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耕还林 (草)工程对农户生计的影响研究∗——以甘肃秦巴山区为例

孙贵艳， 王传胜

(1.重庆社会科学院，重庆400020；2.西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重庆400715；3.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100101)

退耕还林 (草)工程对农户生计的影响研究∗
——以甘肃秦巴山区为例

孙贵艳1，2， 王传胜3

(1.重庆社会科学院，重庆400020；2.西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重庆400715；3.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100101)

以甘肃秦巴山区为研究对象，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探究退耕还林 (草)工程对农户生计产生的影响。在宏观层面上，主要阐述了新一轮退耕还林 (草)工程对耕地、生态环境、农民收入、基础设施产生的影响。在微观层面上，借助实地问卷调查，并借鉴英国国家发展署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对甘肃秦巴山区的退耕户与非退耕户的生计资本和生计多样化状况进行分析。结果表明：退耕户的生计资本与生计多样化状况都好于非退耕户。因此，应该加大推进新一轮退耕还林 (草)工程实施的宣传、监管力度，创新退耕还林 (草)工作机制，鼓励更多符合条件的农户加入到退耕还林 (草)工程中来，积极拓宽劳务输出渠道，加大对自主创业农户的政策与资金支持力度。

退耕还林 (草)工程；生计资本；生计多样化；甘肃秦巴山区

退耕还林 (草)工程是国家为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做出的重大决策,对生态环境的改善有着重要作用。关于退耕还林 (草)工程对农户可持续生计变化的研究已成为研究的热点与重点,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和机构通过建立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来对农户的生计状况进行研究。在农村发展实践中广泛应用有[1]：DIFD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 (SLA)、以CARE的基本需要和权利相结合为基础的生计分析框架、Oxfam GB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UNDP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等[2]。其中的DIFD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最为典型,应用最为广泛。国内针对退耕还林 (草)工程对农户生计产生影响的研究多是采用描述性统计分析方法、实地调查等方法,就某一案例区,研究退耕还林前后农户经济收益的变化、农户对退耕还林 (草)工程的态度,退耕还林 (草)工程造成农户经济收入、农户行为方式、产业结构、生态环境等的变化[3-5]。如在对宁夏、贵州地区退耕还林 (草)工程的实施对农户可持续生计的净影响时,发现退耕还林使得农户的种植业收入明显减少,林业和养殖业短期内难以成为替代收入来源；新一轮的退耕还林 (草)工程,需要在实施直接补助以外,更加注重农户资产的改善与农户生计能力的增强[6]。在探析陕西南部山区退耕还林 (草)工程实施对农户收入的影响时发现退耕还林 (草)工程对农户家庭纯收入有显著正影响,特别是促进了中低收入农户家庭纯收入的提高,但对高收入农户无影响[7]。已有的研究多集中在对退耕还林 (草)工程实施产生的作用进行分析,而对农户是否有必要参与退耕还林 (草)工程进行分析的相对较少。以西藏自治区的农户为例,学者们通过对比退耕户和非退耕户生计资本,分析了生计资本对生计策略的影响[8]。此外,现有的研究多从宏观或微观一个层面进行分析。因此,通过借鉴DFID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探究在西部特别贫困地区——甘肃秦巴山区退耕还林 (草)工程对农户生计产生的影响,以此来分析退耕还林 (草)工程实施的必要性及具体作用。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区概况

退耕还林 (草)工程是中国为保护和改善生态环境,促进中西地区发展而做出的重大决策。在《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 (2011—2020)》中,秦巴山区是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之一,主要包括河南、湖北、重庆、四川、陕西、甘肃六省市的80个县 (市、区),其中陇南市9县区全部被纳入 “秦巴山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地区区域发展与扶贫攻坚”扶持范围。因此,文中甘肃秦巴山区以陇南市代替。陇南市位于甘肃省东南部,地处秦巴山区、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的交汇处,是甘肃省唯一的长江流域地区,辖武都区、成县、徽县、两当县、宕昌、文县、康县、西和县、礼县1区8县195个乡镇3 201个行政村,属于少数民族聚居区,聚集着汉、回、藏、满、壮等23个民族。陇南市位于秦岭山地西部,是生态脆弱和生态重要地区[9]。根据对农牧局、国土局等部门的走访调查并通过计算可知,2013年陇南市坡耕地面积达28.34万 hm2,占耕地总面积98.97%以上,其中 15°以上的坡地耕地面积达到10.78万hm2,占全市耕地总面积的37.65%,特别是25°以上坡耕地面积高达1.87万hm2,占全市耕地总面积的13.5%,耕地质量比较低。2013年陇南市农民人均纯收入是3 536元,仅相当于甘肃省的69.22%,全国的39.75%；城镇化率是24.69%,分别落后于甘肃、全国的平均城镇化水平15.44和29.01个百分点。2014年农村贫困人口仍有130.46万人,占甘肃省837.52万贫困人口的15.58%,贫困发生率53.21%,居全省第一,是西部典型的欠发达地区。

