所以他们就能允许用动图来切割他们的文字、拼贴他们的含义。当然,我也承认有些也是很好的影评人,只是没有把文字当作一件神圣的事,以至于将文字的美感降低。
许多公众号实际上是打造了一个“魅力人格体”,但他们自身也在改变。最初“毒舌sir”有一些语言暴力,后来加入了其他的作者,也就不再风格统一,但基本是紧随热点、粉丝导向的内容。“文慧园路三号”的葛格比较中庸和理性,有时候也愿意唱点反调,他基本是有理有据的点评,即便文字趣味带网感,他的整体风格跟沙丹本人学者的风格仍是一致的。“桃桃”比较性情,那句“永远和中国电影为敌”的口号即是证明,跟着自己的感觉走的表达颇为随性。
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因为他们更为年轻,网络思维是他们血液里的东西。但我是传统媒体人,做了18年报纸,我所受的训练都是报纸的训练,除了《北京青年报》以外,我本人还深受2000年前后《南方周末》的影响,那是一份带有精英知识分子气质的报纸。我讲究新闻专业主义,坚持“一份道理说一分话”的原则,追求冷静面对现象和事实,不带个人色彩地去评论。我们定位为行业垂直媒体,相对于众多自媒体而言我们较为严谨,相对于传统媒体我们的尺度又自由的多。但我始终坚持自媒体也需要“专和深”,还需要言之有理,这些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李子怡:您如何看待公众号自媒体评论这一近年来异军突起的评论群体?您对于这样的全新的文艺现象,对其未来的发展及研究方向又有怎样的期待?
李星文:这是一个新生事物,在新时代产生的新文体,它们让信息传递更加便利和丰富,情绪的宣泄有了更为直接的所指对象观众“影商”觉醒与自媒体公众号的崛起有重要联系。自媒体帮助大家提高了审美情趣,能够刺破虚妄,让观众变得心明眼亮了。但有些自媒体有个问题,在发展过程中有些扭曲,他们原先只是电影的迷恋者,用很纯粹的身份,我手写我心。现在他们也成了媒体人,媒体面临的诱惑和经受的挣扎他们也普遍遇到了。处理得好的人不多,失态的情况会出现,不自觉的地走向为流量而流量,违背本心和客观事实。这是一个值得自媒体注意和警醒的问题。
许多网络视频影视点评,本质上是复述剧情,从文体来说是复述剧情加点评。我觉得,“影”代表美学素养,“评”代表见识、观点,影评合起来是个文章,要有文字之美。
作为一个相对坚守传统写法的影评人,也是想知道我们这一类“刀法”如何与新型影评“抗衡”,如果学者们能指明一条道路当然更好(笑)。
覃皓珺
:您的两个公众号上的内容不仅有您的文章,也有众多知名评论人发布自己的观点,您采取的是怎样的合作模式?公众号内容运营的方针是什么样的呢?李星文:目前公众号的运营基本有两种,一种是2B方式,如我的定位是行业垂直媒体就是这类。另一种是2C模式,将订阅人群和阅读量进行广告商业的转化。从商业价值来说,“影视独舌”更多充当了行业中的中介、桥梁。我们的平台,对制片公司和播出机构来说是信息展示、获取和可能促成交易的平台,对于创作者来说也有展示自己、学习同行的作用,我们的订户主要是创作者、制作者、播出平台和研究者,我们的SLOGAN是“做有价值的思想分享”。
我们的稿子是由团队分工协作,有纯新闻的报道和评论,也有宣传和展示型文章:与创作者交流后,在片方诉求和大众诉求之中找到交叉地带加以呈现,如何把握其中的平衡需要经验的积累和专业的考量。
李星文:“水军”原先是片方雇佣刷高自己分数的队伍,但现在标配是既提升自己分数,还要杀伤、打击对手。即使从商业眼光来看,这也是上不了台面的。自吹自擂还算广告,打击对手就是不道德,甚至违法的行为了。我了解到豆瓣也有一定机制能够阻击和过滤“水军”打分的现象,但这是一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事情,片方需要有自律,观众也要有辨别的能力。
覃皓珺
