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神分析的视角下看《手指与枪》中高端五的悲剧

2017-11-08 23:15刘巍
青年文学家 2017年29期
关键词:毕飞宇

摘 要:毕飞宇小说中的男性形象相比女性形象关注度要少,然而男性角色也同样具有艺术特色,本文以《手指与枪》中的高端五为例,从精神分析视角下探讨他的悲剧。

关键词:毕飞宇;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男性

作者简介:刘巍(1993-),女,汉族,江苏省南京市人,文学硕士,南通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29-0-02

对毕飞宇作品的分析研究,一直没有离开过毕飞宇的女性形象的创作,我们会忽视毕飞宇笔下的众多男性形象,这些男性角色与多种女性形象相伴而生,同样是毕飞宇严密思维的体现之处和小说主题的烘托者。毕飞宇直言:“我的脑子里只有‘人,他是男性还是女性,还是次要的一个问题,甚至,是一个技术处理上的问题。”[1]本文以毕飞宇的短篇小说《手指与枪》为例,运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对高端五这一男性形象进行分析。全文分为四个部分:小说创作背景分析与作品简介;被扼杀的自我;本我、自我和超我的斗争,体会小说主人公高端五的身体与灵魂所受的痛苦,感受作者所呼唤的人文关怀。

一、背景分析与作品简介

短篇小说《手指与枪》被收录在《相爱的日子》文集中,小说以第三人称的叙事视角,用顺叙的叙事手法,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讲述了一个青年的悲剧故事:高端五在高家庄倍受男女老少尊重与喜爱,这个在高家庄第一个获得高中文凭的小伙子,不仅学富五车,还精通算术音律。可是这个如此文艺的小伙子心里的愿望是去当兵,天不遂人愿,高端五无法拒绝村支书为他安排的兽医之路。在接受组织安排后,高端五又等到了有一个可以去当兵的机会,那就是成为秋收红旗手,然而命运弄人,高端五意外地被脱粒机切去了一只手指。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在高端五对未来绝望之际,在组织的安排下,他成了高家庄的民兵排长。小说的最后以一个叫兵的小男孩,被高端五射出的子弹灼伤手指,同小伙伴一起害怕的逃跑为结局。短短的故事却道出了主人由原先美好的愿望和形象,被现实折磨成一个扭曲的人,同时用一个叫兵的小孩被弄伤手指的故事,一语双关的将悲剧引申到下一代,可见,高端五的悲剧不是一个人的悲剧,他手指的缺失更加没有让这悲剧结束。

小说的背景是文革后的八九十年代,但是小说的主题却是控诉文革后给人们带来的身体与精神上的毒害,突出人性的冷漠与阴暗,并且文革带来的负面影响随着时间的流逝依然存在。毕飞宇的童年记忆让他执意探求文革给人们带来的伤害同时关注着文革延伸的影响,对孩子、对后代的思维造成深刻影响。此刻,文革不是一个历史事件,而是一颗毒瘤的表象,真正潜藏在其根部的人性问题、人们落后的思维、人际交往等问题。艾春鸣在《毕飞宇小说创作研究》中提到“文革作为一个历史事件已经超越了历史的时间限制,成为了一个延伸性的精神事件。我们看到《孤岛》、《玉米》、《玉秧》、《平原》等作品,虽然时间上已经进入20世纪80年代或90年代,但是人物的思维方式与心理情感等尚未脱离‘文革文化,在精神内核上也仍旧保留着‘文革的痕迹。”[2]

小说的主人公高端五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但是面对自己的未来依然无法做主,甚至心甘情愿的任人摆布。他唯一能做的是等,等组织给他一次当兵的机会。除了组织,他相信群众对他的期望与尊重是极其重要的。然而,高端午放弃了自己当兵的机会换来的却是村民对兽医这个职业的不屑。高端五越来越嫌弃自己的双手,他变得更加忧郁、不爱说话与交际。直到自己完成自己的梦想,他也不再是原来那个气质的小伙子了。他最终融入了高家庄,从行为上、思想上、心态上、人机交往上不断受到现实的压榨扭曲而变形了。本文从精神分析的角度,用本我、自我、超我这三种人格结构阐释高端五悲剧背后的真正原因,揭示出文革对人们的身体与思维造成的持久的不可磨灭的伤害。

二、被扼杀的自我

高端五是《手指与枪》中塑造的比较全面生动的人物形象,小说的开头运用侧面烘托的手法,将高家庄的人们对于称谓的讲究进行具体的描述,长辈对晚辈的称呼无疑是两种:女孩一般在她的名字后加子、男孩的名字后加伙。然而,全村只有一个高端五有区别待遇,大家统一用全名称呼高端五,烘托出高端五在人们心中地位。