1.2 调查方法

数据主要来源于2013、2014和2015年采用参与性农村评估法 (PRA)对陇南市农村以及农村住户情况进行实地问卷调查的数据。在对陇南市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状况进行初步了解以及认真听取当地扶贫办基层工作人员意见的基础上,对武都区、宕昌县、成县、礼县、西和县、徽县、康县、文县、两当县9个区县的110个乡镇385个村庄按照随机抽样的原则进行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1 200份,删除信息不完整的问卷,获得农户有效问卷1 083份,有效率达到90%。农户问卷主要围绕农户的家庭结构、收支状况、耕地、贷款等情况展开。同时,通过对农牧局、国土局等部门进行实地走访,对于陇南退耕还林 (草)实施状况及产生的影响进行了解。

1.3 研究方法

1.3.1 生计资本评价指标及权重系数

首先在参考国内外学者对生计资本量化研究[10-12]的基础上,借助DFID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根据陇南市生态环境、资源禀赋以及农户问卷调查的情况,选取人力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社会资本等方面的相关指标,设计出适用于陇南市农户生计资本的评价指标体系；然后确定评价指标的权重系数,确定指标权重系数成为影响生计资本计量结果的重要因素[13]。指标权重系数的确定方法有很多种,可以分为主观赋权法和客观赋权法两大类,为了提高评价结果的可信度,选择层次分析法(AHP)对评价指标进行赋权,再结合陇南市农户对各指标的重视程度以及专家的意见进行适度调整。具体步骤为：首先,考虑到数据 (Xij)具有不同量纲、数量级和变化幅度,因而采用极差标准化法对测量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其次,运用主成分分析方法客观地计算出各指标的权重系数 (λj),考虑到指标权重系数是根据各生计资本类型单独确定的,所以需要对λj进行归一化处理,得到归一化后的λj′,再听取专家的意见进行适度调整,以此确定最后的指标权重系数 (γj)；再次,由标准化后的数据(Zij)和各指标权重系数 (γj)构成加权平均综合数学模型,计算农户的各项生计资本指数 (Ei)；最后,计算5种生计资本指数相加构成生计资本的总指数。

1.3.2 生计策略的测算

对于农户生计策略的变化,通常可采用农户生计多样化水平、生计非农化水平的变化来探究[14]。其中利用生计多样化指数的相对较多,一般通过计算家庭生计活动的种类、家庭收入来源以及劳动力分配状况来表示[15]。考虑到计算的简单、稳健性以及广泛应用性,主要采用辛普森指数 (SI)这个生计多样化指数来表示生计策略状况,即当SI＝0时,代表不存在多样化,随着数值的增加,生计多样化指数逐渐得到提高。

式中Pi是指第i种收入来源所占的比例,其值位于0与1之间。

2 结果与分析

2.1 宏观层面退耕还林 (草)的影响

根据对农牧局、国土局等部门的走访调查可知,陇南市自1999年启动退耕还林 (草)工程到2006年退耕地还林 (草)工程任务的结束,累计完成退耕还林建设20.68万hm2。其中退耕还林 (草)8.24万 hm2,荒山造林 11.9万 hm2,封山育林 0.53万 hm2,涉及 195个乡镇,30.6万户,129.24万人。2008年为巩固退耕还林成果,陇南市又实施建设基本口粮田、农村能源建设、生态移民、后续产业及技能培训、补植补造等五项建设项目。总的来说,陇南市的退耕还林 (草)工程具有覆盖面广,农户参与程度高,经历了由以生态林为主、种植模式单一、成活率低、经济效益差逐渐向经济林生态林并重、种植模式多样、成活率高与经济好转变的过程。通过退耕还林 (草)工程的实施所产生的影响主要表现在：

第一,耕地面积减少,基本口粮田增加。与2006年相比,陇南市耕地面积由38.75万hm2减少到2012年的38.73万 hm2,人均耕地由0.15 hm2降为2012年的0.14 hm2；基本口粮田由原来的13.79万hm2增至2012年的14.14万hm2,退耕户的人均口粮田由0.11 hm2增至2012年的0.13 hm2。

第二,水土流失得到遏制、植被覆盖程度得以提高。通过实施退耕还林 (草)工程,结合水土流失重点治理、以及生态清洁小流域建设等项目,到2013年累计治理水土流失面积8 663 km2,使得水土流失现象得到了有效遏制,同时森林覆盖率也由2006年的38%上升为2013年的39.95%,使得陇南市生态环境状况得到了改善。

第三,农户收入提高。陇南市在退耕还林 (草)工程中,大力发展花椒、核桃、油橄榄、银杏、茶叶、蚕桑等特色经济林,并按兼用树种纳入补助范围,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农业经营方式、促进了特色农业的发展。同时,通过退耕还林 (草)工程的实施,解放了部分劳动力,提高了就业技能,使得外出务工人数大量增加。2012年,由于退耕还林 (草)工程的实施,使得剩余的劳动力达到25万人,其中60%的劳动力选择外出务工,增加的收入多达6亿元。此外,实施退耕还林 (草)国家给予现金补贴成为劳动力缺乏、因病致穷等农户的主要收入来源。