:每个人对于作品的趣味都不尽相同,您认为一部优秀的影视作品,最重要的标准是什么?您又是如何平衡大众趣味和您的评论尺度的?李星文:第一,从我个人趣味来讲,新闻人出身的背景让我对创作上的“求新求异”,保持着严谨的认知和高度的期待。中国电视剧百分之之九十九都在原地打转,创新程度不超过百分之一,这令我很痛心。因此创新是我评判一部作品的重要标尺,不管是立意、表达手法、台词、画面,任何方面的创新我都会很欣喜。哪怕有人说它“三观不正”(有些也是莫须有的指控),我也愿意替他说话。我认为创新大于“三观不正”,因为正三观实在太容易了。
第二,相对来说我喜欢能有思想内涵的作品,着眼于是否为人类文明做了增量贡献。我一直把历史剧奉为中国电视剧的门脸,因为他们普遍探讨了人类文明进步的规律、社会运行的规则,以及国计民生。《走向共和》《大秦帝国》《大明王朝1566》说的是古人的事情,但回应了现实焦虑和期待。很多时候,现在思维还没有古人高明。
第三是艺术层面的共性,是否有足够的戏剧冲突,有没有新鲜的视听语言等等。达到相当水准的剧大家都会喜欢看,我自然也不例外。站在评论的角度,对大众趣味的平衡首先要忠于的是自己的内心。
李子怡:去年底,关于《长城》《摆渡人》引起了一场影评人与片方的混战。影评人目前的门槛也是越来越低、鱼龙混杂,影评人的身份定位和自我认知也呈现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尴尬局面,您认为该如何摆脱这种困境呢?
李星文:我认为是摆脱不了的。我们目前社会发展阶段就处在一个相对扭曲和撕裂、多重人格的时代,互联网本身也无法自外于这个时代。互联网上活跃的主要是青年人,很多人上网的主要目的就是宣泄。吸粉类的公众号之所以爱走极端路线,就是迎合这种心理需求。各家自媒体各有各的打法,吸粉为目的的就吸粉,追求理性表达的就坚持理性。我们都是汪洋中的一条船,无法改变大海的起伏。
短影评是观众的随感,从古到今一直都有,只是以前没有发表的载体,大家看不到。这类短评论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影评,我们所谈到的影评是指有一定的学养,想对电影从社会、文化、艺术视角做一定探索,作者一般是有一定写作能力的人,所以对影评人的定义需要有一定的标准。
我国竹资源丰富,据初步统计有39属500多种,重点分布在长江以南的14个省区的丘陵山地,因而分布在黄河以北地区的为数不多的竹林资源就显得更珍贵。以河南省为例,参考河南农学院园林系竹子研究所发表的《河南竹类植物图志》[1],河南省有70多个县产竹,毛竹、桂竹、乌哺鸡竹、淡竹、斑竹等都是河南省面积较大、分布较广、品质较优的乡土竹种。与南方相比,北方地区对竹林的研究和利用水平都较低,保护并发展北方地区竹林资源具有重要的生态价值、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
真正写影评的人要有自我要求和学术规范,不管是媒体影评还是学院派影评有一点共识:要保持理性,中立,客观,冷静,以文本为主的探讨和表达的方式。只要对自己有这个要求,下笔的东西不会过激、空洞和哗众取宠。媒体人可能没有太多的理论武器,但有自己的一套行文方式,求真务实自律就会形成自己的风格。学院派有学识和理论工具可用,更加可以形成风格。有些自媒体去给作品扣大帽子、踹心窝子的做法,不应该被叫做影评,只是纯粹的宣泄。很多人通过暴力方式吸引注意力,这不是影评的长短的问题,主要看其中的观点是否恰如其分。
覃皓珺
:您预测2017年的影视剧行业会呈现一个什么样的格局,又会呈现一些什么新的气象呢?李星文:各大视频网站通过融资掌握了巨大的资源,电视剧天价版权和演员天价片酬的现状很难即刻改变。我预测今年视频网站的大战依旧烽火连城,电视台因为购买力难以提升,他们的日子会进一步落寞,事实上二三线卫视已成为配角。
从文艺上来说,“小女生”趣味会继续留在舞台中央,持续居于讨论话题的中心和资本运作的核心。而严肃的历史剧、政治剧短时间内不会复兴,但只要各大平台及媒体愿意播放,对正剧就已经是很大的支持。想短时间内达到当年《雍正王朝》近20%的收视率很难实现,但好作品就是好作品,这一点是不会因为时代而改变的。
李子怡:您怎么看待“IP”剧盛行,却大多粗制滥造,精品剧越来越少的现象呢?原因何在?中国观众经常用“美剧”“日剧”“韩剧”的标准来要求“国产电视剧”,您认为其中是否存在可比性,如果确实存在差距和差异,又体现在哪些方面?
