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飞雅
阳光下的湖面,若不是这些三三两两的游舫荡过,是否永远如此安逸?
游舫靠岸,拾级.而上,映入眼帘的是竹榭残荷,展示着收获后的悠闲。那安安静静的长条凳和原色八仙桌显得古朴可亲。
早有东家在桌上沏上了待客的熏豆茶,容器不是茶盏,而是青白相间的小碗。玲珑剔透,碗内浸泡着十几粒熏制过,却还保持着原色的碧绿的豆子和黄绿的橘皮,飘着几片茶叶,撒着几粒白色的芝麻,静静地诱人品茗。
本就有点口渴的我,被色诱后来不及扮演淑女的角色,拿起茶碗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哈哈,咸咸的香香的,带一点点的豆腥味,纯土地的气息就在这里诞生。
坐在长条凳上,悠闲地剥几颗瓜子,品一口熏豆茶,抬头,放眼望望攀附在金色芦苇丛的九曲竹制廊桥上,那些三三两两的小情侣,脑海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首诗在脑海跃然而出,那份满满的祝福悄悄地溢出。
喝过熏豆茶,登上第二艘的游舫,准备踏上湖州人称之为迷宫的第二岛。
沉睡的土地开始鸣唱,我听到悠扬的笛声和着凄美的二胡,那是我叫不出名的曲子,沉睡的湖面也被漾起圈圈涟漪。随着一声悲啼,看见一只朱鹮掠过,那是寻找同伴的凄切,我是那样真实而确切地感受到了。瞬间,睡梦中的芦苇也被惊醒,惶恐着千年前的悲剧再次延续。沉入湖底的奢侈开始复苏,起舞,一波又一波,暗潮推着激流。那是完全不同于第一岛的风景。
黄昏的夕阳造就了另一番场景,被一圈光晕染着的芦花如此的神圣,成片成片的,成团成团的,在这里蹁跹,似飞絮,如羽毛,一排排,一片片,一簇簇,远远望过来,如涌动的潮汐,却不会像潮汐那样你追我赶,一泻千里。它不是仙子,却比仙子更贵气,那样轻轻柔柔,抓不住,够不着。
我好怕,怕此时一阵风吹来,那些羽毛,那些飞絮被带走。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等待著那道光环一同降落在我的身上,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静等着奇迹的发生。我不敢,不敢大口地吸气,轻点,再轻点,虔诚地望着那些生灵,我是那样小心翼翼的。忽然一片芦花飞来,吻上我的睫毛,它是那样害羞,谨慎,欲迎又止,我是如此的惊慌失措,唯恐一不小心就把它碰丢,任它在我的睫毛上停留了好久,好久……
渐渐地,随着夕阳余晖的映衬,那白已不是纯纯的白,那黄更不是月牙儿所晕染的黄,而是金黄慢慢地演变成金红,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我知道,我恋上了下渚湖。