第四,基础设施改善。通过实施退耕还林 (草)工程,沼气池、太阳能、卫生所等得到增加,乡村公路、农田水利设施、人畜安全饮水等条件得到改善。且由于农村居民生态意识的增强,农村的白色污染情况、污水横流的现象等得到改善。

2.2 微观层面退耕还林 (草)的影响

调研结果表明：没有参与退耕的农户占到调查总数的55.64%,参与退耕的农户占到44.36%。农户的生计资本各个评价指标 (Xj)的权重系数 (γj)如表1所示。

2.2.1 退耕户的生计资本相对高于非退耕户的，而差距最大的是金融资本

生计资本指数测算结果表明：退耕户生计总资本的总指数是1.18,比非退耕户高0.07；退耕户的人力资本、金融资本、自然资本、社会资本、物质资本的指数分别是0.284、0.281、0.105、0.308、0.201,分别比非退耕户的高于0.003、0.034、0.016、0.01、0.006。这表明无论是生计总资本还是5种生计资本都是退耕户的相对高于非退耕户的,退耕户与非退耕户之间差距最大的是金融资本,其次是自然资本。

2.2.2 退耕户的平均人均收入仅略微高于非退耕户，但补贴收入显著高于非退耕户

把农户的收入来源分为：打工收入 (包括外出打工收入、工资等)、做生意 (包括做小买卖、土地出租、房屋出租等)、种植收入 (包括卖粮食、卖蔬菜、卖水果、卖花椒、卖核桃、卖橄榄、卖中药材等)、补贴收入 [退耕还林 (草)补贴、低保、种植农机补贴、养老金等]、其它收入 (礼金收入/人情分子、卖家畜禽等),陇南市农户5种收入来源所占比例如表2所示。结果表明：平均人均收入是退耕户仅略微高于非退耕户,退耕户的补贴收入显著高于非退耕户,其他收入两者之间并没有显著差异。

表1 生计资本评价指标及其权重系数Table 1 Evaluation Index and Weight Coefficient of Livelihood Capital

2.2.3 退耕户的生计策略相对高于非退耕户，外出打工是大多数退耕农户的主要生计来源

生计多样化指数测算结果表明：相比于非退耕户,退耕户的生计多样化指数相对较高 (表3)；其中生计多样化指数大于0.5的退耕户占到37.29%,远高于非退耕户；而生计来源只有一种的情况(SI＝0),却是非退耕户远高于退耕户；在只有一种收入来源中,仅靠打工来维持生计的农户,非退耕户仅有60.76%,而退耕户占到了87.5%。这一定程度上表明退耕还林(草)工程对于促使农户外出打工、促进农户的生计策略的多样化程度、提高抵抗风险的能力起到重要作用。

表2 陇南市退耕户与非退耕户收入状况Table 2 The income of peasant households and non-peasant households in Longnan

表3 陇南市退耕户与非退耕户生计多样化状况Table 3 The livelihood diversification of peasant households and nonpeasant households in Longnan

3 结论与建议

3.1 结论

借助对农牧局、国土局等部门的走访调查可知,在宏观层面,陇南市通过退耕还林 (草)工程的实施,使得农村居民在人均耕地的减少的情况下,基本口粮田面积得到增加,农村生态环境有所改善,农户收入获得提高以及农村基础设施条件也有所改善等。再借助问卷调查数据分析,退耕户的生计总资本与五种生计资本都高于非退耕户,其中金融资本是五种生计资本中退耕户与非退耕户之间差距最大的资本。退耕户的人均收入略高于非退耕户。退耕户的生计多样化指数相对较高,特别是生计多样化指数大于0.5,退耕户所占的比例达到37.29%,远高于非退耕户；生计多样性指数为0的农户是退耕户高于非退耕户13.31个百分点,仅打工来维持生计的比例是退耕户高于非退耕户26.74个百分点。总的来说,退耕户的生计状况要相对好于非退耕户。

3.2 建议

通过上述的研究可知,在西部农村地区,特别像陇南市这样地形条件复杂、面临生态脆弱和农村贫困的双重压力的地区,为了较好的完成2020年全面实现小康社会和保护生态环境的任务,需要加大推进新一轮退耕还林 (草)工程实施的宣传、监管力度,牢固树立退耕还林 (草)工程实施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经济效益最大化的思想,在积极落实退耕还林 (草)配套政策的同时,创新退耕还林 (草)工作机制,积极推进退耕还林 (草)工程与产业发展、精准扶贫、转变农村发展方式等相结合,鼓励更多符合条件的农户加入到退耕还林 (草)工程中来,力求通过退耕还林工程的实施,有力的推动当地的特色农业种植、特色养殖、外出务工等相结合的多样化生产方式的发展。积极拓宽劳务输出渠道,在搞好基本技能与专业技能的培训的同时,有组织的、有地域性的进行劳务输出。对于自主创业的农户,继续加大政策与资金支持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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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326.23

A

1005-9709(2017)05-0054-05

10.16832/j.cnki.1005-9709.2017.05.010

2017-03-17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 (1171109)

孙贵艳 (1984-),女,山东临沂人,助理研究员,博士,从事区域经济方面的研究, (电话)023-86856430,(E-mail)sygood＠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