李星文:观众是叶公好龙,许多引进的精品美剧其实在视频网站上流量都不高。女性观众爱看的、点击率最高的作品,还是《锦绣未央》《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这类作品,中年男性观众喜欢看抗日神剧,《西部世界》《纸牌屋》等高分好口碑的引进作品点击率并不显眼。
即便在西方国家,精品剧的观众群体也不如肥皂剧大,这可能是人的本性。所以这个问题是中国特色和人性规律共同起作用的结果。短时间内我们没法学习美剧、日剧的创作风格,我认为真正烧脑的剧集创作方法不适用于如今的中国观众群体,但对韩剧的移植已证明是有效果的,只是目前我们专业制作水平还有不足,服化道、灯光舞美跟不上。
谈到IP,我认为从2015年到2020年IP的风潮是过不去的。因为现在主流的电视剧文艺形式的最大消费群体是85、90后,IP是他们的青春食粮,是成长史造成的知识结构。有群众基础并且需求如此庞大,一定会有商家和制片公司满足这个市场需求,所以未来5年不会有变化。新成长起来的人追求什么,未来的风向自然会挪走,但这几年不会有太大改变,再痛心疾首也没用。当然作品的质量则是另一个问题,不是一蹴而就的,这还需要时间。
覃皓珺
:您之前做平面媒体出身,现在做新媒体也快三年,您觉得你这三年无论是文字风格还是思维模式等方面,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呢?李星文:从论坛到博客到微博再到微信,不同媒介体系中的我一定是有变化的,但也有一脉相承的部分。比如前两年流行的《万万没想到》,其实和我们看的周星驰“无厘头”大同小异,并非完全创新。我们刚上论坛的时候就讨论周星驰,和现在的青年人关注的东西不一样了,忽略了那时候的周星驰就具备了如今我们所谈的“网感”。直到现在周星驰的“无厘头”趣味仍旧在发生作用,当年“网感”这个词还没诞生,其趣味我已经巧捉到了。
互联网传播的标题党,和我在纸质媒体时代的一些传播经验是类似的。有个理论叫“三秒钟理论”:读者在报摊前看报纸头版大标题,三秒钟之内被打动了就会买,不然就会买别家的,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互联网经常发明新名词,但其实内容核心没有变。从事新媒体以来,我的表达尺度变大了,文字的个性化也有了更多的舒展。
李子怡:您认为今天的艺术作品如何做到产业与文艺的平衡?您作为行业里面有领导力的评论人和媒体人,您评价作品怎么看待这两个因素?