小伙子时期的高端五被人们喜爱原因有很多,他最初出现在读者视野中的形象是,全村文化水平最高的知识分子,一个气质非凡、精通音律的小伙子很難不让人喜欢。他更是女孩子们崇拜、仰视的男神。但是当女孩子们见到高端五操作兽医那一套时,她们害羞地躲远了木秀于林的男神。于是高端午五的笛声开始郁闷不甘。高端午的超我就是在这样的社会文化与道德修养的环境中形成了。

高端五的本我的特点是一个热爱音乐、向往当兵、习惯被人们尊敬,这些都能让高端五感到快乐,弗洛伊德认为“本我的唯一功能就是尽快发泄由于内部或外部刺激所引起的兴奋。”[3]

正是由于高端五的本我是完全无意识的,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人们对他的喜爱与尊敬是如此让他满足。所以当村支书让他去学医的时候,对他说:“你是我们的知识分子”[4]他不敢拒绝,不字在这个时空是很危险的,他不能让村支书失望。然而当他完满完成兽医的任务,想要再次提出当兵的愿望时,村支书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高端五又继续服从支书的要求。高端五的自我不断被压抑,妥协成了他保持尊严的唯一途径。

高家庄整体的社会环境也是压抑、扼杀自我的重要原因,当高端午以为自己从县城学医归来后,人们会更加对他尊敬与崇拜,大妈却在明白他学的是兽医后说了一句:“原来是畜生医生”。[5]高端五精湛的医术确实依然让人们崇敬,但是从周围人们对兽医的认识的缺乏与女孩子们刻意的躲避,越来越让高端五觉得他学医是一个错误。他开始讨厌自己的职业,甚至厌恶自己的手指,连他最喜欢的竹笛也不再碰,他的周围没有人能理解他,他也没有朋友,没有了音乐的陪伴与解忧,他真正变成了一个与所有人都有距离感的怪人。

现实社会的标准不断强化高端五的超我,他在不断压抑与逼迫中失去自我。变得不像那个自己,甚至在恍惚中失去了自己的手指,这次意外虽然让他完成了当兵的梦想,但是同时依然沦为那个社会的工具,再也没有自己的梦想与思维。

三、本我、自我和超我的斗争

小说几乎用了一半的篇幅叙述高端五小心翼翼地追寻当兵的梦想,本我被压抑,自我驱使他服从村支书的安排,此时超我的认知让高端午亲切的用大叔称呼村支书,以期盼给他命运带来的逆转。本我的快乐愿望被打破,他没能当上兵。

但是在一次秋收活动中,高端午将他的指头献给了祖国,组织可怜他而让他圆了当兵的梦。从此高端五成了一个民兵排长。但是故事并没有结束,高端五成为一个军人之后,依然被超我控制,失去本我与自我。

有了枪之后,高端五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爱抢,无时无刻不拿在手上,从前那个喜爱吹笛的少年不在了,本我在与自我的斗争中屈服了。“作为民兵排长,高端五认定了枪就是手的功能和指尖的不可企及。”[6]高端五对枪功能的认可完全是超我对本我与自我的否定。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不过是当时社会中人们的道德与评判的标准,当兵是光荣的,会受到人们无限的崇拜与尊重,高端五的自我显然是被超我扼杀了。在高端五认真跟随首长的步伐、认真进行军训后,发生一件事,首长将一张人形皮衣展示在高家庄村民的面前。高端五发挥了他丰富的想象,确定所谓的敌人一定会在湖底,但是高端五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好,他甚至将首长们的那一套外松内紧的原则活学活用到了高家庄。对军人的认可与对首长的崇拜,使高端五对首长们所说所做的一切都坚信不疑,这正是超我又一次占据了上风,自我、本我、超我在处于矛盾时个性的发展就受到阻碍。一个有着高中文凭的接受过正规医学学习的知识分子,此时确是如此愚昧。他已经完全被超我征服,接受这个社会的道德、交往、思想的标准。

参考文献:

[1]毕飞宇.《青衣》(毕飞宇文集)[I].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3.

[2]艾春明.《毕飞宇小说创作研究》[I]. 中央编译出版社, 2016.

[3]邱运华.《文学批评方法与案例》(第二版)[I]. 北京文学出版社, 2006.

[4]毕飞宇.《相爱的日子》(毕飞宇文集)[I].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3.

[5]畢飞宇.《相爱的日子》(毕飞宇文集)[I].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3.

[6]毕飞宇.《相爱的日子》(毕飞宇文集)[I].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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