李星文:当下,文艺这把尺子很难辐射到公众中。现在自媒体的主流,中性的说法是以吸粉为目的,带点批评色彩就是哗众取宠。为什么八卦号往往拥有大量粉丝,因为喜欢八卦的人要远远多于喜欢文艺的人。
我尽量兼顾艺术性、专业性与大众传媒之间的平衡。我知道就算仅仅想要做好文艺评论,不了解幕后运作的详情,筹划发行的过程,仅仅是对文本的解读也会有偏颇。如果纯粹只钻研方法论和运作的事情,而不关心作品好不好,也有负于一个文化人的担当。所以我希望可以把两者钻得深一点,写文艺评论有产业打底,写产业评论有文化铺垫。我对我自己的记者也要求具备这两种素质,你如果既有文艺评论眼光,又有产业观察能力,那在业务上就有很大的优势。
覃皓珺
:现在一些历史正剧如《大秦帝国》《北平无战事》通过在B站上播放获得了许多年轻的受众群体,您认为这对严肃作品是好的讯号还是一种妥协的无奈之举呢?李星文:对于作品而言有人看就是好的。不过现在B站等媒介上青年人还是趣味化解读为主,而不太去挖掘创作者的本意。另一方面,哪怕是用鬼畜视频解读也比不关注好,因为一个作品完成后真的就不属于创作者了,如何解读都是观众的权力。比如《伪装者》出来后CP这个词火了一把,但侯鸿亮、孔笙创作时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概念,更不会被其主导或者刻意营造,创作者们也被青年人的热词和热点而引导着发现新的视角,这也是种有益的反向作用。
李子怡:时下,重型的历史题材现实题材都好像在退场,但从产业环境来看,那些轻型题材,指符合年轻人生态的,快节奏的,不用去过度沉思的作品,比如青春、玄幻题材。这些作品成为今天的主导力量。那么您认为时下是否正在发生一场审美趣味的变革?
李星文:审美趣味的变革一定是在发生的,近十年电视剧产业发展的重要引擎是互联网资本的介入,视频网站的崛起,造成思想内涵的指标不断下降,娱乐趣味指标不断上升。一直以来中国影视行业都是三种力量起作用,政治力量,商业力量,精英知识分子的力量。1980年代知识分子力量大,1990年代大众文化崛起,商业力量越来越大,精英边缘化。本世纪以来,尤其过去五年以来,知识分子的力量在影视业界日渐式微。政治力量在推广主流价值观,商人用商业价值观淹没了一切。青春玄幻题材的盛行是商业的力量主导和席卷后的结果。因为广告商的眼里,岁数大的人群是没有商业价值的;年轻人群是有无限的花钱可能的,因为年轻人消费观念变了。
在一个健康的环境里,大众文化、精英文化和主旋律文化应该各居其位,各有自己的发展空间,各自影响自己的人群。现在主旋律还在强推,大众文化席卷一切,精英说话没人听了,很难让人去做深入的思考。历史剧、政治剧几乎消亡了,最蓬勃发展的是商业文化主导的类型。青少年本来圈地自萌,自己玩就可以了。现在商业资本把青少年文化推到中央,并且无限放大。百花园中本该百花齐放,现在绝大多数营养用于滋养一朵花,挤占了其他花草的生存空间。
覃皓珺
:2016年中国电影市场的票房并不如人意,您认为这是市场向理性回归的信号,还是中国电影已经走到了一个新拐点?您是如何看待的呢?李星文:我认为是目前国内的观影需求与产量供应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影院座位的供应达到了饱和,下一步要继续拉动需求还得是影片的质量。过去是建影院扩大需求,后来是因为各种风潮,观众为了各种千奇八怪的理由被诱惑入影院,烂片当道。但以后我想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少,大家会慢慢学会不为电影之外的东西买单。对于大众而言,去噱头、重实惠将成为常态,观众在无数次上当后已经不会再为噱头买单了。
覃皓珺
:多年来的行业观察,您最深刻的心得和感悟是什么?李星文:我最大的感受是从传统媒体到新媒体,新的平台解放了我的表达力。平面媒体发展到后来总是吞吞吐吐的,夸也不敢夸,骂也不到位,总是说一些看似正确、放之四海皆准的话。到了新媒体以后,喜欢可以夸到十二分,不喜欢也可以尽情批评。不光是尺度的问题,各种表达形式、工具、修辞手法都可以使用,让我觉得很舒适,成就感更多。
李子怡:您是否遇到过商业利益与评论话语之间的博弈,您又是如何处理和权衡这样的矛盾的?
李星文:只要涉及到合作就会有博弈。就算是合作稿子,我们的新闻标准不会丧失,不能超越事实去说话,不能对没有把握的事做担保。更理想的境界还是我完全自由的表达,同时又能有体面的收益。就我个人而言,基本上是自由表达的,这一点我很满足。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